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礼人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暂不营业’的挂牌。
她的能力居然这么让礼人不相信吗?居然还要关了酒吧给她练习。
藤井礼人:“如果你还有点责任心的话,应该还记得这个是你的店?让我来管理已经是有些过分了哦:)”
一句话直接堵住了村上优所有的反驳。
似乎没错,她有好久都没认真履行过一个老板的义务了.
唔,怪就怪礼人实在太省心了,什么都替她做了,还要怪她不履行店主的义务。
委屈。
幸村葵那边似乎在谈论关于她的事,村上优注意到几个人不时投注过来的目光,狐疑地向幸村葵做口型:‘怎么了?’
幸村葵说了些什么,不过距离太远,音量又不能太高,村上优始终听不清楚。
过了几分钟,村上优手机收到幸村葵的消息:在说你参加钢琴比赛的事情哦,大家都很惊讶呢,向日还说要去给你加油呢。
恩?这么棒?村上优把手机锁屏放回口袋,不过果然还是算了,不然她铁定发挥失常啊。
☆、少女
于是继昨天藤井礼人表示要关门来支持村上优的比赛练习以后,今天的酒吧门口果然挂上了‘暂不营业’的吊牌。
这其实是村上优在发现店里没有一个客人以后,回头去看店门才发现的。
不大的小酒吧,只有藤井礼人一人在吧台静静擦拭酒杯,连侍应生和厨师都没有出现。
这算是让她放心练习吗?
村上优几步走到藤井礼人面前,十分大爷地把书包往吧台上一扔,开口道:“我觉得今天起码少赚了半个月的业绩。”
“不,其实是只是少赚了半天不到的钱而已。”藤井礼人推眼镜精英状。
一句话没有堵到藤井礼人,村上优还不死心,又蛮横道:“我饿了,就现在。”
藤井礼人:“厨房专门留有点心。”
嘛,真无聊。
村上优无趣的离开吧台坐到钢琴旁,活动手指准备继续社团活动时的练习。
不过...“很开心你终于意识到了这架钢琴是你当时的要求,并准备开始使用了。”
好欠揍啊这个人。
村上优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不至于看上去太过狰狞。
还是抓紧时间练习吧,她剩下时间可不多了。
村上优想起社团活动刚结束时她再一次去榊老师那里寻求指导的情景,榊老师在要求她再弹一遍《少女的祈祷》以后,直接撂下话用这首曲目来参赛。
接着就什么解释都没有地准备离开。
可榊太郎掷地有声的话不给半点解释,不代表村上优就像其他学生一样坦然信服地接受不发表质疑。
理所当然的,村上优恭敬地叫住榊太郎,询问原因。
对此,榊太郎虽然表现出了被质疑的不虞,但还是给出了一个村上优认为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回答:破而后立。
伴随榊太郎看过来的一眼,村上优将他这简短的四个字解读成一句话就是:练习了这么久,做得到就晋级,做不到就被刷下去。
榊老师说的没错。
她现在的能力,能弹出感情,那就什么曲子参赛都没问题;若是弹不出,做不到,就干脆直接上,然后被刷下去。
对老师而言,过分的是大概在于她不仅没有感情,还想尝试着用技巧去伪装感情吧。
所以说啊,比赛好麻烦,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努力的啊。
真是的。
村上优没有注意到的是,即使她出声质疑,心里却已经不自觉的采纳了榊太郎的指导。
不过,说起来礼人似乎也对钢琴有点研究?不然当时也不会知道这么多钢琴曲吧?
村上优看向藤井礼人,正好对上对方戏谑的眼神。
“干嘛?”村上优没好气地问。
“是你先看过来的吧我说,”藤井礼人挑眉,“我来指~导~怎么样?”
不…总觉得被指导会发生什么惨烈的事。
没等村上优义正严辞地拒绝,藤井礼人就搬了凳子坐在了她旁边,自顾自开启了指导模式。
“决定用哪一首参赛?”
村上优回答:“《少女的祈祷》。”
闻言,藤井礼人挑眉,这么久以来村上优偶尔在酒吧练习他也有听过,她的水平来弹这种曲目可是有点尴尬。
技巧满分,情感零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村上优会直接破罐子破摔选择这首。
想了想,藤井礼人说:“弹奏时可以尽力去回想过去经历的那些事,让自己的感情融入到曲子之中,然后尽力去感染别人。”
看到村上优只是抱胸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试一试的意思,藤井礼人扯嘴角笑着问:“你没有经历?”
虽然是笑着,但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思。反而更多都是威胁的感觉:你敢没有经历?!
…她有。
她怎么敢没有。
村上优努力去回想曾经的那些快乐过的日子,那些关于一个天真的少女的纯洁的情感。
她惊愕地发现,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没有再开心地笑过了。
不是有些开心而扬起嘴角,而是那种从心底里感到开心,笑的连肚子都疼了的捧腹大笑,那是她久违了的感觉。
一个人的时候会开心,可只有和别人在一起时,才会大笑。
这种轻快的、昂扬起来的情绪,村上优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只在一只手数得清的人身上体会到过。
包括藤井礼人。
聪明。理智。外在温和。进退有度。
这些特质,不仅是她接收到很多人好意的重要原因,也是她至今没有一个亲密朋友的罪魁祸首。
开朗的人总是比沉默的人更容易成为一个团体的核心。
她不要体贴不要温柔,只希望以朋友身份待在她身边的人能展示给她思虑周密、进退有度之外的世界。
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藤井礼人。
对方将她的眼神误读为紧张,仍旧闲闲道:“莫不是紧张了?莫怂啊,又没有别人。”
是啊,这个地方只有礼人。
她把视线转回眼前的琴键,恍惚之间似乎听到琴键被按下回响的音符。
真奇怪啊。明明是要去回想经历过的开心和幸福,可她从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思考的那些难过,突然就掀开蒙着的幕帘狰狞着面孔扑到她的面前。
小时在两个国度受到的欺辱、从饮着黄河水长大的华夏血脉变成岛国人民的心理压力、无人理解无人可交流的孤单、被别人靠近又被抛弃的痛苦,一下子都从她的脑海里涌了上来。
她已经好久没有回想过那些,最初是因为痛苦,之后是习惯,到了现在已经成了自然。似乎不去回想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现在,面对那些曾经折磨过她那么久的、她以为会让她痛苦不堪的一桩桩一件件,却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再也不会被这些经历困扰。
不知不觉她已经成长到能够淡然面对这些痛苦的程度,可她却仍旧把那些回忆当作不可逾越大山,从不肯去主动触碰。
真是太懦弱了。为什么她从前就没有发现呢。
村上优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按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释放了什么一样。可她又明明什么都没经历。
村上优去看藤井礼人,发现对方居然在发愣。
“怎么,被好听哭啦?”村上优调笑。
藤井礼人回神,神情诡异地沉痛道:“不,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少女的祈祷》。实不相瞒,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村上优笑,“礼人,我没有难过啊。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说着,她莫名笑出声来,越笑越停不下来,两个眼眶都开始酸胀。
她刚准备说些什么,余光就发现门口拉长的几个身影。
有人?!
村上优沉了脸色,愿意把心思剖白给礼人听不代表乐意告示所有人。她厉声朝门口喝道:“谁在门口?”
门口传来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串串磨蹭的脚步声。
率先从拐角探出头的是向日岳人。
他不好意思地朝幸村葵笑了笑,手上却不留余力的戳着自家搭档的手臂,无声督促忍足侑士赶快说点什么解围。
“很华丽的表演。”站在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身后的迹部景吾站出来评价。他似乎还有些沉浸在村上优的演奏中,手指点着泪痣,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平心而论,村上优这一曲里表现出的感情和少女岂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另一种满溢的感情却半点不容忽视,仿佛从废墟底开出的花,轻快的口吻叙述出的难过岂止是令人动容。
忍足侑士:“抱歉,岳人没看到暂不营业的标志,直接就推门进来了,我们还没赶上就听见你…”
……
她这个时候是该开心比较好,还是发脾气比较好?
在线等,挺急的。
☆、相处
之后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
对于向日岳人不仔细观察情况就直接闯进来的行为,村上优和藤井礼人也没有太过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