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瑄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自己好像都跟着晴明到处跑来着,神社里的事情的确很久都没有关心了。她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眨眨眼移开了目光。
“是的呀,比丘尼都好久没和我们一起出去消灭八岐大蛇的分·身了。”小鹿甩了甩耳朵,脸上的表情也很是沮丧,他摸了摸腕上那串有些磨损的御魂串,甚是惆怅地叹了口气:“也不用御魂给我们编手串了......”
“御魂都堆了快一仓库了,再不解决就要堆成山啦!”将烟斗搁在桌子上的食发鬼用手指缠着长头发玩,眼光不时往孔瑄身上扫,纤长的手指在他自己那张哀怨的脸上流连:“最近比丘尼也不和我一起聊天啦,之前还说要告诉我美容秘笈呢,看来也是哄哄我而已...唉......可怜我这日渐憔悴的脸啊......”
“说到这个,小生也有些话,不吐不快。”依然带着面具的妖狐端端正正跪坐着,膝盖上放着他的卷轴,语气是难得的严肃:“依稀记得当时比丘尼大人与小生说,神社里会有很多的小姐姐,可是现在么...”他颇为嫌弃地将脸转向了倚在门口裸着上半身,一脸事不关己的大爷样的夜叉身上,停顿了片刻之后,又转向了孔瑄,桃花瓣一般的薄唇勾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呵呵。”
孔瑄看着夜叉毫不在意地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袒露着他轮廓完美的胸肌和腹肌,丝毫不在意妖狐嫌弃的目光,她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这个...不能强求嘛...”
“你倒是带个女性回来啊!”黑着脸的琴师有些头疼:“你这样天天和异性混在一起,风评会很糟糕的!”
“我也想带小姐姐回家啊...”孔瑄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可是小姐姐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呀——最近倒是遇见了一个晴明的孽缘来着,小姐姐长得是很漂亮啦,就是爱吃人,这我是接受不能,你们要是接受的了我就去晴明宅把她要过来陪你们...”
“吃...吃......吃人?!”萤草小萝莉吓得把蒲公英上的毛毛都拽掉了一撮,她眼里含着一包泪,语无伦次地反对着和食谱不一样的危险家伙同居:“不...别......我不吃人...也不喜欢吃人的...别呀......”
“哈哈哈小草你别怕呀,比丘尼是吓唬你的。”烟烟罗一把揽过了颤颤的小草,笑着摸了摸她的辫子:“你胆子这么小,还怎么做厉害的大妖怪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用烟斗拨弄了两下小草的马尾辫:“对了,说到这个——我听说你要和比丘尼学习‘成为一个厉害的大妖怪’来着...她教了你什么,和我说说呗!”
“也...也......也没有什么......”提到这个,小草有些害羞:“就是...比丘尼大人告诉我,要勇敢面对敌人,相信自己一定能打败他们,她还说...还说什么......什么‘反动派’啊...‘大老虎’啊...什么的......”
“什么大老虎小老虎的,是‘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抱着鬼面和小黑蛇面面相觑的般若接了萤草的话茬,原本沮丧得就像霜打的小白菜一样蔫耷耷的他般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精神了:“对呀,纸老虎...就是这样的......一切阻拦我和比丘尼相亲相爱的家伙都是纸老虎!我才不会向他们低头呢!哼!”
像是突然被打了一整管的速效鸡血一样,孔瑄仿佛看见一只垂着耳朵耷拉着尾巴的般若喵握起了肉乎乎软绵绵的肉垫,耳朵和尾巴唰的一声竖了起来,一双圆滚滚的猫眼紧盯着悠然喝茶的荒,露出了他可爱的小虎牙,做了一个“超凶”的表情:“就凭你,想和我抢比丘尼?下辈子吧!”
场面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安静。
“咳咳。”大家长琴师清了清嗓子,努力把争宠现场拉回批·斗大会这个主题:“说道这个,我就要提醒一下你了。”琴师搁下了手里的茶杯,静静地望向了孔瑄:“我们讨论了一下,一致决定你还是离晴明那些家伙远一点比较好。”
“远一点?”孔瑄有点疑惑,一般不是大家都想往主角身边凑的么,怎么突然要和主角保持距离了?
“没错,我就是在劝你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琴师的表情十分严肃:“你听我说,不是我们觉得安倍晴明这个人不好——恰恰相反,这个人是在是好的无可挑剔了。不过,他的身边实在是太容易发生危险了。远的不说,就说你们最近在调查的那些事情——从樱花和桃花的事情到最近红叶的事,我们可以确定有一个和安倍晴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家伙潜藏在暗处算计他。这个人的手段和心机实在是不可小觑。他能够看破人性的黑暗,并在恰当的时候加以利用,还有,从红叶的身上可以看出,他是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你真的觉得,和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对上,是明智的决定吗?”
“我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事的啦。”孔瑄虽然看出了事情的严重之处,但是也并不想就此放弃晴明、博雅和神乐这三个朋友:“别忘了我不老不死啊,而且他们三个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出事的,就算晴明出事了,不是还有博雅和神乐嘛,他们不会弃我于不顾的,你们就放心吧!”
“呵,你真的觉得除了安倍晴明,其他两个又是什么省油的灯吗?”般若捉起了缠绕在鬼面上的小黑,直直的望着它金色如流火般的眼睛,唇角勾起了一个凉薄的弧度:“先说那个使弓的贵族少爷吧。比丘尼,你可不要小看‘源’这个姓氏啊,贵族们总归是把家族利益,放在个人利益的前头的。在没有需要抉择的时候,他们看上去都是可以依靠的,不错的伙伴。可一旦需要放弃一样东西的时候,他们总归还是会先考虑自己和家族的。别的不说,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吧——如果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出事了,他会先救谁呢?还有就是......”般若冷金色的眼睛转到了孔瑄的面上,圆圆的猫儿眼眯了一眯:“如果你和他们源氏的利益产生了冲突,他会选择哪一方呢?”
孔瑄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替源博雅辩驳些什么。
因为她知道,在这两种情况下,自己肯定都是被放弃的那方。
“是,贵族少爷既然享受了他的荣华富贵,就自然需要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这无可厚非。”般若看出了孔瑄面上的不甘,继续分析着最后的那一个:“不过那个失忆了的小姑娘,事实上也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
“我知道啊,她是博雅的妹妹嘛。”孔瑄笑着挥挥手,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见过她流血吗?”般若笑着,眯起的金瞳不辨喜怒。
孔瑄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是奇怪,但是还是仔细思索了一下:“......我们打斗的时候总是护着她,虽然不敢说从未让她受伤过,但是会让人流血的伤,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怎么了?”
“那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件事......”般若凑近了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曾经被犬神捅伤过腹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呢?”
“怎么可能呢!”孔瑄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就垂眸笑了起来:“就像我这个不老不死的家伙,被割伤了还是会流血的,更何况是她这个普通人呢,小天使你就别开玩笑啦!”
可半晌,没有听见般若回应的孔瑄有些迷惑地抬头望去,之间般若脸上笑意全无,金色的眼睛几乎变成竖瞳,看起来像是气急了。
孔瑄把她不知丢到哪里去的剧情翻了出来,细细过了一遍之后这才恍惚想起来,在剧情开始的时候,神乐的确是为晴明挡过犬神的那一刀的。只是动画里的流血都没有描绘出来,就像战斗负伤一样,孔瑄下意识的以为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而非没有流血。
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孔瑄咬了咬唇瓣,不好的念头就像是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让她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晴明和神乐都未曾向我提过呢?是怕我担心,还是......纯粹只是将我当做一个外人呢?
孔瑄想着四人之间的关系,越是细究越是揪心。
——神乐和晴明互相有好感,又和晴明的挚友博雅是兄妹关系,这三个人的关系很是牢固。相对而言,我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占卜师罢了,不提我有过前后言行举止不一的时候,光是我这突然热络却又无所求的情况,就足以让人疑心了。
孔瑄越想眉头便皱的越紧,明明知道这样猜疑很是不好,却又停止不了——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生活了近二十年,她的防备心和不安实在是太重了。放下防备这种事说起来轻巧,等到了那个关头,谁又能放心将自己的生命交予未知呢?更何况,与晴明三人友好相处的是当初的那个‘八百比丘尼’,并不是现在这个占了八百比丘尼身体的‘孔瑄’,谁知道现在他们对待她的态度,是不是还和剧情里说的一致呢?
就在孔瑄脑内高速运转分析的时候,唇边抵上的一抹凉意唤回了她的思绪。
“别想了。”一直沉默着坐在孔瑄身边的荒把杯子抵在了她的唇边,语气很是淡然:“你放心,没有人能在我眼前伤害你的。”
看着面前这个用‘今天中午我们吃白菜’的淡定语气讲出这种标准的‘霸道总裁式’台词的家伙,孔瑄下意识地松开了紧咬的牙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她接过了青年手中的杯子,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他那只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