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领法旨!”
目送众人各司其职,润玉垂眸抚摸过腰间玉佩,眼中乍然升起一丝柔意,“漓儿,等着我。”
“啪。”
清脆掌音回荡在九霄云殿中,天后半侧身子不敢置信看向天帝,气的浑身颤抖,所幸穗禾及时将她扶住,拉回她几分理智。
“姨母,你冷静些。”穗禾低声劝了一句,转而对天帝恳求道:“陛下,太湖龙鱼余孽贼心不死,姨母也是担心其危害天界,才亲自去了洞庭。伤了夜神殿下,也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明鉴。”
天帝这时候再没有往日对穗禾的和颜悦色,冷冷道:“她是无心之失还是有心为之本座不想追究。但她明知润玉和凌霄宫少尊大婚在即,还下此毒手,影响我天界与凌霄宫联姻之事,本座绝不能容忍!若因此坏了我天界大计,本座如何对天界漫天仙神交待!”
“原来陛下不是心痛儿子,是怕丢了一统六界的机会。”天后讽刺的看着天帝,“可惜啊,即便没有我,那凌霄宫也只是奉夜神为主,绝不会认下你这个天帝。”
“你……”
“不好了不好了。”月下匆匆进来,打断天帝天后争执,满脸急色道:“陛下,不好了,润玉那小子,从凌霄宫调了三十万兵将来我天界,二十万驻守璇玑宫,还有十万,由天蓬统领,正驻扎在南天门外。”
“什么!”天帝大惊,随即怒道:“这孽障,他是要造反不成!”
天后立即道:“陛下,此番你可看出润玉狼子野心了?她娘本就是谋逆之辈,当年侥幸逃得不死,竟还暗中谋划数千年养兵以图造反,又阴谋设计暗害旭凤,被我戳破计谋正法之后,润玉仗着凌霄宫为后盾,干脆调兵围困天宫,若此次不趁机好好处置他,往后六界眼中,怕都只有凌霄宫,而无我天界了。”
“趁机。”
尽管天后说的那番话都说到天帝心头,但那趁机二字,更实实在在打在天帝软肋。
‘是啊,润玉如此大胆,若我不将之打压下去,谁还会将我这天帝放在眼里。那凌霄少尊此时伤重不治,凌霄一众兵将表面听从润玉调遣,但若战事迟迟不顺,怕是也难以为继。若趁此良机将那些兵将一一收服,即便凌霄少尊醒了,不过是举办一场婚事罢了。’
天后和天帝夫妻多年,一看他神色,就知他已心动,又加了一把火,走近低语,“陛下,您可别忘了,天道无常,大衍五十,其用四九,唯余遁去的一。那凌霄少尊,本体乃一缕东来紫气,她,原就是这天地间仅剩的那个一。”
天帝瞳孔骤然睁大,深深看了天后一眼,再转身看向众人时已定下心思,“来人,速传火神和三十六部天将!”
“父帝三思。”仙侍还未走出,旭凤匆匆赶来,“父帝三思,凌霄宫孤悬六界之外,有昔年和道祖所立契约,本是六界最强大的制衡。此番不过是些许误会,洞庭君乃夜神亲母,虽死有余辜,但夜神心有怨愤,本是常理。我相信只要好好劝说,待过些时日,夜神自会忘了如今种种不愉快。但父帝若此时大动干戈,必会火上浇油,一旦开战,不但魔界等有机可趁,更会影响我天界和凌霄宫的情谊。到时候父帝和夜神之间的父子之情又如何维系?”
“旭凤,你胡说什么!”天后眼见节骨眼上亲儿子来拆台,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本是你死我活的战局,她在润玉面前杀了溯离,若还不能借机将润玉除去,死的,就是她们母子了!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煽动天帝,如何能容许半途而废。
旭凤看了一眼天后,移开视线道:“母神,润玉是您一手抚养长大的,难道您还不知他的性情?他此番,确实是被怒火一时冲破理智而已。”
“我抚养了他。”天后昂首不屑道:“正因我抚养了这个不忠不义的东西,我才知道他一直身有反骨。他不念养育之恩,在洞庭湖畔对我动手,就表明他从未将我这个母神放在眼里。旭凤,你看重兄弟本是好事,只是也不要处处受人蒙蔽!”
“母神……”
“天后娘娘说的不错,润玉的的确确已不再将你这个所谓的母神看在眼里!”
清朗嗓音从外传入,所有人闻声望去,就见看守九霄云殿的天兵被两名被甲执锐的凌霄士兵抓在手里。所有挡路之人皆被清除后,凌霄将士列队在侧,迎入了手持凌霄剑的润玉。
见润玉目不斜视持剑而入,天帝气急,指着润玉痛心疾首的怒斥道:“润玉,你眼中可还曾有我这个父帝,竟敢带兵直入九霄云殿!来人,来人,还不快将这个……”
“父帝不必着急。”润玉环顾殿中一圈,发现该到的都到了,“父帝,润玉并无谋逆之心,那南天门外十万神兵,也不是要攻打天界。”他说罢一笑,“父帝虽素来不喜我这长子,但润玉自问还有几分人伦道理,断不会做出此等忤逆之事。”
“你还敢狡辩!”不等天帝开口,天后抢先骂道:“你方才入殿之时,就已说了,眼中已无我这个母神!”
“不错!”天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润玉眼中骤然爆出凛凛寒光,“自洞庭之后,天后娘娘于我而言,就只剩下杀母仇人这一个身份!”
“放肆!”天帝气的额角青筋直跳,“润玉,你怎么如此对天后说话。”
“大哥,母神虽有错,但她到底抚养你长大,近万年情谊……”
“不要再跟我提什么抚养之恩!”润玉脸上满是嘲讽,“旭凤,我也是天帝之子,享天宫皇子俸禄本就是天经地义。天后何时抚养过我,她当年带我上天界,不过是后位不稳,要拿我做一颗棋子罢了。待我上了天界,她便将我独自丢在璇玑宫置之不理,有了你后,更是处处对我防范打压,若非我小心谨慎,半点不敢行差踏错,又已顶了个天帝长子的名头,她岂会留我到今日!养育之恩,她可教导我认过一个字,可曾教过我一句法诀,可问过我一次衣食冷暖?没有,她对我的,永远只有辱骂和责打!我堂堂天帝长子,在天界却活得无仙可交,璇玑宫无神敢往。如今,她又在我面前杀了我生母,你还敢在我面前提什么养育之恩,你为何不问问他,当年带回我后,我帮着她坐稳天后位置的恩德应该如何还我!”
旭凤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道:“母神杀你生母,是因你生母有谋逆之心。”
“谋逆之心?”润玉品了品这四字,目光掠过神色尴尬的天帝,忽然大笑起来,“旭凤,我不与你争辩龙鱼族当年可有谋逆之心。我只问你,我天界可有天条法度?”
旭凤立即道:“自然是有。我天界法度素来森严,无人敢逾越。”
“好!”润玉横剑指向天后逼视旭凤,“即如此,你告诉我,凡有谋逆大案,应当如何调查审结,又是否应当召集众仙,九霄论罪,由天帝下旨处置行刑?天后本执掌内宫,何时有了插手政务,私自处刑的权力?当年她覆灭龙鱼族时,带着的是鸟族兵士,又可曾上禀请求调派天兵?如今杀死我生母,她也是带着私蓄的影卫暗下杀手。你告诉我,天后到底犯了多少罪,该处何刑!”
旭凤被润玉一句一句逼问的难堪不已,过了数息,他才无力叹道:“你非要如此么,就算母神错了,你可否看在我们兄弟之情的份上高抬贵手,不要再追究此事,我保证,你想要的,我都不会跟你争的。”
“旭凤,你在胡说什么!”天后斥了一句,转而用恨之欲死的目光看着润玉,“这孽畜早有谋反之心,母神不过是早做防范罢了,你不要听信他那些歪理。”
“是否歪理,火神殿下自有判断,天后不必着急。”润玉掸掸袖口,神色轻松道:“不过火神大概也误会了,润玉今日,并无追究之心。眼下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不过是让漓儿伤势恢复罢了。”
旭凤松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天后的眼神,急忙道:“我听说少尊是耗损灵力太过,天界有许多灵药,假若少尊需要,长兄尽管提出来。”
“对对对,要治伤嘛,好说好说,润玉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别冲动,你想想要什么,就算是要什么九转金丹,让太上老君赶紧炼就是了,要不让旭凤给老君烧火去,待金丹炼出来,你和少尊,凤娃跟觅儿,你们还能一起大婚。”月下也赶紧在边上插科打诨,他是真觉得今日的润玉,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天帝自然也察觉出润玉身上气息不同以往,再看身后跟进来的凌霄宫从属个个兵强马壮,天界又并无准备,他自觉若真要开战,只怕输多赢少。先前被天后鼓动的燥热也褪去不少,听见润玉并无开战之意,当下呵呵笑道:“我儿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了。少尊乃是我天界未来的皇子妃,为父又岂会置之不理。”
润玉眼见这一张张面孔,只觉得厌恶至极,他压下心中的愤懑,看向穗禾淡淡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味不死草罢了。”
“不死草!”
天帝等或许还不太熟悉这草药,但天后跟穗禾瞬间脸色大变,穗禾出声道:“不行,若将不死草给了你,旭凤以后若涅槃失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