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兹看着少女，发现虽然对方说着很甜蜜的话，但是她的表情中却一点高兴的成分也没有。
她刚想询问，后者就爬下床，洗漱梳头发去了。
除去早上那一瞬间的黯然之外，艾比盖尔其他时候的表现都很正常，还没上车，她就已经把自己调整到了最佳，在车上的时候抢答题目跟进订正，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
在比赛场上也是，她和彼得都是参赛人员第一梯队中的，面对裁判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是彼得率先敲了抢答就是艾比盖尔敲，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如果是对方擅长领域的题目，还会手慢一些，尽量让对方抢到。
总之，几十道题下来，对方学校节节败退。
带队老师很满意、丽兹很满意、中城科技高中的其他同学们也很满意。
夺冠完全无压力嘛！
但是最后，在一道质量衰减系数题前，艾比盖尔却鲜少地愣神了，她虽然敲响了抢答器，但愣愣地看着前方，眼中流露出巨大的疲惫来。
一直到裁判见她状态不对，询问了一声，艾比盖尔才如梦初醒，然后飞速答出了公式。
彼得关切地看着她，等到他们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冠军后，少年直接越过内德，走到了艾比盖尔身边，然后伸手扶住有些摇摇晃晃的对方：“你还好吗，艾比，你看起来很……很疲惫，发生什么了？”
艾比盖尔甩了甩脑袋，语气虚浮地说：“我昨晚没睡好。”
“为什么？不是很早就休息了吗，我给你发了短讯，你也没有回我。”
“失眠了，可能是因为比赛太紧张吧。”
彼得没说话，但是很明显，他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晚上据说要烧烤？”艾比盖尔问，“我想我们可以提前去买些饮料。”
比起其他学生夺冠后的狂喜来说，少女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她慢慢将桌上的圆珠笔和草稿纸塞回书包里，然后把盘起的长卷发散下来。
艾比盖尔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挽起的袖子露出昨天受伤的部位，在最重要的比赛结束之后，她整个人看起来陡然憔悴到了极点。
彼得难得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你需要休息。”
“没错，我非常认同帕克同学的观点，”丽兹走过来，“晚上烧烤的我们会准备，让彼得陪你回去休息吧。”
艾比盖尔争不过两个人，只好点点头。
一路回到酒店里，彼得一直处于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状态。
艾比盖尔却没什么心思，她干脆地回到自己房间里，打算倒头休息，结果一扭头，发现彼得还跟在自己身后，想起昨晚自己失眠的理由，还有被对方瞒了这么久，少女气不打一处来。
“干什么？你不回去？”
彼得摸摸鼻子：“早上内德没有还钥匙，带着去超市了……我暂时进不去我们那边。”
好在艾比盖尔和丽兹的房间不算很小，还有一个小沙发的位置，她指指那边：“你坐在那儿休息吧。”
说完，少女把被子蒙在头上，不说话了。
彼得看看那一团被子，有些委屈地问：“你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不是忽然，”艾比盖尔声音闷闷的，意识昏沉，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睡梦中了，“而且我也不是在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彼得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走到少女的床边，蹲下看着她，然后把被子拽下来一点，让对方的脸露出来一半，“不说完不许睡觉。”
艾比盖尔：“……”
她怎么没看出来，对方还有这么赖皮的一面呢？
少女心一横，干脆睁开眼，一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珠死死盯着彼得看：“我被人骗了。”
“骗了？”彼得一愣，“谁？”
“一个我很信任的人，他瞒着我一件很重要的事，其实也不能算是骗，只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艾比盖尔一眨不眨地看着彼得，“可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我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因为知道它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不告诉我。”
彼得沉默了片刻，试探性地问：“也许他只是好意呢？”
“绝对是好意，”艾比盖尔说，“所以我并不是生气，而是难过，我想难过应该是最多的情绪了。”
彼得：“我认识那个人吗？”
艾比盖尔听到这个问句，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你们很熟悉。”
听完这句话，彼得更困惑了，虽然在他两个身份之下，和少女一起认识的熟人其实有不少，可是算得上是她的熟人，又和自己很熟悉的就没几个了。他在心中默默排除了一阵，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难道是梅？梅骗了你？她不会是把你的日本咖喱换成泰国的了吧？”
听到这话，艾比盖尔脸上的笑变得更灿烂了。
她笑得很好看，但是这个笑，却让彼得有些胆寒。
对方的情绪向来说一是一，从来没有怒极反笑的情况发生，而且……他的蜘蛛感应骤然警铃大作，彼得发觉，艾比盖尔心头的这股怨气，仿佛是……对着自己来的？
“你冷静一点，艾比，”彼得下意识说，“一切事情都可以通过沟通解决，你要相信这一点。”
“亏你想得出是梅瞒着我，”艾比盖尔反问，“梅有什么好瞒着我的？她又不是蜘蛛侠！”
少女猛地一把掀开了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的少年。
“彼得·帕克，出来比赛还不忘工作救人，你这个义警真的是非常称职啊。”
彼得愣愣地看着对方，不经大脑地问：“你因为我……才失眠的？”
艾比盖尔：“不然我因为钢铁侠背着我赚了一百个亿所以失眠吗？！”
彼得·帕克：……怎么回事，身份被揭穿了，我还有点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艾比盖尔：你是个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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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艾比盖尔并不明白对面男生突如其来的喜悦神色因何而起, 她的眉头皱起,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随后少女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你是不是傻了？”
“没有, 当然没有，”彼得回应得很快, “我只是——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
少年非常坦诚, 笑容灿烂、眼眸清澈, 随后他站起身，看着对方疲倦的神色，认真说道：“这样吧，你先休息，有什么等你睡醒之后我们再说, ”彼得笑了笑, 拍拍自己的胸口, 十分笃定地说，“现在你知道我是蜘蛛侠了, 我跑不掉了。”
艾比盖尔想了想,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于是重新倒在床上。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少女吐槽道。
彼得欢乐地挥挥手, 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道：“我帮你把门锁上，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风一般地冲下了酒店的三层。
艾比盖尔看着对方迅速从窗口跑没的身影，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蜷缩在被子里，手脚冰冷。
疲倦如同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近乎将她的神志压垮，但是少女却像是一个报废的机器一样，身体非常疲倦，但是精神却如同爆炸前的永动机，仿佛可以不知停止地永远运转下去。
先前背着的无数善良早就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但艾比盖尔却因为爷爷的事一直撑着，一直到现在——大部分事情几乎都有了解决的方法，生活回归正轨，她甚至还帮助彼得拿到了十项全能的冠军。
所以惦记着的事情都完毕了，她的精神开始松懈，于是立刻被之前十多年的重负吞没。
如果不是因为在凤凰城，艾比盖尔真想一口气从此时此刻开始，睡到冬天的第一场雪。
闭上眼睛，她又开始想起了杰森，对方即将回到哥谭，不知道下一次见会是什么时候，还有正在曼哈顿博士那里养伤的加百列，以及她放弃天堂门票的这件事。
虽然脑子里很乱，但是想着想着，艾比盖尔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杰森死去的阴影卷土重来，她又变回了那个赤脚穿着裙子，在布鲁斯·韦恩家里随便跑的小女孩，在那个即将落雨的夜晚，艾比盖尔听到大门被打开，于是欢欣雀跃地跑下去——因为她和杰森约好了即将出发的踏青。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具没有呼吸的冰冷尸体，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无所不能的蝙蝠侠时，对方一贯冷锐的目光中只剩下沉痛。
之后就是几天几夜的高烧，艾比盖尔知道自己即将回到天堂，于是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任凭医生怎么为她注射药物也燃不起任何求生欲，那时候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到杰森的灵魂，然后保护他，补偿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那时候的艾比盖尔并不知道，这次寻找持续了十多年。
久到她几乎已经飞不起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艾比盖尔从漫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意外地感觉到自己头脑很清醒，睡得还不错。
她慢慢坐起来，发现屋内的灯没开，只有窗外的路灯光落进来，带来一点点亮意。
少女在黑暗之中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翻身下床，用冷水扑了扑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艾比盖尔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