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王子腾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二妹糊涂,薛家也是各扶不起的,宝丫头被耽误了。”
“爷,难道宝丫头成不了。”王子腾夫人似乎不信,想那薛宝钗才貌人品哪样都不差。
王子腾看着自家夫人,想着自己那两个妹妹,整日不省心,不由得长叹一声:“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那贾政找了人给他脱罪,竟然找了个最容易出纰漏的法子,说什么薛蟠被冤魂索命已死之类的鬼话。薛家已经有人犯了人命,身家不清白,宝丫头如何能小选通过。”王子腾说完,坐在椅子上,冷着一张脸道:“贾政那人,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故意为之。”
王子腾夫人一听这话,陡然一惊,想着这薛家母女俩为了进宫小选可没少奉承自己,况且宝丫头那是那般聪慧,要是为了这个事就此失了前程,可如何是好。
似乎是看出了自家夫人想法,王子腾说道:“其实进宫小选也不一定就能一飞冲天,贾元春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这话也对,元春那般的人品样貌,又集合咱们两家之力,都没能让她出头,真是误人误己。”王子腾夫人说着便不再说话。
王家虽是四大家族之一,可之前不过是附庸贾史两家而已,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贾家和史家虽号称是公侯之家,可真正能顶门户的却一个没有,倒是王子腾已经是天子近臣了。
只可惜王家只有王子腾一人,实在是身单力薄,如果有个人能在宫内守望相助那自然再好不过。正因为有这个想法,才会有之前协助贾府帮衬元春,后来薛家才会送薛宝钗进宫小选。
只可惜,贾元春进宫多年无果,薛宝钗又被薛蟠耽误了前程。这步棋,该如何走,王子腾久久下不了决心。
宫中皇极殿,贾琏换班回来,正好见着石丛光了膀子擦身,上前便拿了一块丝瓜囊递给石丛,石丛道谢后便冲着贾琏道:“我们这一起进来的,如今就你一个人还留在内殿,发达了别忘了兄弟们啊!”
“哪能啊,我还等着和你喜酒!”贾琏说着,便冲石丛挤眉弄眼起来。
晓是石丛皮肤黝黑,此刻也红的发亮起来,一双眼睛黑的发亮,微微带着一股子不好意思道:“这事你也清楚,我母亲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只是老太太她们不喜,说她家败了,这身份最多做个贵妾,可我想着,既然我喜欢她,自然不能委屈了她。”石丛这么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略带娇羞的说着这话。
贾琏瞧着他身上的腹肌,还有手臂上那一块块的肌肉,不由得一阵恶寒,强忍住劝道:“过的好才是真的好,别的都不重要。”
“听说你媳妇出自诗书世家的张家。”石丛拿了麻布擦身,接着便捞了一件中衣穿上了身。
这间屋子除了住石丛和贾琏还有别人,这不贾琏把自己床铺拾掇干净,直接躺在了上面,歪着脸道:“嗯。”
“她来京不久,认识的人少,平日在府里又不大走动,要是贾兄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贵夫人带她出门走走。”石丛说着便一脸恳求。
贾琏看着他那一双饱含恳求的眼神,忍不住便道:“都是一家兄弟,这等小事直说便是,如今你俩还未成婚,等成了婚我就让我媳妇带你夫人出门走走。”贾琏说着便上前揽过石丛肩膀道:“前几日你和那几个小子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石丛一脸无奈,看着屋内除了他俩没旁人,便低声道:“这不是见你没被调回原位眼红了呗,问我是不是给公公塞了银子。”
贾琏翻了一个白眼,讥笑道:“哪个公公能左右咱们老大的想法。”
石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说起来,胡统领好久没露面了。”
“有什么公差吧,这不是我们能随意猜测的。”贾琏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臭袜子,直接丢在了隔壁床上。自从贾琏在宫里当值后,一开始还挺注意卫生,如今时间久了,竟然觉得平常,经常睡觉睡到半夜才想起来还没洗脚洗脸。
一群大老爷们住在一起,即便有伺候的小太监,也常常是懒得换洗内衣,不过是保持个面子功夫罢了。
这头贾琏刚躺下歇着,新出的当值表便出来了,几个组长一看,当下心中一喜,看向贾琏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诡异。
贾琏不理他们上前一看,只见一个月都没有自己打排班。其中一个和贾琏同期录取的上前略带讥笑的拍了拍贾琏的肩膀,冷嘲热讽道:“还是贾兄运气好,连着休息一个月,可真是运气好啊。”
能入龙禁尉的都是有脑子的,即便是有想法也不会轻易露出,这样敢当面讥笑贾琏的人毕竟少数,石丛上前瞪了一眼那人,安慰道:“胡统领不在,这个排班表也不知是谁排的,时不时有人故意的。”
贾琏一张脸带着浅浅笑容,若无其事道:“宫里的当值表本来就是不一定,随意的很,正因为这才能保证安全,每个人永远都不知道下次当值是什么时候,永远不固定。”贾琏说完,看向石丛道:“不过是正常之事,我岂会多想。”
“那就好,这一个月好好休息,等过几日我来找你喝酒。”石丛说着便带着贾琏走开。
拿出排班表的组长看着余下几个面带不忿的人,只冷冷的剐了他们一眼,这帮新人,着实拎不清。倒是那个贾琏确实有点意思。
且说贾琏天亮便出了宫,坐在马上这心理不郁闷那是假的,之前对石丛那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可其实心理虚的很,这些日子在皇极殿当差,皇上再也没找过他不说,喜公公对他也是平常,看不出什么。可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当木头桩子。
这不一出了宫,一人独处后,贾琏一张脸便垮了下来,闷闷不乐的晃晃悠悠,既不回府也不去哪里,就在城内瞎逛。
第50章
从这头逛到那头, 最后不少小摊都留意到这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贾琏默默的擦了把汗,打算回府, 总这么晃悠也不是个事, 难道真的从此要坐冷板凳了。
抱着这个念头的贾琏,一回了府便钻进了书房。
张瑛听着下人回报, 想着贾琏他从来就这不是这种沉默的人, 当下便交代菊青备了热水吃食在外候着。
这头张瑛进了书房便见着贾琏百无聊赖的靠在太师椅上, 手里捏了个笔在宣纸上乱花, 而地上已经有好几张涂得乱七八糟的废纸了。
这是有心事!张瑛上前, 端了一张圆凳坐在贾琏对面,贾琏早就知道张瑛进屋,也不言语,仍旧在纸上乱画。
“表哥这事遇着事了。”
“没事!”
这就是有事!张瑛笑着上前,知道贾琏也是个爱面子的,或者说世人都爱面子。当下也不多话,只拿了一本书在旁边看了起来。
面前坐了一个人,还是千娇百媚的媳妇, 贾琏哪里会忍不住不看, 可之前心里的那点事却不想说, 或者说这些日子享受到了府里众人的高看, 实在不想再回到过去,因此贾琏犹如百爪挠心般好不自在。
贾琏本来见着张瑛进屋便想了一套说辞来,可没想到张瑛除了一开始问了句话后, 便坐在自己跟前看书,见着她一双玉腕压在暗红色书桌上,越发显得肤白细腻,而她的睫毛微微抖动,就跟羽毛般轻抚过贾琏。
本来就不是那种能憋着事不说的人,贾琏从一开始的强装镇定到后来的憋闷,最后忍不住便道:“你就不能再问一次!”
张瑛噗嗤一下便笑了起来,凑近贾琏道:“我们夫妻一体,表哥有什么事就说,就算我出不了主意,劝解一番也成啊。”张瑛说着便递上一杯清茶。
碧绿的茶叶在纯白的茶杯底缓缓飘动,贾琏一时有些意动,便把昨日宫里的当值表说了出来,最后略带尴尬的说了自己跟石丛说的那番话。
“我当什么,原来是这个小事,表哥也太多想了。”张瑛说着便上前道:“表哥心理明白的很,在皇极殿内殿当差,每天都能见着皇上,这是多少人几年都得不到的机缘,而正因为此,才不能过分突兀,毕竟木秀于林风必吹之。”
“我明白顺其自然便好。”贾琏呼出一口气,可眉色仍旧有些担心:“就怕从此上边就忘记了我。”
“我倒是觉得做人做事,最重要的便是平常心。”张瑛说着,便略带安抚的上前拆了贾琏束发,拿了一把篦子要帮贾琏梳发,贾琏一张脸陡然通红,夺过篦子红着脸道:“这个让下人来。”
“怎么了?难道是嫌弃我。”张瑛瞧着贾琏这样好玩,故意逗道。
贾琏沉默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侍卫营那里的通铺,都是些老爷们,个个都不爱干净,我这不是怕熏着你么!”
“他们是他们,表哥是表哥,这如何一样。”张瑛说着便拿过贾琏手上的篦子,贾琏略微有些打结,前几日懒得洗头便用隔壁床的人的桂花油擦了点,倒是没什么异味,如今在张瑛跟前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张瑛进屋便注意到贾琏头发上的味道,油腻中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桂花油味,如今把头发解了,梳顺了后便叫了丫头进屋伺候贾琏洗头洗澡,又陪着他吃了点东西,贾琏吃了两口菜,看着张瑛道:“我倒是很想吃牛肉面。”说着一双桃花眼便看向张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