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点悬。”一直在外面观察八岐大蛇动向的小鹿朝茶室里探了个头:“八岐大蛇好像要开始对京都发动攻势了。”
围坐在桌边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孔瑄快步冲到了庭院里,她看见京都上方的黑云就像是风吹过的海面一般,翻滚起了波浪。透过层层的云浪,黑紫色的蛇类鳞片随着粗壮的身躯扭动而互相摩挲着,发出了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沙沙声。
原本高居云端的蛇头压低了下来,身躯弯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蛇信穿透云层,几乎要舔舐在高耸的屋顶。
金色的竖瞳贪婪地打量着这片土地,仿佛下一刻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整个京都一口吞下。
孔瑄叹了口气:“晴明...还没有消息吗?”
小鹿摇摇头,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一旦八岐大蛇发动进攻,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拦下它。”孔瑄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了起来:“如果它顺利吞掉了京都,那么它就有能力从阴阳两界的缝隙中彻底脱身,在人间自由的活动了。到那个时候,杀掉它只会变得更加困难。所以就算是咬着牙死撑,我们也要拖到晴明把草薙剑拿回来。”
看着一个蛇头高高扬起后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京都落了下去,孔瑄召出孔雀往上一跃,朝着蛇头的方向去了。
“大家听连的指挥行动,我先去分散一下它的注意力!”
尾音落下的时候,孔瑄的身影已经从神社里消失了。
“般若带着夜叉去京都和食发鬼他们汇合,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妖狐看好那些在神社里的村民,让他们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琴师和花鸟卷做好随时救治伤员的准备;小鹿负责勘察情况和运送伤员;荒和比丘尼保持联系,隔一段时间向她确认一下情况;我负责维持神社的结界,顺便确认大家是否安全。”连一串的任务下达之后,难得地肃起了脸,大声确认道:“大家都听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
在一串的回应声后,他点点头:“出发!”
般若抄起鬼面,轻轻摸了摸趴在他肩头的小黑蛇的脑袋;夜叉左右歪了歪脑袋,提起了脚边的长戟;妖狐收起折扇站起身,轻轻整了整衣袍;琴师轻轻拍了拍倚在他肩头闭目养神的花鸟卷的背脊,低声询问着她的身体状况;小鹿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在腰间的小鼓上敲出了激昂的节奏;荒偏过了头,低声对着鱼型的耳坠叮嘱着什么;连双手高举,指尖的光点汇成了一条光带,朝着神社上方的屏障流泻而出。
大家都拼尽全力,希望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场灾难。
作者有话要说:
摩拳擦掌准备打大蛇啦!
感觉自己离完结又近了一步!
※、第99章 八岐大蛇的战斗(上)
源氏的阴阳师献祭了巫女换来的八岐大蛇让人很是头疼。
孔瑄一边驾着孔雀闪避着它的攻击,一边在两个蛇头的夹攻下试图抽空反击。
蓝色的星光化成的鸟儿打在它的鳞片上,很快便散作了一堆细碎的光点,渐渐黯淡了下去。哪怕是流星般的星陨,也只不过维持在能够让它痛得扭动身子试图闪避的程度罢了。
没有合适兵器的孔瑄感到一阵头疼——
它的鳞片实在是太硬了,她擅长的那些法术攻击力不大,打在它的身上不痛不痒的,连见血都没可能。
“用拳头揍吗?开什么玩笑!”孔瑄单手撑在蛇三寸左右的背脊处,一个翻身,险险躲过了前来帮忙的另一个蛇头。
孔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低声抱怨着:“这一个鳞片都有我手掌大了!”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那颗她方才避过的蛇头调转了方向,自她背后高高立了起来。赤色的蛇信吞吐间,冰冷的竖瞳紧紧盯着她的身影。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炸响在孔瑄耳边,片刻后,男人的声音伴着耀眼的金色的佛光响了起来。
“佛门清净,不可造次。”
暗色的佛珠缠住了八岐大蛇的吻部,直接封上了它的嘴。
疼痛的感觉让它发了疯似的甩动着脑袋,试图把那串佛珠甩掉。只可惜它越是挣扎,佛珠上的金色梵文便越是明亮。
“嘶...八百比丘尼大人,您可真是...嘶......不小心啊。”
循声望去,孔瑄看到了手握禅杖朝她行佛礼的僧人,还有他身旁那位蛇尾盘起,鬓发高耸的年轻女性。
她跳到了前来接应的孔雀背上,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心里又惊又喜:“你们怎么来了?”
身着袈裟的僧侣笑得很是慈和,眉目间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味道:“贫僧听闻八岐大蛇现世,特来相助。”
“嘶...我本不愿来,嘶..只是他不听劝告,非要来趟这趟浑水...”那蛇尾女子抬手行了个佛礼,腕间露出了一串佛珠:“那我也只能...嘶...舍命陪君子了。”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孔瑄,发现她没有受伤时,才移开了视线,喷出一口毒雾放倒了周围一哄而上的小妖怪。
“喂,你在看哪里呢?”
茨木童子的声音忽然在左前方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嚣张气焰:“你的对手在这里啊!”
说着他便以鬼之力从地狱召唤出自己的手腕,一把将即将凑到孔瑄面前的那颗蛇头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他的身边,木魅双脚扎进地里,她的附近是拔地而起的枝丫,上面困住了许多失去理智的小妖怪,为茨木童子隔出了一片清净地供他发挥。
在她旁边约摸隔了半条街是位置,站着配合默契的魅妖和镜姬。她们靠着迷惑的技能和伤害反弹的能力让小妖怪们自相残杀,解决了许多敌人。
粉发的镜姬见孔瑄朝她望了过来,还不忘笑着对她挥挥手。
孔瑄一边用星陨清理那些不断朝着自己涌来的小妖怪,一边分出神去关心了一下其他几颗蛇头的情况。
自己身边这颗蛇头被青坊主用佛珠强行禁言了,只能拧巴来拧巴去地扭一扭身子,在地上滚了又滚蹭了又蹭,带起尘土撞倒树木,还推平了一间没人住的破木屋。
不远处的茨木童子在用鬼爪戏弄着那颗试图帮忙的蛇头,左一掌右一掌,扑腾得它有些晕乎乎的,看起来像是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茨木童子的旁边是背着酒葫芦的酒吞童子,酒液从葫芦上的那张大口喷涌而出,在酒吞童子心疼的感慨声中把那颗倒霉的蛇头灌了个半醉。
“本大爷今天损失的酒,安倍晴明那个家伙必须百倍偿还!”
那颗对着神社虎视眈眈的蛇头被连的结界隔在了外面,时不时被般若丢出来的鬼面砸个正着,看着分外憋屈。
孔瑄坐在孔雀的背上往上掠起,滚滚黑云间,鸭川河畔水波荡漾,河边探出的那颗蛇头被荒川之主带着鸭川河里的妖物们压得死死的。
盯着安倍宅的蛇头被犬神带着白狼和萤草暂时控制住了。
晴明家好不容易恢复清澈的水池也成了椒图和鲤鱼精、河童的阵地,他们帮着烟烟罗和食发鬼牵制着越凑越近的另一颗蛇头。
姑获鸟带着虫师、小袖之手和她的同伴们勉强抵挡着朱雀门方向出现的蛇头,由于城门的地利,他们暂时还能应付得了。
玉藻前虽然离开了,但是他留下了胧车和一车的呱太,勉为其难地缠住了他们离开方向出现的那颗蛇头。
呱太们不停地呱呱叫着,一个个绕着八岐大蛇来(fan)回(fu)跳(heng)跃(tiao)着。虽然它们娇小的个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它们来回跳跃着的,灵活而矫健身影成功绕晕了那颗蛇头。
孔瑄远远望着那边‘听取蛙声一片’的壮观景象,毫不犹豫地后撤了。
——在那样的魔音洗脑下,她真担心自己一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是一个‘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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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拖着苍蓝色的尾巴向下坠落,正中一个想要偷袭酒吞童子的小妖后脑。
随着消散的妖怪发出的惨叫声一起响起的,是酒吞童子别扭的声音。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八百比丘尼。”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喘,但是依然狂气十足:“这些杂碎,本大爷一抬手就能碾死一群。”
“您还是高抬贵手,放自己一条生路吧。”孔瑄抬起手臂,抹掉了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提醒道:“你葫芦里的酒还剩多少?”
“不用你管!”酒吞童子暗自掂了掂,颇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就算没有了酒,本大爷也不可能输给任何人!”
说完,他便一把掐断了身边最为厉害的一只妖怪的喉咙,然后握着葫芦口抡起了他的酒葫芦,砸翻了一片蜂拥而至的小妖。
“到其他地方去吧。”大江山的鬼王背对着骑在孔雀背上的孔瑄很是潇洒地挥了挥手,沾满身上的血污也不能掩盖他的狂傲:“本大爷这里不需要你。”
“真是的。”孔瑄笑着叹了口气,扶着孔雀的背脊拔高到了近乎与蛇头平行的位置,一边避开不知是为了伤害大蛇还是公报私仇而四处乱飞的冰球和羽毛,一边时不时地给目之所及的同伴们帮把手。
一天过去了,晴明还没有回来,可是已经折损了不少同伴了。
呱太有好几只被八岐大蛇所伤,互相掩护着继续拖延时间;木魅在扎根地面的时候被突然扭动的蛇躯波及,废掉了近半边的身躯;镜姬附身的镜子也被络新妇偷袭,彻底摔碎,反噬的力量让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没有镜子的魅妖等于被砍去了臂膀,没有坚持多久就受了伤,失去了半边手臂;姑获鸟为了保护虫师,不慎被击中头部从高空坠下,若非小袖之手拼尽全力拉了一把,估计现在也是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