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张子远心性可想而知。
而林季在家同样是嫡次子,与嫡长兄关系不错,无争夺家主之心。但林季却十分勤奋好学,奋发向上,刻苦钻研。哪怕日后家族资源大头是不可能落在他身上的,他依旧不曾放弃努力。
相较而言,张子远这样靠其祖母宠爱立足又无过人才华还不努力的平庸之辈,又怎么能让林季看得上眼呢?
虽然张家的精英教育令张子远不至于沦为纨绔,但在世家当中,平庸本就意味着堕落。最让林季无法忍受的还是张子远那如后宅女人争宠般玩弄阴谋算计的行为。
所以他质问张子远的语气就有些不善。
张子远也清楚自己这事做得过了,但他的脾性又怎么会愿意在别人面前认错,便硬顶了回去:“那梁山伯不知好歹拒绝我张家的招揽,我给他一点小教训,也是为我等世家望族的脸面!只可恨那祝英台,同为望族之子,竟然帮那寒门子弟!”
张子远此言充满了怨怼与对寒门子弟的鄙夷,林季脸色一变,冷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然后拂袖而去。
马文才看了一眼被张子远招揽的那几个寒门子弟微微变青的脸色,心中也是叹了口气:“此人无能也。”
于是他也告辞随着林季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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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远折辱梁山伯一事,在文会不欢而散后,马文才也没有再过多关注。
直到他某日忽然听闻张子远暗中派人想要打断梁山伯的手,结果却被祝英台阻止,告之老师,竟然引出了山长。
马文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霍然起身,迫不及待的赶往现场。
此时什么梁山伯什么祝英台,都没有声望大、人脉广的万松山长值得他关注。
万松山长声名远扬,其教导的弟子不少都身居高位,名声极佳,否则他开的书院也不至于吸引来这么多的世家子弟。
而这些世家子于同一书院求学,几年同窗之情匪浅,守望相助,便是织罗出一张令人垂涎的人脉网。
马文才也只是垂涎者之一。
他来到事发现场,发现这里已经有许多学子围观了。
马文才混入其中看向被众人注视着的万松山长。
山长如今年过花甲,看起来仙风道骨,精神抖擞。此时山长表情严肃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张子远三人,严厉的道:“张子远,刚才梁山伯与祝英台所言可是真实?”
马文才来晚了一步,没能听见梁山伯与祝英台说了什么,不过想来也就是那些。
倒是张子远,至今仍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山长,动手打梁山伯的人又不是我,他们说的真与假跟我何干?”
山长淡淡的道:“据祝英台所言,此事乃是你幕后指使。”
张子远反驳道:“那是他的偏见,一面之词!他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的吗?”
祝英台被张子远的厚脸皮气得够呛,在场众人谁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只是没有确凿证据罢了。
祝英台转头看向那个被张子远指使前去打断梁山伯手臂的那个寒门子弟:“李青,你说是谁指使你的?不要怕,山长在这里,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张子远抢先插话道:“祝英台,你这是拿山长威胁李青吗?你是不是还要威胁李青若是不说真话,便要让他前途尽毁,家中不得安宁呀?”
祝英台冷哼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分明就是你臆想出来的。我只是希望山长给山伯一个公道罢了!”
马文才在旁边暗自摇头:“祝英台还是太稚嫩,连张子远这威胁李青的话都没听出来。”
果然,本来被祝英台说动想要帮忙作证将功赎罪的李青,犹豫一下,咬牙将罪名全顶下来了:“是我看不惯梁山伯总是考试排名在我前面,因此心怀怨怼,一时想不开就……这一切都与张同学无关。”
说完后他不敢面对梁山伯与祝英台震惊的目光,深深的低下头去。
本来他是打算供出张子远,让自己罪名减轻,以免被赶出书院,同时还能搭上祝家的路子。但是张子远刚刚威胁他前程尽毁还要累及家人时,李青才想到凭张家的势力,若是想对付他家人,祝家长鞭莫及,想护都护不住。
所以李青只能再次按照张子远的想法顶下全部罪名。哪怕被赶出书院,也好过连累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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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远得意洋洋的看向祝英台,大笑道:“你听到没有?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别什么事情都赖在我头上,梁山伯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然而没有证据不代表别人看不穿李青是为张子远顶罪的。
祝英台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刚刚张子远当着她的面威胁了李青,心里气得不行。但没有李青的证词,她的确没办法指证张子远是幕后主使。
山长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一叹,他如何看不出事情真相?这些学生们的小把戏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更厉害的朝堂阴谋倾轧他都见多了,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事?
只是没有证据,也不好惩戒张子远,而李青也是个可怜人,还有梁山伯……
最后山长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只是对张子远言语上训斥了一顿,然后又狠狠的惩罚了李青,不过并没有将他赶走。最后梁山伯与祝英台就被山长弥补一番,允许他们去找自己借阅古籍。
这样处置,勉强也算各方满意了。
大家散去后,马文才特意留下来等梁山伯与祝英台。
此时这两人虽然高兴能去山长那里借阅古籍,但也气愤张子远没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马文才听了两人的抱怨,出言道:“山长这般处置也是为了书院的安稳,以及……”他看了一眼梁山伯,“为了保护梁山伯。”
祝英台与梁山伯对上次文会上帮他们说过话的马文才感官还是很不错的。
听到他的话,祝英台问道:“保护山伯?什么意思?”
马文才淡淡的道:“张子远再如何,终究是世家子,若是为了梁山伯去惩罚张子远,还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这只会令梁山伯在书院众多世家子心中印象不佳。”
世家掌控着上层力量,书院的寒门子弟若是不依附于世家,未来前途只怕坎坷重重。但若是令世家子对其印象不佳,只怕是没有前途可言了。
山长终究还是怜惜梁山伯才华,不愿他自绝于世家。
祝英台皱眉道:“明明是那个张子远有错在先!关山伯什么事?这太不公平了!”
马文才看着祝英台,心里有点诧异她在这方面竟如此天真,不复之前的聪慧,“对错?公平?没想到出身祝家的你竟然会这么想。”
只有稚童才会论对错,成人只看利益。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一写书院里的事情,是为了表现世家与寒门的矛盾。那个时代没有科举制度,想做官只能看名声和被举荐,寒门子弟崛起真的很难很难。
而且这里的寒门起码也是家有余产读得起书的小地主,并不是农家百姓。因为最底层的农民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书本,更遑论读书了,也供不起一个读书人。
世家望族累世经营,他们掌控着上层的力量,打压寒门。别看张子远各种被人看不上,但他是世家子,他与梁山伯敌对,世家子只会站在张子远这边。因为在世家子看来张子远跟他们是同一阶层的,而梁山伯不是。这是政治正确。
☆、06-05
第125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马文才的话令祝英台沉默了下来。
其实不是她天真,只是她在面对梁山伯的事情时总是没有那么理智。但实际上出身祝家的她对寒门与世家的差别还是非常清楚的。
祝英台抿了抿唇, 对马文才道:“上次你帮我们, 我们还没谢谢你呢!在下祝英台, 这位是梁山伯, 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马文才微笑着道:“在下马文才!”
他此次,算是正式与梁山伯祝英台结识了。
梁山伯对马文才笑道:“文才兄在书院可是大名鼎鼎,如今能结识文才兄这样才华横溢的人,也是我跟英台的荣幸。上次张子远为难我,也多亏了文才兄帮忙说话,不如我们请文才兄吃顿便饭吧!”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心里有点意外, 这几次见面都是祝英台在为梁山伯出头, 而梁山伯看起来就很憨厚不会说话的样子, 但现在看来他可不像是笨嘴拙舌的人。
梁山伯主动邀请,马文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接近祝英台的机会。
三人离开书院找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酒楼就餐。
三人初次正式相识,推杯换盏间很快就熟络起来,然后难免就说起张子远此人。
马文才道:“张子远心胸狭隘, 嫉贤妒能, 但他怎么说也是张家子弟,梁兄还是少接触为妙。”
祝英台冷哼道:“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马文才看了一眼沉思中的梁山伯,对祝英台道:“你身为祝家人自然不怕张子远,但梁兄呢?张子远虽然在张家是不成器的,可他想阻梁兄的仕途还是很容易的。难不成你还能劝你父兄为梁兄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