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鬼差间他就握住了这只手。
两处手心的相抵,距离拉近,传递着来自心脏处的温热和跳动。
那一方热度贴近到肌肤上的瞬间,张凌烟的心尖颤了颤,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她的胸膛上狠压了一把,那一口气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很是突兀的呼了出来。随后她又因为窒息感立刻倒抽了一大口气,眼角的泪珠抖落下来几颗。
张凌烟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慢的速度睁开眼睛,那柔软温暖至极的触感也随着睁眼的动作慢慢消散。窗外的日光陡然照进了眼中,惨白的光线生生剖开了一个空白的世界,铺在了她的跟前,万千思绪顿时涌上心头。张凌烟反条件的眯起了双眸以适应着强烈的光线。
那就如同一道佛光笼在了张凌烟的身上,无情的撕开了她精心伪装起来的,看似坚硬的外壳,逼迫着她在自己的那些回忆中跌跌撞撞的逃离奔跑躲闪,那些残忍,血腥,只经历一次便已经让人恶心至极,如今却要不得不去直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伤口,每一滴鲜血,还有每一具尸体脸上凝固的神情。
张凌烟就感觉鼻腔和口腔中全是血腥味,那股腥甜顺着喉管一直通过胸腔狠狠压入肺中,包裹挤压着心脏,随着心脏的狂跳她觉得越来越窒息,这时脑海里又回荡了一遍“还有我在。”
她就像是在夜雨狂澜里颠泊漂零的孤舟,像是密林中迷失前路焦急至快要发疯的旅人,就像是浔着水流归海却跌入干涸河床的一滴水,这一句“还有我在”就是救赎。就是浮木于将要溺亡之人,就是点点细雨于干枯禾苗。
毫不犹豫,不计后果的就抓在手里,怎么都不愿放开。
张凌烟突然就反握住了张启山的手,力气很大,手指尖上的伤口又崩开了几处,重新透出鲜亮妖艳的红。
张启山惊得抬头去看,就撞进了一双沧然的眼眸里,有泪在其中充盈,漫过眼眶一滴一滴滑落,滴入发鬓中,悄然了了痕迹,他心脏一滞,随即如同被抽离了什么东西似的,隐隐的疼。
“真好。”张凌烟完全是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然后在张启山愈渐深沉的眼神中幡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字一句的又补了一句话:“若不是真情实意,还请你就干干净净的放掉,我们都不用这么累。”
别对我这么好。
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下垂,试图掩住眼中的情绪。
张凌烟想把对待张启山的所有的朦胧,期许,疑惑,好奇,心动,伤痛统统都随着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全部挤出体外。
但是怎么可能呢?
用了这么久她都做不到自如洒脱,潇潇洒洒的相忘于江湖,更何况只凭着这一句话呢?
她是恐慌的,因为自己已经有些分不清了,张启山同那个人,自己到底是透过谁看谁,到底是将心中的悸动加注在了谁的身上。
就像她自己所清楚的那样,自己从不信神佛仙神,从不惧魑魅魍魉,但张起灵于自己而言,就是神佛一样的存在。不可渎神,于是她可以匍匐在神像的脚边;可以三步一跪,虔诚至极;可以转尽千山万水;可以阅遍转经轮,只为佑他平安康健,只为闻他的只言片语,只为寻得他的形单影只,甚至她可以入阿鼻地狱,受寒冰炼狱之苦,只为求得他百岁无忧。
但于张启山,他不是神佛,不是鬼怪,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如若说张凌烟飞升渡劫只为有资格立在张起灵身侧,那么他张启山就是她红尘世间的羁绊。
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对张启山的情感,复杂到让人迷乱,难以深入,又难以割舍。
但若是醉卧烟雨江舟,她会选他;若是浪迹天涯,她会选他;若是寄托山野乡间,亦或是冲锋陷阵战火狼烟,她都会想同他并肩而立。
因为张起灵是神佛,给人一种感觉,就好像他永远不会失败,不会狼狈,不会为情所困,就好似所有的感情被加在他的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但是张启山可以,因为人都有七情六欲,茶余饭饱思□□。
也好像只有对着张启山,张凌烟才会自私,自己付给他一份好,就要他能回自己十分的好。
如果他伤了自己的心,那她就会生出恶意,再逐渐生出恨意来,就像毒蛇吐着丝丝蛇信,放出狭长尖锐的毒牙,带着一身淬进血液里的剧毒,伺机而动的准备给他狠狠一口,好让他永远记得这痛,而自己享受着得逞的快感和沸腾起来的胜意。
最后眼见着他痛苦,心里又升起一丝的不忍,可能会微露心疼的去帮他舔舐伤口,感受着满口的铁锈味儿和那种微苦的毒液,一点一点吞下肚去,陪着他一起攀上痛苦的极乐巅峰。
可能是有些扭曲了的独占罢。
她就想他能一生一世都只对自己一个人付诸真心,如果做不到,宁愿狠下心来抛开一切,虚情假意的利用和周旋也不再愿怀着真情实意碰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一章写得有些伤感
那么下一章我们又要emmmmmm你们懂的
小哥还是要再等等才能出场的
搭嘎别急哈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张启山咬了咬嘴唇,牙齿松开后在唇上留下了浅浅的发白的印子,他像是抛开了一切,从喉间抵出一句话:“我后悔了。”
张凌烟疑惑地瞪着一双眼睛,还是寻思着他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呢,就见着张启山的一张脸突然凑近,随即就被他的嘴唇封住了自己才微开的口,堵住了她将要问出口的话。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然后就感觉到张启山原来撑在枕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先只是唇贴着唇,温热引发一片越扩越开的燎原般的炽热霎时冲上了天灵盖,燃尽了所有的理智。
张启山很是满意的看着她呆愣的神情,在这一双清冽的眸子里他见着了现在眸色深沉的自己。他挑了挑嘴角,就看到张凌烟眼瞳中的自己一脸邪气的笑着,见张凌烟傻傻的愣在那,只能瞪着一双眼睛。
于是张启山微离开了些她的嘴唇,一口咬在了她的下嘴唇上,张凌烟吃痛地狠盯着他,张启山轻哼一声笑了出来,闭上眼睛的同时抬手遮在了张凌烟的眼前。
张凌烟因为被遮挡住了视线,在黑暗面前她是有些心慌和不自然的,所以其他感官也被调动起来,来自外界的刺激她也更加的敏感。
张启山的牙齿轻轻厮磨在张凌烟的唇瓣上,她开始只觉得酥酥麻麻的痒,如同一只小蚂蚁一直在心里挠着,忍不住又将嘴张开了些,想用吸气来缓解这种痒意,但是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她还觉得脸颊越来越烫,整个人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像是刚出锅的熟透了的龙虾。
张启山感受到了手心不断升高的温度,但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瞅着这空档再度结结实实的封住了她的口,舌头顺势滑进了她的口中,舔舐过她的贝齿,扫过她的口腔,最后与她躲闪无措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
半带领半引诱的让她放松紧绷着的身体,逐渐的学着享受这一过程。在几个回合之后,张凌烟满脑子浆糊一般的也能笨拙的回应他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启山很是坏心思的裹着她的舌尖一路引到了自己的口中,她本就是有些飘飘欲仙了,猛然对方就没了动作,张凌烟无错的眨了眨眼睛,他感受到了手心里那毛茸茸的睫毛的颤动,但他暂时忍下了冲动,耐心的等待着张凌烟的主动。
张凌烟只要一羞涩的将舌尖退回来,张启山就会重新引着她再度回去,几度拉锯之后,张凌烟明白了他的用意,仿佛能感受到上方那道慵懒的视线,透着夏日中难得的清凉,闪着精明算计的光亮。
就像是一处海眼,危险叵测,但你就是被那旋起的涡旋给迷了眼睛和心智,甘愿在他处心积虑的裹挟中沉沦。
张凌烟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尖,惊鸿般的扫过他的唇齿,张启山托在她面颊边的手贴得更紧了,压得她下颌又打开了些,于是新一轮的攻城略地的占领和欢愉开始了。
她仿佛是一条搁浅在岸滩上的鱼儿,在相濡以沫间寻求着生命的渴求,她的鼻间全是张启山的气味,还有他的呼吸,柔柔的喷在脸上,丝丝缕缕的掠过,吹开了几根发丝,吹动了她冰封已久的一颗心。
在这唇齿交缠间,□□的味道就没有退散过,逐渐攀升,达到一个濒临轰乱的边缘。张启山不会浅尝辄止,他一步步的带领着张凌烟去体验这从未有过的愉悦,教她在这最原始的近乎发泄的爱意宣泄中审度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本能反应,感受最深层的共鸣。
这是欲望吗?该为此感到羞耻吗?
是欲望罢。
为何要觉得可耻呢?不欢愉吗?还是不曾满足?无情无爱那是神的标榜,人活一世,无需遵守的。
可是爱意是个坏东西啊,先是让人丧失理智,汹涌的,蛮不讲理的,就一股脑的冲进了身体里,侵蚀着血液,骨骼,发丝,肌肤,使之都染上了一股相吸相引的带着甜和魅的味道。
在眼角眉梢间蓄势待发,在指尖处点燃火苗,在对方贴近的那一刻使尽浑身解数,一个撩拨,一点蜜语,双重攻势下任谁都不可能清心净欲,只能丢盔卸甲,乖乖在极乐中徜徉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