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幺见他不为所动,心里又是一阵七上八下,没人知道他会不会断情绝爱到连自己老婆的命都可以不要。
她作势加重手上的力道,再次冲男人喊话道:“听到了吗?!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开了口,他紧盯着正挟持自己妻子的女人,“我会放了你的女儿。”
此言一出,江九幺明显感觉到了手下女人轻微的颤抖,他的丈夫亲口承认了是他绑架的弱小。就像他过去无数次说过的那样,为了实现理想,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这或许是最好的发展,只要能确保小樱的平安,其他的事便变得不那么重要。
可第一目的的暴露,往往也会引出破绽,几乎是在她松口的同时,那个本还在自己十五米开外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动作快到几乎无法察觉。
虽然意识到这是某种魔术,但江九幺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想着大不了就是跟他鱼死网破,她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双手准备还击,却在下一秒被人摁着肩膀甩了出去。
卫宫切嗣的子弹从枪、□□出,划破空气朝目标袭去,但在同时,那忽然出现的身影高举手中的武器,将子弹当空切成了两半。
那是如同长剑一般的武器,只是魔力代替了实物的剑身,但威力没有半点消退,加上所有者本身的技巧与实力,名为黑键的代行者道具从未令人失望过。
在江九幺认识的人里面,能把这种东西玩到溜得不行的只有一个人。
“绮礼?”
没错,忽然出现并强势加入战局的正是她便宜丈夫的高徒,言峰绮礼。
有句说句,不管江九幺过去对他有多大的成见,此刻她都会为如同英雄般闪亮登场的他高声欢呼。
卫宫切嗣显然没有料到这一茬,甚至在震惊过后有了转瞬即逝的慌张,并立刻与男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部署起了新的攻击行动。
言峰绮礼当然不会给他机会,握着黑键便强攻了过去,动作行云流水,技法神乎其技,三两下就将卫宫切嗣从二楼逼退到了底楼大厅。
局面一下子就被切割了开来。
言峰绮礼面无表情地盯着楼下的卫宫切嗣,一眼万年的两人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江九幺正准备问些什么,可还来得及开口就被甩了一脸的答案。
“小樱在二楼右边尽头的房间。”
她懵懵地望着言峰绮礼,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想着这或许是远坂时臣的嘱咐,而小樱的安危刻不容缓,便只能将这份违和感暂且抛在脑后。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绮礼。”
言峰绮礼没有接话,在瞥了她一眼后便纵身跳到了楼下,他手中的黑键挡下了随之而来的子弹,两个年龄相仿、眼神相似的男人之间开启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决。
爱丽丝菲尔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丈夫的身上,她对江九幺露出了抱歉的微笑,抛去复杂的因由关系,她们之间本就未有真正需要仇视彼此的理由。
江九幺朝她点了点头,便依着言峰绮礼所指的方向飞奔到走道的尽头,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间房间。
她二话不说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却发现那根本没有上锁,外部的光线瞬时点亮了这间被完全封闭的房间,而她女儿的小小身影正倒在房间中间的地毯上。
“小樱?!”
江九幺冲了过去,她将女儿抱进怀中,虽然气息微弱,但看起来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中了昏迷类的魔术。
为人母的情感影响了她,重获至宝的感动让她忍不住热了眼眶,两颗眼泪滴答落到了怀中女儿的脸上,她感受到了温度并慢慢睁开了眼睛。
年幼的孩子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望着正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唯一真切明白的是自己的母亲正在哭泣。
“妈妈?”她抬手抹掉了母亲脸上的泪水,露出虚弱的笑容,“妈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哭鼻子。”
江九幺回以笑容,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妈妈不哭了,妈妈带着小樱回家。”
“嗯,我们回家吧。”
此刻,Saber被库丘林牵制,卫宫切嗣跟言峰绮礼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她只要绕过危险的前厅应该就能顺利地离开爱因兹贝伦的地界。
江九幺将女儿扶了起来,在整理完她的裙摆后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等下可能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叔叔阿姨,但小樱不用害怕,交给妈妈就可以了。”
小樱点点头:“有妈妈在,小樱不怕。”
安抚好女儿后,江九幺起身转向房门外,她闭上眼感受走廊之外的情况,屋外暂时没有其他人,爱丽丝菲尔也没有再启动防御敌人的结界。
“妈妈,安全了吗?”
“嗯,安全了。”
“……是吗?”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幼小的女儿忽然冷下了的眸子,和脸上露出的与年纪明显不符的腐朽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妈妈。”
女孩的话音未落,剧烈的疼痛忽然割裂了江九幺的半身,她完全放松了身后的防备,在不敢置信地转身后看到了那个孩子陌生又熟悉的笑容。
“……小樱?”
想要前进已经做不到了,双腿已经不再受她的主观意志控制,眼前的视界开始歪曲,直至身体狠狠砸落到地上,而她的双腿还直直地立在地面上。
切面整齐,干净利落,断口处开始喷射大量血液。
江九幺挣扎着靠双手支起身体,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走到了跟前,那双她上个月才买给她的小皮鞋被她断腿流出的鲜血浸没,而脸上仍是那副腐朽的笑容,与她幼小的皮囊形成了古怪的对比。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令人作呕的表情。
带着戏谑的口吻,“女孩”发出了如同地狱般可怖的瘆人笑声:“妈妈,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
“少给我攀亲戚……”江九幺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瞪着“女孩”并大声喊出了她的真名,“……间桐脏砚!!”
“真是好久不见呢……小葵。”
“女孩”咧开了嘴,从喉咙底发出了桀桀桀的声响,享受着女人的绝望。为了这一刻,他实在等得太久太久了,没有人知道当时死亡的“间桐脏砚”不过是一具由虫术编织的皮囊,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失去那具身体后藏匿在了间桐樱的心脏里,好在这一年的潜伏都是值得的。
“女孩”……还是称之为间桐脏砚吧,他在女人的注目中弯腰捡起了她的断腿,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你……”
江九幺愣了下,但细想了想也明白了过来,以小樱的身份在她身边呆了整整一年,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这家伙,更何况这个术原本就是出自间桐家的。
与失去双腿的疼痛相比,另一只撕心裂肺的剥离感来自于被割裂的羁绊。
窗户的剥离忽然迸裂,黑色的Servant闯入了房间,眼前的血色令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边女孩的不对劲。
他冲过去抱起了已被自己鲜血淹没的女人,他的Master。
……或者说,是前任Master更为合适。
间桐脏砚不动声色地抬起了手臂,在默念了一阵口诀后上面显现了密密麻麻的咒印,那正是不久前他从言峰璃正那里夺来的东西——过往圣杯战争中未使用的令咒。
现在,他又能多添上两枚了,从远坂葵的断腿上。
不得不说,把原本在右手背上的令咒转移到脚底这种事,要不是以间桐樱的身份窥见,他大概永远都猜不到。
如果此刻把话筒递给我们快不行了的女主,她会很自豪地说灵感全来自于韦小宝曾把反清复明刻在了脚底板上。
“那么……”间桐脏砚向前踏出了一步,朝那名曾一枪砍下自己头颅的男人说道,“老朽的第一个命令,承认老朽是你的Master吧,Berserker。”
刚添上他手臂的令咒发出了红光,库丘林的动作立刻受到了强制,他因为抗拒而浑身微颤,额前也覆上了一层薄汗。
“你……”
“哦?想要反抗吗?”
那就再用一枚令咒吧。
更强大的束缚直接控制了男人的四肢,他最终无法抵抗令咒的命令,在放下了女人后站在了间桐脏砚的面前。
时隔百年,他,间桐脏砚,终于再次以Master的身份加入了圣杯之战!
可怕的笑声再次充斥着整个房间,难听又刺耳。
江九幺倒在地上,大动脉破裂后的失血性休克足以让她立刻失去意识,或许就是这种再次濒死的体验让她瞬间理清了一些事情。
间桐雁夜的死亡,间桐鹤野的恐惧,小樱被掳走的真相,还有言峰绮礼的忽然出现。
这些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布局,由间桐脏砚自导自演的精彩剧情。
在这糟糕的发展下,只有两件事让她有些欣慰,一是爱丽丝菲尔没有相信错自己的丈夫,二是她果然没有不爽错言峰绮礼其人。
意识渐渐模糊了。
耳边仍是间桐脏砚用着幼、女声线可怕的狞笑。
“那么第二个命令,Berser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