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她顺着声音冲过去,却扑了空,雾气就像一团粘稠的浆糊,妨碍她的行动,遮蔽她的视线。她开始呼唤孩子们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回答一下,让她辨别方位,但是回应她的始终是越来越凄厉的哀鸣。
突然之间,所有声响都消失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翾风紧紧握着剑柄,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向。果然,冷冷的一剑刺破迷蒙朝她攻来。
翾风横剑一挡,气浪散开,周围的雾气却纹丝不动。陆压见她虽强自镇定,眉宇之间忧心之色却是挡都挡不住。是时候了,他显露身形,奔出去与她单打独斗。
翾风见一红衣小将跳将出来,生得清秀有余,俊美不足,一出手却是一剑快似一剑,逼得翾风左右支绌。
翾风挂念后辈,此时还在分神,厉声喝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陆压轻笑一声:“娘娘放心,他们暂时无恙,只是被打晕而已,可若是您继续负隅顽抗,那会发生什么,在下就不敢保证了。”
“你敢!”翾风右手快剑脱手而出,带起劲风,直指陆压的胸口。陆压反应灵敏,朝后一仰,就躲开这致命一剑。他刚刚直起身来,翾风的掌风已经到了面前,陆压索性也丢下锋刃,与她拳脚相斗。
翾风杀招一至,他明明能够挡回去,却只是躲避,可每当她出招之后,气力不足时,他就开始回击,直拳击中她的小腹,又飞快变拳为掌,劈向她的左肩。
不过几炷香的时间,翾风就觉心累不已,这小子明明法力平平,却奸猾得紧。她气急,攻势更猛,可越是这样,她的招式中破绽越多,陆压就更加游刃有余。
他道:“看来娘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那就先砍一只吧,给娘娘醒醒神。”
什么!翾风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辨认方位,就听到一声哀嚎。
这是,死了……翾风的明眸中登时滚落泪珠,她悲愤道:“你究竟想怎样,立刻放人!”
“放人当然没问题,只要您束手就擒。”陆压侧身一笑,“您放心,在下不会动您一根毫毛,只是想请娘娘去劝说孔宣陛下,立刻收兵而已。只要你们凤族肯就此罢手,在下保证,绝不会碰你们一个指头。”
翾风惊疑不定,陆压不由莞尔:“看来娘娘还需要一点帮助,来呀,再砍一只吧。”
“不!”翾风恨得咬牙切齿,她垂下眼帘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快快放人。”
“早这么识时务不就好了。”陆压抬脚就想上前,刚刚动作却觉不对,还是小心为上,他手中光华一闪,一条金色的细绳就如灵蛇一般朝翾风窜去,从头到脚,绑得密密实实。
翾风面带怒容,喝道:“现在可以放人散雾了吧。”
“当然。”陆压潇洒地打了个响指,雾气霍然散去,就似从来没有一样。
打斗声突兀地响起,翾风定睛一看,她的外甥侄儿居然一个都没被擒,个个英勇无比,分明占了上风。
饶是她早准备雾散动手,见此情景也结结实实愣了一下。陆压扯过翾风对一群小凤凰道:“主将都已被俘,还不快停手!”
凤凰见翾风都被抓住,一时也是阵脚大乱,个个开始惊呼姑母姨妈。
而差点被杀光的妖族军队忙趁机逃到陆压身后。翾风一见这几只小虾小蟹,眼珠子都要落下来。
“刚刚是……”
陆压清了清嗓子,一张嘴就是凤鸣,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围观的凤凰都看傻了眼,叫完后,他对翾风甜甜一笑,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还是挺像吧,刚刚咱们是在结界里,全部都是我叫的。”
“你这个王八蛋!”翾风整个人都要炸了,周身青光大放,立刻就要挣开绳索。
陆压早有防备,手中数十条金绳又缠上去,他嘴角一翘,一枚三寸长的钉子就打到翾风背后的琵琶骨中。翾风疼得泪如雨下,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凤鸣,却失去了精神,再无还手之力。
陆压假模假式地摇摇头,叹道:“何必呢,我本不想伤人的。”
他抓起翾风登上云头,一声大喊:“快快住手,否则我立即杀了王后!”
这距丢炸/药已经过去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凤族又不是傻子,身边一直雷声大雨点小,当然更想杀出来看看。而妖族把瓷瓶丢光了后就没辙了,凤凰冲上来,杀他们如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当下四散奔逃。凤族本就要大获全胜了,结果忽然听到云端传来这一声。周围烟尘被一阵狂风刮走,他们抬头一看,在敌将手中萎靡不振的,果真是王后。
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除了停手还能做什么。不死火山周围的残兵败将也赶快逃到陆压身后,出发时一千人的队伍,到现在就只剩两三百人。
翾风见状柳眉紧蹙,她低声问道:“你到底率了多少人到此?”
陆压心情正好,笑道:“不多不少,刚好一千,没想到吧~”
“就只有一千?!”翾风喉头一甜,她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该听丈夫的,她若是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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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场输赢定乾坤
可如今翾风已然落入圈套,悔之晚矣。陆压有这一张王牌在手,自然能与孔宣谈判。
于是,刚刚将飞廉捆成粽子的孔宣就听到万里传音,只有短促的一声:“啊!”
可就这一声,却听得他惊疑不定,因为这分明是他老婆的声气啊。难道是翾风出事了,又或者是调虎离山计?
他正踌躇间,又听到一个男声响起:“孔宣,你夫人现在就在我手上,如果想要她活命,就立刻将我家大王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山上的孔宣和山中的董双成闻言都是一惊,只不过双成是由惊传喜,孔宣却是怒火中烧。
飞廉落入他的五色神光,现在已是人事不省。周围的小妖自知绝不是他的对手,早就远远躲开,敢怒不敢言。孔宣抬脚就把飞廉踹醒,逼问道:“鬼车呢?”
飞廉好好在家里打坐,忽然一个煞星闯进门来,三下五除二把他弄晕,现在又把踹醒逼问他许久未见的老情人。
飞廉能怎么说,人家当然是说:“她明明在附禺,你跑到这里来打我干什么?”
孔宣自己的老婆危在旦夕,哪里有空和他磨叽,当下又是一脚:“我亲眼看到她进了你这山,你敢说她在附禺,嗯?!”
飞廉被踹得肥肠寸断,他喘了几声道:“她没到我这儿来……”
“还敢撒谎!”孔宣目光如电,环顾四周道,“你们说,鬼车在何处,若找到她,不仅饶尔等性命,而且重重有赏!”
众妖倒是想活命,也想拿赏,可问题是,大家真的不知道鬼车去了哪里呀。
目标人物董双成早就离开祁山了,她连空路都不敢走,先以水遁遁出一千里,又上岸以土遁逃命。
孔宣一阵疾言厉色,刀逼剑戮,到最后竟是半句话都没问出来。他修眉一簇,一把拽起飞廉,放声道:“本座立即折返,如若到了附禺,你还不现身,我就将你的整个山头都夷为平地,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本座不相信,你还能躲一辈子!”
话音刚落,他就化孔雀原形,一爪抓起哇哇大叫的飞廉返回汉水之滨。
只是这番狠话,就如俏媚眼抛给瞎子瞧是一样的,无论是冒牌货还是正主儿都没听见一星半点。
半个时辰早已过去,鬼车又是心虚气短,又是头晕目眩。滔天火海,由于法力支持不足,渐渐收敛威势。
起义的妖怪见状,信心倍增,互相鼓励道:“这个毒妇已经不行了,大家加把劲,杀出去啊!”
越是弱小的动物,在面临危险时,反而会团结起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小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家紧紧地抱成团,一个人球就这样朝着火海滚过去。年迈的妖怪主动留在外面,火焰无情地在他们苍老的皮肉上肆虐,很快血肉被蒸发殆尽,只留下焦黑的骨头。于是,第二层的妖怪也没逃过厄运。从他们喉头迸发出的惨叫,足以让一个凡人做一辈子的噩梦。
可就是在这样巨大的牺牲下,他们成功穿越了火海,脏兮兮的脸上,尽是刻骨的仇恨,朝着鬼车前仆后继而来。
鬼车扶着石壁,身形摇摇欲坠,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以维持清醒。她清楚地知道落难的贼寇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求生欲望激发了她最后的潜力。她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跃,跃到了洞宫的废墟之中。
洞宫内外仍旧兵荒马乱,她蜷缩在角落里,就像大海中落入一滴水一般,无人注意。正在她昏昏欲倒时,远远传来一声大喊:“全部住手,孔宣何在!”
众将闻声皆停下打斗,鬼车也是如饮甘露,她喃喃道:“这、这是冉昍!”
陆压拖着一群人,竟然比孔宣到得还迟。孔宣右手抓着飞廉,左手拽着肇炀,看到他老婆无精打采的模样,瞪向陆压的目光恨不得把他吞下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