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对,今天不是她生日吗?!
谁过生日会写一天作业啊???
虽然心里刷起了霸屏弹幕,可阮枝筱向来行动比口头诚实。气鼓鼓地抄起天利三十八卷,她埋头苦干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此前自己扯出来婉拒众刀的理由——正是作业。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向小心眼刀子精黑恶势力低头.jpg
不过,就算在某些地方堪称字字计较,下午的时候,压切长谷部还是不忘送了零嘴进来。
西瓜整个儿洗净,破出一个四分之一大的直角口子,里头掏空,又用小刀细细切出牙齿状的三角形,再把剩下的西瓜瓤、葡萄、苹果处理成不同形状,摆盘好,便就是一份造型可爱、清凉解暑的鲨鱼水果拼盘。
做的人实在用心,以至于阮枝筱看到的时候都舍不得下嘴,越看越喜欢:“谢谢长谷部先生!”她把小鲨鱼西瓜抱在怀里,仰头冲着对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露出几粒糯米似的牙,“它真好看!”
“您喜欢就好。”棕发的青年微微一笑,原本冷肃的眉眼因这一句话柔和下来,甚至是热烈而欢欣的。他右手点在左肩,就这么鞠了一躬,白无垢尘的手套尤为瞩目:“如果主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叫我。”
得到首肯后,压切长谷部转身欲走,可还没跨出一步,他又驻足回望,眼神略带询问。阮枝筱慌里慌张地松开拽住对方衣角的手,被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注视着,到了嘴边的话竟又生生咽了回去。
“主?”
【总是叫“主”啊“主”啊什么的,太奇怪了。】
【如果可以的话,请——】
“唔嗯……那个……我是说……不,没什么……长谷部先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小姑娘耷拉下脑袋,摇摇头,怯怯地弱声道,“没事了。您忙去吧。”
压切长谷部反倒皱起了眉头:“抱歉。”低声念了声,上前一步后,他半跪下来,让自己处于仰望者的顺服姿态,谨慎窥探着阮枝筱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主,您……还在厌恶我?”
“不!不是!没有的!”阮枝筱当然连忙摆手否认:她现在最深信不疑的,就是这些付丧神对于“审神者”的好了,从各种意义上。
没有质疑对方的可信度,青年一直扳着的面无表情的脸上,由阴沉转为轻快。不过,压切长谷部难得流露出一丝苦恼意味:“那、若是允许的话,您可否,称呼我为‘长谷部’?”他抿了抿唇,“‘先生’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其实喊对方“先生”不过是因为那身酷似教导处主任的严肃气场,阮枝筱张了张嘴,很轻易地应下:“那……那长谷部先、那长谷部,也叫我‘筱筱’好了。”怕对方反对,她赶紧抓了个活体例子,“爷爷也是这么叫的!‘主’的话,别人听到了,会觉得很奇怪的。”
压切长谷部迟疑:“直呼主的名字,未免太过……”
“长、长谷部,先——生——。”打蛇上棍,阮枝筱鼓起勇气丢掉脸,开始理直气壮地拖长了尾音。
“……是的,我明白了。”仿佛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压切长谷部唇角抿紧,声音从喉咙挤出来似的,飘忽得像在说梦话,“筱、笑?”
“不对,长谷部。是‘筱筱’,第三声。你再试试?”
“筱——筱。”
“嗯嗯!是这个,就是小声了点。”
“……筱筱。”
………………
…………
……
半掩着的门边,本是打算过来叫人的烛台切光忠斜斜靠在墙上,听着里头幼童牙牙学语般的稚嫩对话,不自觉地便扬起了嘴角。
他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离开。
第62章
因为苏晓订的那班火车时间比较晚, 二人商量着便没有给她添上晚餐的位子, 只是将蛋糕留下, 等着人到齐了再走个仪式,就当是饭后甜点。
到了晚饭时间,在三日月宗近的审核下,阮枝筱总算得以走出作业副本。可她刚打开卧室的门,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紧接着被焕然一新的客厅吓了一跳——
各色闪亮的彩带、造型别致的动物气球,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各个角落中, 一抬眼,便是两个巴掌大的轻松熊脑袋贴图,一对兄弟俩被贴在客厅正中央的两端,连接着黄底棕字的两串圆形字牌,共同组成一句烂大街的“happy birthday”。
客观来说, 这布置幼稚得像是给幼儿园的小朋友过生日似的。
不过阮枝筱却开心得大呼小叫, 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了抱放在沙发上的那个差不多自己大小的轻松熊气球。并没有厚此薄彼, 松开手后, 她又依次宠幸了旁边坐着的小黄人和小黄鸭。
抱着最小的毛绒兔子玩偶,小姑娘连话都不会说了,仿佛觉得胸膛左侧正在跳动的、本就满满涨涨的东西,一下子加速运作,都快就地炸成一朵烟花,只会弯起眼睛, 冲着面前的人傻笑。
还是烛台切光忠顾念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大餐,看不下去了,牵着人坐到桌子上,又把那只无辜的兔子玩偶妥善安置在阮枝筱的膝头,哄她乖乖吃饭。
不过这顿饭吃得着实有些艰难。
因为阮枝筱吃着吃着总忍不住要走下神:要么低头摸摸自己的新宠小兔子,要么悄悄用眼风偷瞄客厅的布置,时不时还思考下等下该怎么欢迎苏晓,心不在焉得很,几次菜都没夹上就往嘴里送,看得刀又好笑又无奈。最后还是三日月宗近佯装好心地要给人喂饭了,小姑娘这才红着脸自省,努力集中精神,默默扒饭吃。
此后便是难捱的等待时间。
坐在沙发上捏着兔子玩偶的耳朵,阮枝筱设想过苏晓出场的种种可能,然而“苏晓”这两个字,似乎本身代表了“意料之外”。
听见敲门声,她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前,堪堪将门打开,连人都没看清,先迎接自己的竟然是“碰碰”两声,以及铺天盖地从头上落下的彩带纸屑。
举着已经打开的庆祝用小彩炮,躲在门扉一侧的少女笑嘻嘻地冲这边摇头晃脑,撒娇般拖长尾音,却也不违和。乡间自然风光,她似乎被晒黑了些许,头发也稍显凌乱,脚边就是行李箱,一路风尘的模样,显然是刚下火车就赶往这里。
“聚聚晚上好!那么、那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我呀?”
一个箭步冲上前,苏晓轻松抱住阮枝筱还不满意,又将其举起一点儿开始原地转圈。那双眼睛,真诚又明媚,像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太阳,光是看着便叫人生出一股暖融融的舒心愉快。
“嗯……想。”由于阮枝筱个子娇小,二人这般互动倒也不显突兀。她有些不好意思,可顿了顿,手还是很自然地搂住对方的颈脖,轻轻地抱了抱:“酥酥也累了吧?我们先进屋?”
苏晓甚是听话,赶紧放下阮枝筱,那眨巴眨巴眼睛的讨乖样子,活像只大型金毛。
“这次真是抱歉啊,来的有点急所以直接把这么一大个拖油瓶带了过来……明明今天中午就出发了啊,谁想到司机这么不给力硬生生耗了我一个下午……聚聚快说你依然爱着我啊!”
她一边干嚎着哭诉,一边打开旅行箱,把最上面一个保存完好的礼盒献上,口吻登时一变:“以及,生日快乐我可爱的聚聚!!!”
“谢谢酥酥。”今天收到太多惊喜和善意,但每一次,阮枝筱生出的感动都没有减少。她把盒子抱在怀里,抿抿唇,小小声地说:“没关系的,酥酥能来我就很开心了——生日非常快乐!”
苏晓:………………今天也日常想把聚聚娶回家供起来晨昏定省呢:)
就算弯腰换拖鞋,可苏晓的嘴根本不存在停止键。
“聚聚我跟你讲啊!这次回老家去碰到我哥了——诶我和你提过吗,是我的亲哥,大我四岁——那么久不见这人真是越长越歪了!我真的觉得他是我上辈子仇人哦,毒液分分钟撒我一脸啊超级气的!他竟然说我又变丑了??丑了??excuse me??求安慰!!”
“这次我在院子里拍到了一只特别胖的鸟啊,长得挺奇怪的,估计把彩虹战队的颜色全都糊在了身上,我盯着它看了好久都没有反应,只光顾着自己吃吃吃,外婆他们也不去管它也不怕胖死……”
呱唧呱唧,弹珠似的把这段时间的趣事一股脑倾倒出来,苏晓挽着阮枝筱的胳膊走出玄关,跳进视野的便是起身列队欢迎的刀剑男子。
【除了最前面的三日月宗近,后面四个……就是聚聚家新到的吧?】
【压切长谷部、药研藤四郎、太郎太刀和烛台切光忠。】
都是靠谱又稳重的付丧神,可“成熟”同时意味着阅历多、心思深,就怕阮枝筱应付不来或者反□□控。苏晓私心,其实并不希望阮枝筱拥有太多刀男……或者说,至少别是年幼的现在。
毕竟,她家那边就已经是一笔烂账了。
念及出发前的清光那个说不清道不出的吻,苏晓深吸一口气,暂时摈弃了脑中多余杂思。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装作无事,她笑眯眯地同对方一群打好招呼,随后拱着阮枝筱坐上桌,把灯一关,打算带着几只刀子精给小寿星唱生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