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尔纳的脸沐浴着初晨的阳光,柔和的晨光为迦尔纳白皙的脸庞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海鱼感觉这光好象是一双温柔的大手,在亲昵的抚摸着迦尔纳的脸。
迦尔纳露出了近乎享受沉醉的神情,但那或许只是海鱼的错觉。毕竟一眨眼,迦尔纳的神情就肃穆了许多,看上去就像从未笑过。
他执起她的手,认真而虔诚地对着太阳说道:「我所敬爱着的苏利耶呀!你是我的神祇,从我出生起就照顾着我、指引着我、保护着我……你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神。你创造了我的生命,呵护我的成长,我由衷的感谢您!
「如今我想在您的光辉照耀下,与我心爱的人结为夫妻。不论今后她会变成如何模样,都将忠诚于她,守护她,爱戴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我坦率的决定,却是我一生的希望,所以我由衷渴望能得到您的祝福,我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太阳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迦尔纳却并未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执拗的看着太阳,不错过他的一丝一毫变化。
本该高高升起的太阳,只是好像陷入了凝滞,祂不再动弹,光辉也好似冷淡的许多。
除此之外,似乎一点没有变化。但海鱼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让她略微有些不自在。
海鱼不由自主抽动着自己的脖子,最终她抬头看向太阳,这时的太阳,已然彻底地焕发出自己的光与热。
在金灿灿的太阳边线上,有一轮火一样的光芒,金色的光将整片天空染上最光亮的色彩,云霞也被晕染成了金红色。天空好像最高明的画家用他手里的暖色颜料,一团一团的、汇聚出了最大胆而又浓烈的一幅油画。
大海鱼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现在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太阳发出的刺眼的光芒。便落到了她和迦尔纳的身上。
但很快,海鱼身上的光就被收了回去,迦尔纳身上的光则是恋恋不舍的慢慢离开。
“什么呀?这个太阳怎么了?”海鱼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迦尔纳的耳朵动了一下,他看向海鱼,说道:「我好像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了。」
海鱼愣了一下,旋即大笑,拍迦尔纳的肩膀:“真的耶!我真的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了。”
说到这里,海鱼突然想起自己的翻译器,她抠了抠自己的耳朵,掏出了便携的随身翻译器,这颗跟个小豆子没什么区别的玩意儿,在协会里也并不是什么便宜货。尤其是每当自己要在这个翻译器上面增加一种语言系统的时候,所要遭受的经济损失,那可是海鱼打工十年都未必还的起的昂贵东西。
迦尔纳奇怪的看着她的动作,在海鱼身上有许多神奇的小东西。但是因为他们不能交流,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现在看着海鱼从耳朵里掏出来一个小圆球,他却也不认为这东西是耳屎。
海鱼看着上面依旧闪烁的红灯,明白不是自己的翻译器起了作用。所以她看向迦尔纳,问道:“刚才的光是怎么一回事儿?”
迦尔纳没有选择隐瞒她,直接解释了在她不在的时候,他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啦,这可真好!”海鱼的思想从来都不是从身份地位出发,她认为迦尔纳能够找到自己的父亲,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海鱼恭喜了迦尔纳之后,脑子一抽,眼中闪过几幅画面,但最终又归于沉寂。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想起。
「是啊……这真是……很好!」迦尔纳心中五味杂陈,他的这些复杂感受,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给海鱼好。
海鱼看出迦尔纳并不是特别高兴,她回握住迦尔纳的手,问道:“你为什么这样不高兴呢?找到自己亲生父亲,还是那么伟大又无私照顾着你的人,你应该珍惜才是。选择遗弃你的,是你尚未懂事的母亲。
“如果你要为了母亲的错,而责怪自己的父亲,那你的父亲岂不是有一些可怜吗?”
对于身份地位的落差给迦尔纳带来的伤害,是海鱼所不了解的。
迦尔纳看着海鱼,他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海鱼平等的对待这一切,有人对她太过恭敬,她会不适应,而有人高高在上看待她,想让她行吻脚礼,却也从来得不到她的回应。这说明海鱼就是生活在一个平等的世界里,那里不会有人卑躬屈膝,自然也就没有了高高在上。
所以他的身份变化,在印度的大地上,代表着天差地别,可在海鱼看来,就只剩下了找到亲生父母的可喜之事。
如果这一切真的能够如海鱼所想的那么简单,那可就真的太好了。
迦尔纳面对海鱼,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再隐瞒些什么,他将自己的顾虑,还有他的成功,他的失败,他的斗争,全都告诉给了海鱼。
他期待海鱼能够回应他一些什么,可说到底,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期待着海鱼能说些什么。他不过是把苦恼压在了心底,等待着海鱼的回应。
“原来婆罗门和首陀罗的地位差这么多……”海鱼将这个身份地位代入到了古代,便好理解的多了,“努力的是你呀,现在的你是王,是刹帝利中的一员,首陀罗是你努力的根源,你所要证明的是能力决定一切,而不是出身决定一切。无论你是婆罗门是刹帝利还是吠舍或者首陀罗,努力的人是你呀!你是生而高贵的英雄,无论你的身份是高在云端,还是低入尘微,你能成为王,成为受人爱戴的人,都是因为你的努力呀……”
在他功成名就所受的伤害里,最微不足道的却也是最多的,就是受身份所限,被人攻击。可只要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能够认可他,那些所有的被伤害的过往,似乎都被抚平了。
迦尔纳为海鱼的理解,终归是不再内心激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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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鱼见迦尔纳似乎不再那么激动,对自己的Servant那令人担忧的心里状态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迦尔纳或许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陷于困苦之中,他的见识受到这个社会的影响,纵然有超越时间的能力,却也会怀疑自己的作为。因为正法,因为传统,他似乎被游荡在社会之外。海鱼是没有办法想到这么深的,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迦尔纳,缺少自信。
他所受的苦难,或许在他看来是因为没有能够获得自己真正的身份,而他的苦难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对呀!好像高种姓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而且受人尊敬。可他因为自己的身份,处处受到钳制。拜师被人诅咒,求婚为人所辱,毗湿摩甚至在知道她的身世的情况下也针对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能用自己出身的地位,活在这个世界上。
迦尔纳当然有权利怨天尤人,自然也有权利怨恨自己的父亲,母亲。可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让他如此纠结下去,憎恨下去,其实最后受伤的依旧是他自己。
海鱼并不喜欢看到自己的Servant像现在这样不高兴,也不想他沉浸在自己的身世里无法自拔。一切都已经铸成,除非时光倒流,否则怨天尤人,也没有任何效用。
更何况现在的迦尔纳还在战争之中,如果太过沉溺于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失神的话,那才是最大的不利。
“迦尔纳,这场战争,是你的吗?你说过,要为难敌夺取胜利,现在你要因为对方是你所谓血缘上的兄弟而退缩吗?”所谓的血缘兄弟相残,在海鱼眼里也并不重要。
海鱼认为,只有长久相处,互相扶持过,才能有亲情存在。当迦尔纳的亲生母亲,为了名声而抛弃迦尔纳的时候,亲情不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抛却了她与迦尔纳产生亲情的可能。
既然已经说不上是真正的亲人,就没有必要为了未曾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忧愁难过了。
海鱼只在乎自己的爸爸埼玉,还有师兄杰诺斯。尽管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但是如果有人会用亲生父母来要挟她,海鱼是不可能受此胁迫的。
可能说起来有一点冷血,实际上海鱼是真的做到了一视同仁。海鱼的有所偏爱是为了相处过程中所产生的那一份爱,而不是因为血缘架构出来的,一份虚无的爱。
「我不会。既然已经答应了难敌,我就会为他做到最后。」迦尔纳坚定的说道。
海鱼点点头,满意的说道:“既然你早就舅想好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相信你的选择。”
迦尔纳知道自己放不下血缘上应该有的情感,但到了战场上,在刀兵相见的时候,这些情感都不应该干扰到他的选择。或许海鱼无法表达出这一层意思,但迦尔纳想自己应该是明白了。
海鱼的安慰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即使她自己并不明白。
在迦尔纳重新陷入思考的时候,海鱼突然想起了中国的一句古话:“我听说过一句来自中国的古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它的意思是,上天如果要将一个事关重大的任务交给某一个人去执行的时候,就会考验这个人是否有能力去执行这件事。于是上天就会安排许多的苦难,让这个人去经受。这样可以磨炼这个人的意志、身体,让他能够担当大任。迦尔纳受了很多苦,我相信,这都是一点小小的磨炼,最终,你能完成自己的梦想的。就好像我,我每天都努力锻炼,最后一定能头发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