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贾琏立马说到,想掏钱给王熙凤,可最后却放下了手,看王熙凤这样怕是不稀罕自己的钱。
这边贾琏出了门好一会,平儿才回来,一进屋便拿了葫芦瓢挖了水喝,王熙凤看着她道:“今儿累坏了吧!”
平儿喝够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端起碗便开吃,吃到一半才见着边上剩了大半碗白米饭的碗就那么放着,忍不住便道:“怎么还剩饭,吃不下?”
王熙凤就坐在床沿上绣花,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眼满脸黑灰的平儿道:“瞧你这样,也不擦把脸,小心烟灰进碗里。”
平儿白了下眼道:“早不知吃了多少了,还在乎这个。”平儿说着,看着王熙凤这神情不对,冷不丁问道:“谁来家里了?”
王熙凤冷哼一声,头也不抬的说道:“今儿说来也巧,老板娘来收货,我想着这声音要长久做下去便直接跟她送到她店里去,可巧了,他也在。”
平儿几口吃完了红烧肉,收拾碗筷,等把木板拿开放在墙角,走过去看着王熙凤道:“当初你非来滨海就是为了他吧!”
“这个二奶奶本来就是我的。”王熙凤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抬起头缕了下头发,两弯柳叶吊梢眉,说不出的风情韵味。平儿低下了头,闷闷的说道:“何苦来着,等我们攒够了钱,换个地方,总饿不死的。”
王熙凤冷笑连连,起身站在平儿跟前,看着平儿额头上的疤痕道:“我不怕吃苦,可我怕这苦没有尽头,我不求别的,就求个平平安安的富贵日子。”
平儿低叹一声,看着王熙凤满手的茧子,忍不住便红了眼道:“我怕姑娘受委屈。”
“怕什么,这么难都过来了,不怕!”王熙凤说着,便把平儿一推,指着外头的灶台道:“快些烧水洗澡,你浑身的臭味。”
平儿往外走,嘴里则说道:“早就跟你说了,烧过饭要把锅子洗了,就算不洗也拿水泡着。”说着摇了摇头。
王熙凤则笑了笑没说话。
贾琏从王熙凤那回去,见了张瑛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心虚,偏偏张瑛白天和何夫人去了海边散心,指着饭桌上的贝类道:“这些都是我亲手挖的,表哥吃一吃。”
这些贝肉都是由蒜末用大火烹炒,十分鲜香,贾琏直说好,面上满是堆笑。没一会奶娘又抱了哥儿过来,张瑛拿了一张纸出来道:“马上就要一周岁了,我想了这几个字,表哥看看。”
贾琏指着第一个道:“就叫贾茉吧!”
张瑛一瞅,看着贾琏这样,便没搭话,叫了丫头上来把碗筷收拾好,正要说话,却见着贾琏独自去了前头书房。
菊青在旁道:“二爷怕是有什么烦心事!”
张瑛一甩帕子道:“管他呢!”
自这日后,贾琏便睡在了前头书房,张瑛又整日和何夫人在一起玩闹,两人竟连着好几日没见面。
杨主簿这几日又暗下查访了好些人,对扶桑那边的了解要不是全胡诌要么一知半解,贾琏听了不以为意,倒是亲自去牢里见了两次那个倭寇。
那人自被抓后,便再也没发过一言,既不求饶也不骂人,贾琏原本的怀疑渐渐散了,这样的人定然是自小衣食无忧娇宠着长大的。
只不过不知为何竟然和这些扶桑浪人混在一起做些抢掠之事。
贾琏从牢房出来,肖炎小跑着过来,这些日子他的腿上好了,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一点,就是不知为何,俨然把自己当做了贾琏的第一心腹。见了贾琏,上前便道:“海面来了一艘大船,高挂白旗。”
“在哪?”贾琏一惊,肖炎则道:“沈沉已经带了人守在海边。”
贾琏看着外头的天,陡然间便换了一副模样,看着肖炎道:“走,看看去。”
沈沉带着二千多人严阵以待,贾琏来时便见着那大船并没靠岸,船头上站着一人冲这边用生涩的汉化道:“我是藤原家主,不知平王殿下可在。”
贾琏骑在马上,嘴角一勾,冲着那人大声道:“平王殿下不在,我是滨海总兵。”
那人顿了下,紧接着便上了小船朝这边过来,沈沉直接道:“大人,可要放箭。”
贾琏看着那小船上不过三个人,轻声道:“不急,看看他到底什么事!”
来人已经有了些年纪,穿着藏青色的扶桑服饰,腰间陪着一把长刀,见了贾琏深深鞠了一躬,转而低声道:“犬子惹了祸,给大人添麻烦了。”
贾琏没想到藤原竟然这么客气,只不过沈沉在旁满不在乎的说了句:“假模假式。”
藤原只当没听见,看向贾琏道:“犬子是我三十岁才有的唯一男孩,又被我夫人宠坏了,没想到他竟然跟着那帮浪人出海干这些事,是我之错。”说着便解开自己的长刀递给贾琏道:“请大人收下此物。”
“妄想!”还没等贾琏说话,沈沉指着藤原便道:“果然是倭寇,都是强盗,想用把破刀换回儿子。”
藤原笑了笑,看着贾琏道:“这只是我见面礼。”
贾琏看他不过带了两个随从,一面让沈沉继续在海边守着,另一边则带着藤原去了滨海的驿站。
第109章
藤原进了驿站后颇为老实, 贾琏也不能就这么晾着他,前前后后喝了好几回酒,这藤原还借了厨房给贾琏做了一道地地道道的扶桑菜。
贾琏从驿站出来, 迎面便见着平王管家等着自己, 那管家朝着对面一酒楼道:“我家王爷就在二楼。”
本以为藤原来了后,平王定然会来驿站, 却不想他竟然只当不知道。贾琏觉得稀奇也觉得平王这人心性坚毅, 这不上了酒楼见着平王便道:“给王爷请安, 王爷有事让人招呼一声就成了, 何必亲自过来。”贾琏嘴上说的客气, 眼睛却一点都不客气的看了一眼雅间。
平王微微靠在椅背上 ,一双眼睛带着点迷离 ,手里捏着一只酒杯轻轻的晃着,全然没注意到贾琏的无礼。而贾琏则直接笑了起来,看向平王道:“名人不说暗话,这海上贸易的事,到底是王爷的主意还是藤原的意思。”
平王放下酒杯,嘴角轻扯, 意味深长的说道:“重要么!”
“扶桑那边各自为政, 藤原家这些年扩张的越来越大, 可银钱上却渐渐跟不上了, 况且他也想好好收编这些无法无天的浪人。”平王说着凑近贾琏道:“我不过是不想再在这里荒废下去,而贾大人想必也要尽快的建功立业早日会京城。”
贾琏低头吃了一口酒,面上一片坦然的看向平王道:“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我这人素来便懒散惯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修长的手指提起白瓷酒壶,给贾琏倒了一杯酒。贾琏看着平王养尊处优的手指,忍不住道:“殿下客气了。”
平王却大笑起来,最后指着贾琏道:“我听说贾大人原先在府里并不受重视。”
贾琏低了头,闷头喝了一口酒,底底的说道:“殿下这话过了。”
平王还是那副样子,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过了好一会才悠悠道:“贾大人是怕我联合藤原害你!”
贾琏摇了摇头,没吭声,看着杯中之物,静静的坐着,平王起身站在窗户口看着楼下的人群道:“我已经上了折子,想必过几天便有结果。”
贾琏手猛地一松,酒杯直接掉在了桌子上,桌布被酒液洒了一片。贾琏脸色不动的只当没注意,看向平王道:“王爷这动作够快的。”
平王呵呵一笑道:“年年都往京城递折子,也不今年的折子皇上能不能瞅见。”
能不能看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平王不安套路出牌。贾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平儿就那么看着贾琏,贾琏走了两步,最后抱拳说了一句:“下官先告退了。”
这边贾琏一回府,立马便让人把杨主簿叫了过来,杨主簿穿了一件薄衫便小跑着过来,贾琏看着他直接道:“平王已经把海上贸易那事写了折子递了上去。”
杨主簿面色一囧,低着头想了会才说:“一般藩王的折子要略微慢些,大人明日一早加急过去还来得及。”
杨主簿说着便抬手开始研磨,贾琏看着杨主簿,陡然便问道:“要是他是咋呼我呢!”
杨主簿摊开一张裁好的空白折子,慢条斯理的的说了起来:“是真是假又如何,扶桑的藤原将军在驿站里住着,大人又关押着藤原家幼子。”
屋子里的烛火一闪一闪,贾琏的脸色悄悄放松下来,捏了捏眉宇道:“先写个折子,我看看措词。”
杨主簿低头轻笑,这人在滨海呆的够久了,一直想往上爬,之前跟着陆大人,陆大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只想着安度晚年不功不过,如今见着了贾琏这等年轻人,又是从龙禁尉出身,自然是一心想跟着贾琏往上爬。
贾琏擅长交际,也懂得察言观色,有能屈能伸,就是这文书不太在行。杨主簿这人别的一般,这文书工作倒是不错,贾琏看了一眼便觉得十分恰当,不过短短几行字既说清了藤原将军的来意,又暗暗把平王私下里和藤原相交的事点名,最后还不忘坦述海上贸易的种种好处来。
“就这么着,你先回去歇着。”贾琏说完,杨主簿笑着告退,贾琏又看了一遍杨主簿写的折子,最后自己提笔抄了一遍这才用蜡封好,叫了小厮过来让他天一亮就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