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不得祭祀,还要名传后世,旭凤当即大急。奈何先前他未开口,天帝已是骑虎难下,这会儿又哪有心思听他辩解,“够了,你既然认了都是荼姚之过,本座便只能依照天规戒律惩治于她。你私自前往幽冥,本座还未处置你,你这便回去你的栖梧宫,禁足三月,没有本座法旨,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天帝说完拂袖而去,漫天仙神互相对视几眼,也都离开了。
待九霄云殿恢复冷清,品完一壶酒的润玉起身理了理袖口,负手缓缓自旭凤身侧行过。
“大殿如今可是心满意足?”
见润玉充耳不闻,旭凤满心怒火,扬声道:“大殿心中,可曾有过一日母子之情,兄弟之义?凡人都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大殿竟连母神的灵位都不肯放过,难道我这做儿子的,连给先母祭祀的资格都没有?”
润玉停下脚步,站定在九霄云殿入口处,目视着殿外连绵不尽的玉阶,那玉阶掩盖在重重云雾之中,若自下而上,不知要踏碎多少阴阴白骨。
“旭凤,不让你祭祀荼姚的,并非我,而是父帝。”
“若不是你,父帝怎会这般处置!”旭凤几步奔到润玉面前,咆哮道:“你明知天规森严,却带着凌霄属神和幽冥殿主赶到这九霄云殿,你是逼的父帝不得不处置母神!”
“天规森严?”润玉弯起唇角,淡淡道:“旭凤,若果真天规森严,当年荼姚谋害花神,诛我母族时,她就当按律处置。她多活了几千年,你为何还这般忿忿不平,莫非在你心里,这天规,只能在别人身上森严,却在荼姚身上,森严不得?”
“你,你竟这般毫无人性!”
“人性?”润玉摇头失笑,掸了掸衣袖道:“旭凤,你怕是忘了,我之前是夜神应龙,如今是凌霄少君。本座,生来便不是凡夫俗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算了算,后天或者大后天可能会再发一个饭盒,这章属于半过度吧。另外,听说今天小罗去录快本了啊,这是那一期,啥时候放,我把电视打开,好久没看电视了,老公已经说了,咱家电视开启时间完全和罗云熙出现时间一模一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第31章 第 31 章
锦觅陪着旭凤喝了一夜的酒,回到洛湘府轻手轻脚才要进门,就被水神给抓住。
“上哪儿去了?”
“爹爹。”锦觅干笑两声,“您起的这么早?”
“气的这么早。”望着这个傻女儿,水神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气笑道:“爹爹我昨日等了你一夜。”
“等了我一夜!”锦觅张大嘴,赶紧道:“那我让仙侍给爹爹做早膳。”
“爹爹不饿。”水神见她眼珠转个不停,叹息着招招手,“你过来,爹爹有话告诉你。”
看到水神少有的凝重神色,锦觅有些忐忑的走过去,乖乖认错道:“爹爹,我错了,我不该在栖梧宫陪凤凰喝一晚上的酒,可您放心,我就只是陪他喝喝酒,他娘去世了,我是见他难过,想安慰安慰他。”
“荼姚。”天后之死,水神自然已经知道,不仅知道,他还清楚这里面必定有润玉做的手脚。他虽淡泊出世,也不喜欢这等谈不上正大光明的手段,可天后要杀润玉,反被润玉设计而死,他也不会去为天后打抱不平。
水神叹息道:“荼姚之死,暂且不提,爹爹今日,是有一件关于你娘的事要告诉你。”
“我娘?”一听说关乎花神,锦觅立即追问道:“爹爹,你要给我说什么?”
“你娘她……”水神望着满眼期盼的女儿,尽管有些于心不忍,想到昨夜锦觅的一夜不归,还是狠下心肠,“你娘她,乃是死于荼姚之手。”
“不,不可能!”原本以为水神要给自己讲一讲故事的锦觅瞬间呆滞,泪水情不自禁滚落,“我不信,不可能是天后杀了我娘,我娘,我娘和天后又没干系,她为何要杀我娘?”
“觅儿!”水神看锦觅的模样,有些心慌意乱的解释道:“爹爹岂会骗你,当年天帝痴恋你娘,有意废天后,立你娘为后,被天后得知后,便先下手为强。”
“怎么会这样,凤凰他娘杀了肉肉,还杀了我娘,怎么会这样……”
看锦觅浑浑噩噩的发怔,水神心口剧痛,有些后悔直接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仙上。”看门的仙侍进来,看到水神搂着锦觅细细安稳,锦觅哭的满脸是泪,愣了愣,垂下头道:“仙上,璇玑宫来信,说少尊伤势有异。”
“什么!”水神再顾不上安慰锦觅,锦觅也被惊的回过神,父女两对视一眼,不顾规矩在天界运起遁法就朝璇玑宫飞去。
“漓儿!”
“姐姐!”
水神看着被润玉搂在怀中,周身浮着盈盈紫气的漓忧,再看看床前那一滩尚未干涸的鲜血,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被锦觅扶住后再也顾不得仪态风度,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漓儿明明已经……为何忽然加重伤势!”
润玉面无表情紧紧抱住漓忧有些冰凉的身体,听到水神问话,充满煞气的眼眸看向黄李和邝露,“是啊,本座也想知道,为何漓儿会突然身中剧毒!”
“中毒!”锦觅失声叫道:“我姐姐怎么会中毒,她一直呆在璇玑宫,每日吃食都有黄李神君和邝露亲自……”锦觅说到这儿再说不下去,忽然看向邝露。
水神亦如此,他咬牙竭力压制体内的怒气,“邝露仙子,此事,还要你解释一二。”
黄李乃漓忧心腹,身后无亲无族,照理不可能背叛漓忧。但邝露,忠心的从来不是漓忧,而是润玉,她对润玉情谊,天界无人不知,要怀疑,自然是先怀疑邝露。
别人不要紧,但当润玉森冷无情的视线在她身上落定时,邝露便觉得那目光似一把尖刀,将她整个心都搅成了烂泥。
“殿下,水神仙上,邝露自问侍奉少尊尽心尽力,从不敢有半点轻忽,实在少尊为何会突然中毒。”
看着跪倒在地的邝露,润玉却不知信还是不信。若是自己中毒,他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可中毒的是漓儿,他不敢赌。
“来人,将邝露押……”
“少君,小神有事要禀。”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李忽然打断润玉,她朝邝露看了一眼,叹道:“此事,应当与邝露无关。”
润玉冷冷道:“那是与你有关?”
黄李没有惊慌,只是怜惜的看着虚弱之极的漓忧,“小神以为,中毒的并非少尊,而是少君您。”
饶是润玉如何机变,也被黄李这话说的愣住,“荒谬,本座并无半点病痛,何来中毒!”
然而润玉这话一说完,水神脸色当即大变,脱口道:“相思引!”
黄李点点头,“只怕就是相思引。”
“这个傻孩子!”水神又是气又是怜,走到床边摸了摸漓忧的额头,“她,怎的就和她娘一般傻。”
当年凌霄公主之事,润玉听漓忧提起过两次,他不知道相思引是什么东西,但从水神和黄李对话中,他隐隐约约猜出了些东西,声音立时有些颤抖,“相思引,到底是什么东西?”
“相思,情丝,相思做引,情丝做线。”黄李叹了一句,将相思引的功效还有凌霄公主的故事告诉了润玉,“当年公主殿下便是以此为水神挡了一劫。公主去后,圣尊将相思引炼制之法存于万经阁中,少尊自幼喜读典籍,这相思引,她必然知道如何炼制。但少尊修炼数千年,勘破无数劫,性情自持稳重,对公主之事也素不赞同,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少尊竟会将这一直不放在眼中的相思引种在自己身上,以此保护少君。现下想来,那一回少君伤重,少尊执意要亲自下到幽冥采集怨气时,就已有趁机采药炼制相思引的心思。”
“你是说,漓儿她把太阳真火剥离体内时,便在我体内种下了相思引!”润玉双手颤抖摸上漓忧沉睡的面庞,已是泪如雨下,“你为何这么傻,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让我恨不能杀了自己,我宁可烟消云散,也不要看着你为我受半点痛楚。”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他不过是一条平凡的应龙罢了,没有他,她就可以言顺的解除这桩他算计来的婚约,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证道也好,另寻良缘也罢,总能过的快快活活。但她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对他百依百顺,到如今,竟连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眼见殿中阴阳二气凭空浮现,化为一黑一白两条灵气长龙交缠不息,随着润玉眼中杀气越来越盛,众人亦觉得周身似千斤压顶,渐有窒息之感。
黄李和绿参尚好,水神运起全身灵力才能勉强抵挡,至于锦觅和邝露,被震荡灵气扫中摔倒在地,幸好水神分出一丝灵力,才能勉强保住性命。
“少君息怒,少君此时毒气未解,若再动怒,只会让少尊替您承受一切伤痛。”
“少君莫忘了,凡有伤痛,倍反自身。”
“凡有伤痛,倍反自身。”陷入癫狂中的润玉喃喃念着这八字,终于冷静下来,感觉到怀中的漓忧果然因为他方才动用灵力又有伤势加重之像,他强自控制情绪,闭目调息片刻后,才道:“让承天立即过来,本座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本座身上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