“得了吧,”艾俪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戴着眼镜吗。”
“我戴的又不是泳镜!”因为眼睛受了刺激他已经泪流满面,嘴上却不忘反驳。
艾俪转身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有点心虚地退了回来,“……我往你脑门上喷的啊。”
“喷雾那么发散当然会有一点残余落进我的眼睛啊!”少年看起来确实是眼睛不舒服的样子,虽然没有直接受到眼部攻击的那三个人严重,却也阻碍了视线,“早知道我就不冲出来救你,你自己就能搞定那三个人哪……”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表情看起来也挺委屈,“你出手之前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给我个眼色也成啊!毫无征兆地就往我眼睛上喷,我真是要吓死了……”
“抱歉……”这确实是她的疏忽,没有顾及到身边无辜的人,还让他因此受了伤……
“……等等,”少年话头一顿,眨着泪流不止的眼睛看过来,“原来你会说英文啊?”
他这样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艾俪又觉得抱歉又觉得好笑,最后化作一声轻咳掩藏在了凑至唇边的拳头里:“马马虎虎。”
作者有话要说: 室友都睡熟了——
2017.9.7
我竟然忘了Peter这时戴眼镜……
下午就能看小蜘蛛啦!这之前我不会看评论请尽情剧透吧2333
2017.9.8
第3章 GAME 2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巧合,比如鲁班不小心被锯齿状的叶子割破手指而得到启发创造了锯,比如牛顿偶然看见落下的苹果进而发现了万有引力,比如弗莱明无意中在发霉的培养皿里发现了青霉素,又比如,路见不平出手援助的少年竟然就住在即将搬入的新家的隔壁。
简单几句表达感谢的话语之后,两人互相道别,然而没走两步,艾俪发现对方还跟着自己。
“……”她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也很尴尬:“我家也在这边。”
艾俪没回答,只是默默地又将手伸进了包里,握住防狼喷雾的小瓶子才感到些许安心。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根据地图上的红线标明的路线,奶奶的房子就在前方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这巷子弯弯绕绕的,实际距离大概要翻一倍。艾俪跟着那个红色的小人,终于寻到了小区的大门口。
“艾俪。”耳机里突然响起的女声把艾俪吓了一跳,她调整了一下耳机,将音量稍微调小,不至于卡伦一出声她就被震得整个脑袋都发晕,“我检测到你左后方那个人已经跟了你五分钟,极有可能是尾随,小心。”
听到这话艾俪下意识瞟了一眼从分开就一直跟她走同一条路的那个男生,发现她的视线他还欲盖弥彰地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模样,踢飞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这如果是跟踪那一定是最正大光明的跟踪了,艾俪看着那颗小石子落地之后骨碌碌地一路滚到她的脚边,撞上鞋子才停下,忽然忍俊不禁:“不用在意。”她这样轻声应了一句,没再回头看,径直往前。
石化接触之后,她身后的人无声地抓狂起来。
事实证明,少年的确只是很巧地跟她同路,他并不是刚才那三个高中生的同伙也不是另一个扮猪吃老虎想趁火打劫的人,而是——她的新邻居。
艾俪一个个察看门牌号的时候少年已经往自己家门走过去了,见她最终停在自家隔壁,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见到了一只灭绝几万年的珍稀动物,他睁大了眼睛,嘴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你住这儿……?!”
其实艾俪心里也很惊讶,但她这点小小的惊讶与少年无以复加的惊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于是只能看见她冷静地点了点头:“嗯,”她放开行李箱的拉杆,朝少年这边迈了两步,手伸得毫不犹豫,“我叫艾俪,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自我介绍来得猝不及防,像是被她的突然靠近吓到,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艾俪还伸着手,仰头看他,感觉他的下巴快要掉到胸口上了。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艾俪觉得奇怪,这下连方才那一点点惊讶也消散了。难道美国人不跟邻居有所来往的?她又看了一眼自己伸出去的手,握手是国际礼仪,也没错啊?
一只手进入了她低垂的视野,还在发散思维的艾俪愣了一下,一抬头对上了少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的眼睛是很浅淡的绿色,有点类似硝酸亚铁溶液的颜色,又比那更纯粹,屋内的灯光透过玻璃门落进他的眼睛里,点亮了他的瞳孔与笑容。
“我是彼得·帕克。”他说。
艾俪忽然发现他个子还挺高的,如果放平目光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当然是正常不张大嘴时的下巴。同时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又低下头,彼得的手也比她大很多,是那种很好看的男孩子的手,骨节分明,握住她的手象征性地晃了两下便松开了,艾俪听见他哼哼了一声,接着说话的声音又在她头顶响起,可能是刚结束变声期不久,他的嗓音听起来还有一点哑。
“呃——”彼得屈起食指挠了挠脸颊,笑得有些腼腆,“我也……我是说,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艾俪还没抬头,视线扫向了他的另一只手——握过她的手又飞快收回去、此刻正僵硬地在悬在他腰间的那只,她又抬眼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这回的惊讶被挑高的眉毛抖了出来:“你害羞什么?”
彼得被呼吸进来的空气给呛了一下,他别过脸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艾俪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珠不去上下打量,将目光聚焦在他的侧脸,耳畔散下来的鬓发被灯光照到几乎透明,在细小的尘埃粒子里打着旋。
“我没——”他平复了呼吸转过头来,两个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都是一愣,他的声音明显立刻小了下去,刚吐出两个词的那份理直气壮荡然无存,“……害羞。”
短暂的沉默过后艾俪突然笑出了声,她虚握起拳头掩了掩嘴,却还是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肩膀直抖。
“这么好笑的吗……”虽然从她的笑声中感觉不到恶意,彼得还是有些丧气,自己连跟女孩子打个招呼握个手都做不好,也难怪弗莱舍他们老喜欢欺负他了。想到这里更是丧气得连肩膀都塌了下去。
“抱歉抱歉,”艾俪站直了身子,唇角是压了下去,可眼睛里却还是笑意盈盈,“我只是觉得……呃,你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啊……”听起来实在是不像在夸他,彼得忍不住嘟囔。
“我觉得你应该多一点自信,”艾俪说,她摩挲着自己的下颚线,看起来是很认真地在提供建议,“你应该是一个挺有趣的人,长得又不难看,只要多展现一下自己,会有很多女生注意到你的。”她踮起脚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明天见啦,彼得。”说完她便转身回到屋门前,抓住行李箱的拉杆拖进门之前,又扭头冲彼得摆了摆手。
彼得反应过来刚动了动指头,艾俪已经头也没回地进屋了,连门都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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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俪的记忆里,父亲普里阿摩斯屈指可数的几次提及他的过去,都没有以松快的氛围收尾,那远在美国的家族似乎是一个紧箍咒,若是念出声来,便会头痛欲裂。
她从未见过她的祖父母,应该说所有父亲那边的亲戚与他们的联系都很薄弱——除了近些年与因为姐姐艾轶留学英国而逐渐交往密切的姑姑——每次的家庭聚会都只有母亲的娘家人。
因此,即将要见到那位从未谋面的奶奶,艾俪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的。
好在她的奶奶,多拉·恩霍兰夫人看上去并没有艾俪想象中的难以相处,但却与父亲的描述中一样的不苟言笑。
她像是教课宣读那样一板一眼地向她介绍这个新家——艾俪敢肯定这个屋子重新装修之后绝对没有人住过——餐厅的位置,厨房的位置,浴室的位置,书房的位置,卧室的位置,客房的位置,阳台的位置……
博物馆参观一般逛完了整个房子之后,多拉掏出一串只挂了两片钥匙的钥匙串,交到艾俪手里,艾俪盯了它一会儿,举起不像是大门钥匙的那一小片,用眼神询问它的用处。
多拉依然像个导游似的向她解释:“你父亲说你平时喜欢做点小实验,考虑到安全性与局限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专门的地下室。”
在艾俪惊奇地注视下她掀开地毯打开了地板上的那扇门,跟着她一步步走下去之后,艾俪的眼神完全被不敢置信与欣喜若狂占据。
这个地下室简直就是天堂,实验研究所需要的一切设备应有尽有,化学试剂无论危险与否都有所库存,艾俪在货架与桌子之间爱不释手地来回转,这里比她初中的实验室还要高端!
这一下就让艾俪感受到了多拉的用心,这样庞大的地下室与设施器材,就算她有特殊的能力找来,也需要耗费庞大的精力,艾俪感动得不得了,觉得这个毫无人气的新家与陌生的祖母都立刻有了亲近感。
艾俪恋恋不舍地从地下室出来,两人回到客厅,多拉轻松地将她的行李分门别类放好,艾俪习以为常地看她做完这一切,又跟着她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