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吐了一口气,不管了,清冰不敢说的,她替她说,难不成到死都要深埋心意吗?而且看陛下那样紧张的样子,若是早早知道清冰是女儿家,说不准,说不准根本就没锦觅什么事情。
清冰安安静静的坐在布星台上,自从润玉当上天帝之后,这布星台就再难见的他的身影了,可是,对于清冰来说,布星台永远是最美好的回忆。若是在这个地方离去,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魇兽追踪着熟悉的气味,一路跟来,轻轻地用头上的犄角顶了顶清冰的腿。清冰有些诧异,待看到是魇兽时,突然就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魇兽头上细腻的绒毛,“小魇兽,你是来送我的吗?”
虽然清冰的样子和当初的样子判若两人,甚至瘦的像个骷髅般吓人,可魇兽却不见觉得害怕,反而亲昵地依偎着清冰。看到魇兽这个样子,清冰有些控制不住眼泪,魇兽甚至于可以说是她和润玉一起养大的,她考虑到了所有事,却唯独忘了这小魇兽,还好,它自己寻了过来。
魇兽“呦呦”叫了几声,清冰会意,靠在了它的身上。“魇兽,谢谢你,来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我的小鱼哥哥,小魇兽,这一回我真的没有遗憾。”
魇兽虽然灵智未开,但也是一灵兽,感受到清冰话中的悲哀,魇兽也难受地叫了几声。清冰摸摸它的身子,指着天空中最暗淡的一颗星,给它看,“魇兽,你看,等到那颗星落下,我就要离开了,再也没法陪着你了。以后,你要乖,小鱼哥哥是天帝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照顾你,你啊,要好好听话,不能惹他生气,知不知道?”
当然,清冰是听不到魇兽的回答,她觉得好冷,就算靠着魇兽这个热源,还是好冷好冷,就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清冰看着不再发光的命星,眼里一片灰拜。“魇兽,我好喜欢小鱼哥哥,好喜欢好喜欢,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他会为难,魇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的,小鱼哥哥。”
她摸着魇兽的动作停了下来,手垂了下来,双眼不受控制地想要闭上。
“清冰!”
好熟悉的声音,清冰艰难地去看,只看到淡淡的一个虚影,她笑了,真好,是她的小鱼哥哥。
润玉飞奔过去,眼睁睁看着清冰完全闭上了双眼,她的身体一片冰冷,她甚至还没有再喊他一句“小鱼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把自己搞哭了,我对不起少神。
ps:明天课很满,所以你们懂的
第46章 chapter46
润玉轻缓地托起清冰的头,将她抱在怀里,双目猩红。魇兽靠近了主人,眼眸水润,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重悲伤。
润玉伸出手指,抚上清冰的脸,是他的错,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没有发现清冰已经变成了这样。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明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为什么在她选择割袍断义的时候他没有留住她,任她离开?
六界仙魔皆知,先水神之子钟灵毓秀,形容俊美,男生女相,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那身男装包裹下的竟是个女儿家。就连他,金兰之交,同参同拜过的,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所谓的“哥哥”都不及钱塘君一个外人看的分明。
这许多年,润玉真的就没有怀疑过?清冰本就生了一副女儿家的样貌,杏眼琉璃目,在他面前又不时有些女儿家的娇态,难道他真的就没怀疑过吗?不,他想过的,在最深的心底里深藏着。
锦觅说的没错,是他错了,错的离谱。是他错吧流萤之光当成了灿烂耀眼的阳光,是他错了,他以为他爱的是锦觅,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认清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不,从很早很早之时,那个小小的孩子从幼年到成年一直跟在他身边,陪着他,是第一个用真心对待他的人,或许在不经意间,他早就动心了,只是他困于表象,当锦觅突然出现时,他理所当然的动心了,却忘了其实不是,锦觅不是,不是他要寻的那颗太阳。
可是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晚,为什么你考虑了所有人,要把所有的痛留给你的小鱼哥哥,你忘了,润玉永远是你的小鱼哥哥了吗?你怎么能狠下心来抛弃你的小鱼哥哥?你忘了,你小的时候,我说过,不可以放开我的手吗?
润玉紧紧抱住了清冰冰冷的身体,将灵力注入她的身中,却宛如泥牛入海,未见任何反应。就好比那日,那日在洞庭湖畔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他怀里,却无能为力。而今日,他已经是天帝了,却连心中最在意之人的性命都救不回来。
“清冰,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抛下你的小鱼哥哥,你要明白,你的小鱼哥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当年,父帝说“天帝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囚徒”,居高位享孤寡,果然没错。可是,这天帝之位比起他所爱之人,又价值几何?为何天道这般不公,母亲也好,亲人只好,一个个离他而去,就连他心中唯一的一抹光也要带走?
银霜原是跟在润玉身后的,可是润玉实在飞的太快,她完全跟不上。好不容易到了布星台,只见润玉抱着清冰,宛如石塑,一动不动。
这是,难不成终究还是来晚了?银霜捂住了嘴,将惊呼吞下,这么些年,他还从未见过天帝陛下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清冰之于他,或许真的很不同吧。
银霜虽然悲痛,但不似润玉,她的理智尚在,神仙不似凡人,死后身消形灭,没有转世轮回这一说。可是,清冰尚未身消形灭,天帝陛下还将她抱在怀中,银霜下意识去看清冰的命星,命星与全然泯灭光芒,然,命星未落,只要命星未落,就还有救。
清冰,还有救!
银霜冲到了布星台中央,但见润玉双眼无神,没有一丝焦距,她恨不得直接甩润玉几巴掌,现在知道心疼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可是,人家是堂堂天帝陛下,她敢打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陛下,陛下!”银霜尝试着叫了几声,润玉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只是指尖灵力不停地注入清冰身体内。银霜顾不得尊卑有别,伸手想要触碰润玉,却被无形的屏障挡开。
“陛下,你清醒清醒,命星,清冰的命星还没有落下,她还有救啊!”银霜冲着润玉大喊,提及清冰尚有生还的可能,润玉总算有了反应。
银霜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傻。
润玉看了一眼天际,踉跄的抱着清冰站了起来,命星,命星还在,清冰还有救,他抱着人化作流光掠起,肉眼难觅其宗。
银霜自知跟不上,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据说陛下曾通读省经阁各类仙籍书卷,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只要命星未落,总会有办法的。看陛下那个样子,分明是爱到了骨子里,情之一字啊,真叫人说不透,道是无情却有情,要是将来有人在她面前说天帝陛下深爱水神,她可要好好和人理论一番。
润玉抱着清冰匆忙回了璇玑宫,与邝露擦身而过,邝露惊讶不已:“陛下!”润玉却是不理她,径自入了寝宫内,就连锦觅何时不见了他都没察觉到。此刻,他的心里眼里只看得见清冰。
邝露想到方才“陛下”朝她眨眼,还带走了水神仙上,暗恼自己居然没有认出那人是假冒的,但是,陛下,陛下怀中抱的好像,好像是风神仙上。陛下进去了这许久,竟然没有发现水神仙上不在,邝露有些犹疑,是否该进去禀报陛下水神仙上的事?
在邝露下定决心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姗姗来迟的银霜一把拉住了。这种时候,这上元仙子还去凑什么热闹啊!
“钱塘君,你快放开我啊,水神仙上被歹人带走了,明日便是大婚了,陛下指不定多着急呢?”
银霜翻了个白眼,“我说上元仙子,你看天帝陛下那个样子,看起来还像能顾及到水神仙上的样子吗?”
“可是…”邝露还想说什么,被银霜扯到了一旁,“上元仙子,你如今就是在陛下面前摆上十来百个水神,陛下也没那个心思注意,如今啊,天帝陛下的心思都放在风神身上了。你跟了天帝陛下这么多年,该明白风神和水神这二人在陛下心中谁的分量更重要吧?”
邝露听了这话,一语不发。方才看陛下那般样子,她从未看过,就连当时陛下生母去世她都没见过陛下那样的伤心欲绝。她还记得,当时还未承继风神之位的清冰少神不知因何故受伤,陛下当时也是心焦如焚,她也是第一次看陛下那般难以自持。
正如钱塘君所言,此刻就算是水神当即要嫁给魔尊,只怕陛下也没那个心思顾及吧。若非知道风神仙上乃是男子,只怕她会以为陛下心中所爱其实是风神仙上,其实想想,若风神当初出生是个女子就好了,这样陛下的情路又何至如此坎坷?
润玉小心翼翼将清冰放平在云床上,打开了当初母亲托彦佑转交的那个盒子,他记得里面放着一本天界早已失传的□□——梦陀经。身为天帝,理当以身作则为六界表率,可是现下哪还顾得了许多,为了清冰,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