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十岁左右年纪,风度潇洒的那位竟然是汉武帝时的名臣,东华上仙的弟子——东方朔。同吕仙长一样仪表非凡的是二郎真君之子,还有同师父一般美貌无匹的那位仙女,原来就是蓝田玉暖玉生烟里的小玉。她和师父之间的姐妹情谊真是真挚,这些日子以来,她立在一旁瞧她看师父的眼神,感觉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
沉香听罢她的感受后,放声大笑,秀姑一时不解,这屋里只有她和沉香还未成仙,两人说话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她直接就问了出来:“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沉香连连点头:“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姐妹,哈哈哈哈!”
陆压在房里听得心头火气,顺手拿起书就像朝沉香丢过去,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胳膊。陆压又惊又喜,双成面色苍白地依靠在枕头上,正含笑看着他。
“你终于醒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他张开双臂就要拥上去,双成忙摆摆手道,“等一下。”
陆压一愣,脸上浮现委屈之色,配上小玉这张脸,当真是我见犹怜:“怎么了?”
双成忍笑道:“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自己有磨镜之好。再说了,姐姐妹妹之间怎么能搂搂抱抱呢。”
陆压的脸涨得通红:“……你这个无聊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压妹:我生气了(○` 3′○)哄都哄不好的那种哦!╭(╯^╰)╮
第166章 清谈自可成珠玉
他霍然起身就要变回真身,双成忙阻止道:“不要,吕洞宾还在这里。他修行三明六通的法力,说不定会看出端倪。”
陆压不屑道:“你开什么玩笑,他修行的时间还不够我岁数的一个零头,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觉得不对了,双成掩口笑得花枝乱颤:“你也知道,你自己其实还挺老的啊。”
陆压气急,半晌道:“要不是看你还伤着,我一定、一定呵你的痒!”
说到伤,两个人的笑容都是一滞。陆压道:“把手伸出来。”
双成心知,他是想运气内视她的元神,这怎么能行,一看铁定穿帮。她摆摆手道:“用不着啦,师父都说没事了。”
陆压道:“我必须亲眼看看才能安心。”
双成心道,我怕你看了更伤心啊。她笑道:“那道魂魄都没回来,你能安什么心。行了,还是先处理眼下的要务吧。”
陆压无奈道:“我知道你一心救母,可你也要顾及你自己的身体。你这样莽撞行事,若是害了你的性命,就算你娘得到自由,她也绝不会有丝毫的开心快乐。”
双成点点头:“我知道,我其实一直挺有分寸的。若不是这次法力大增,我也不会冒险使用这种方法。现在效果看来其实挺明显的,十四娘她们已经被我劝服,接下来她们自己就会采取措施了。”
陆压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一叹:“总之,这样的事,不能再做第二次了。”
双成点点头,靠在他的肩头,心里却道,实际上也没有时间再给我做第二次尝试了。
杨僩远远看着这边的光景瞳孔微缩,东方朔见状问道:“你怎么了?”
他顺着杨僩的视线一瞧,不由一喜:“可算是醒过来了。”
随即他就明白了杨僩这般郁郁的原因,他笑道:“你那么喜欢你表妹,怎么不去守在她身边呢,说不定现在佳人在怀的就是你了。”
杨僩翻了个白眼:“表妹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她在感情一事上非常理智慎重,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动摇。”
东方朔嘴角一翘:“她在别的事上也是一样。但是,前辈告诉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连争取都不争取,一辈子也就只有杵在这儿黯然神伤的命。”
杨僩嫌弃地瞧了瞧正在湖心亭练剑的吕洞宾和韩湘子:“有他们俩在,我怎么去争取。附禺山一役,那么多天兵在天上看着,大家都知道我钟情表妹。现在我又去对蟠桃仙子关怀备至,她还和表妹长得那么像,傻子都知道她们俩的关系了。陆压那个奸诈之徒,居然想到变成姬小玉的模样,唉,真是……”
东方朔大笑道:“早知道你就变成李方明了是吧。”
杨僩白了他一眼,已经不想说话了。
竹屋之中,双成对外界这一番交谈丝毫不知,她靠在陆压肩头,揪起他乌黑的头发就开始编小辫子,边编边唱:“我揪着你的小辫子,迁就你的小性子。你穿着我的花裙子,坐着你的小车子。”
陆压又好气又好笑,这唱得是什么鬼。双成乐不可支,她正乐呵着,忽然想起正事:“对了,秀姑呢,这么些天,她过得怎么样,有回家去看过吗?”
说起这个命途多舛的姑娘,两个人都不由凝重起来。陆压道:“过得肯定比在家里舒心,既没人打她,又没人骂她。想看多少书都行,旁边还有四五个神仙给她答疑解惑。至于回家,她有时看起来的确忧心忡忡,可是却从未提过回家之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道东风助她摆脱那个家庭了。”
双成愕然:“摆脱?”
陆压理所当然道:“这不是你的计划吗。让她上天遍陈自己的遭遇,解除她父母对她的控制,从而推成出一条天条。有仙骨的女人不受俗世权力的约束。”
双成无奈道:“你倒是把师父的教导忘的一干二净。我先前一直都在犹豫,自吕洞宾到来,师父出手之后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这个计划已经被舍弃了。”
陆压道:“是这样吗,我没留意,你知道的,我素来只记你的话。”
双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揪揪他腮边的肉道:“油嘴滑舌。”
陆压挑挑眉:“我一向是笨嘴拙舌,只会说实话。”
双成笑了半晌道:“行了,还是回归正题。”
陆压点点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么多人,包括李氏在内没有一个是真心想加害秀姑。可阴差阳错之间,秀姑却因为这频频的事端险些丧命。”
双成以手支颐:“这七天,我虽看似昏睡不醒,却并未完全失去意识。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尤其是何泰与李氏,他们岂止是没有加害之心,简直称得上是处处在为秀姑考虑,可为什么到最后,险些杀了秀姑的也是他们。”
陆压挑挑眉:“那你想出答案了吗?”
双成眨眨眼:“大概吧,你先帮我将秀姑叫进来。我们也是时候谈谈了。”
陆压屈指一弹,一道金光就绕着沉香与秀姑环绕一周。
小玉温软如水的声音在她们耳畔响起:“蟠桃仙子已醒,你们俩进来吧。”
秀姑和沉香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跑进来。
双成歪在美人榻上,陆压坐在她身旁,听到他们俩急促的脚步声都不由一乐。
秀姑见到师父,只觉她不复昔日珠辉玉丽,而是如雨后梨花一般,血色全无,素容憔悴。她的眼泪当即便簌簌落下。
双成温婉一笑,摸摸她的头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秀姑闻言更是悲从中来,伏在双成塔边泪如泉滴。陆压眼见那坐垫都被打湿了,不由啧啧称奇:“这女人的眼泪都这么多吗?”
沉香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心有戚戚道:“唉,碰上这种事,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何况是她了。”
秀姑哽咽道:“仙子修道多年,自然超脱,可小女却实在无法释怀。”
双成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传音道:“你是不是傻,你现在是小玉,小玉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陆压一愣,糟糕,怎么忘了,这姬小玉算来也是因为父母的固执而死。吴王棒打鸳鸯,拆散了她与韩重,小玉忧郁成疾,活活病死了。
陆压清咳一声,掩面道:“不超脱又有什么用呢,事隔千年,不论是韩重还是父母亲,全部都化为尘土了,嘤嘤嘤……”
“……”这可真是个奇葩,双成默了默,对秀姑道,“她的父母早已逝去,可你的父母还尚在人间,对于那个家,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秀姑垂眸,眼泪无声地落下:“镇元子大仙已然告诉我了,他们以为我被狗灵抓走丧命,如今正在家中为我办理丧事,伤心欲绝。按理说为人子女,怎可让父母为自己如此哀毁。可是师父,徒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那是我的家,可是我差点七窍流血,死在那里!”
秀姑素来温柔娴雅,从未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可见是真伤透了心。
双成叹道:“你父母的确有错,你对他们有怨气,也是常理。然而,这桩事情的罪魁祸首却不是你爹娘。”
陆压和沉香一惊,面面相觑,她想干嘛?
秀姑一怔,随即道:“徒儿自知也有过错……”
双成失笑:“不是说你。你娘显然爱你入骨,可为什么不信你的话,为什么她觉得爱你的方式,就是逼你嫁人呢?”
秀姑思索半晌,幽幽叹了口气道:“大概,她始终还是自卑吧。”
在中国古代,不重男轻女的父母,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而李氏,恰恰是其中一个。她这般行为,不是因为她思想超脱,视血脉姓氏于无物,而是由于她自身的经历。她就是生活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父亲酗酒家暴,母亲自卑怯懦,她不把自己当人,也不把女儿们当人。李氏在家中排行第五,上有四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父亲赌博欠下外债,李氏亲眼看到姐姐们被一个一个地卖掉,只为换钱来还债和供养弟弟,最后,终于轮到她被舍弃了。无论她如何哭喊哀求,还是被父母送上人贩子的车马。幸好,她胆大心细,在中途逃了出来,遇上了何泰,蒙他所救,这才捡回一条命。她牢记自己的痛苦遭遇,在生下女儿时就对天发誓,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让孩子受到她当年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