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传教士是近代西方科学知识的传播者,大多精通数理天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汤若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善历法,懂兵器,会造炮,对于这样的人才,俞青自然十分眼热,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过来。
乌兰答应了,正欲下去料理,忽然想起一事来,忙道:“差点忘了,主子您上回吩咐的事差不多办妥了。”
俞青微微一惊,“真的?这么快?”
乌兰笑道:“您想的也太麻烦了,前几年虽然废除了匠籍,但那些人世世代代
从事此业,又无恒产,这一时半会的哪里有其他着落?不还是得做老行当维持生计?
这些人大多流离失所,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主子开的条件这么好,那些人争得都快打破头了。
即便再三提高要求,来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经过筛选,只留下了一百二十三人,其中有四十三人是南边来的,祖上都是以造船为生,据说曾参与前朝郑和宝船的制造。”
俞青闻言,眼睛蓦然一亮,“很好,你让人好生安置,招人的事也别停,另外西山脚下的庄子尽快改造好,到时候让他们都搬过去。”
乌兰闻言应了声,依言出去料理了。
……
顺治十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科尔沁台吉弼尔塔哈尔率部众抵京。
当日,皇帝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科尔沁一行人,王公大臣亦陪侍在座。
俞青坐在凉亭中,一面看书一面等前面散场。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俞青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看了眼不远处两株的白梅,对乌兰道:“坐着有点无趣,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随侍的宫女们把桌上收拾干净,两人才出亭子,忽见一颗石子从远处飞来,俞青快速拉着乌兰一退,堪堪避过。
一个有些慌张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没打到你们吧?”
俞青闻声望去,却是一个十四五岁,面色郁郁的少年,身材高大,面容却还有些稚气,正是被亲哥哥戴了绿帽的可怜少年,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
俞青心下暗叹,虽不喜顺治,但不得不承认他那副皮囊确实不错,比一脸稚气,尚未成熟的的博果尔要吸引人的多,怪不得会把乌云珠勾引的失魂落魄。
“博果尔,前些时日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了?”
“已经没事了,谢谢孟古青姐姐关心,哦,不对,我忘了,应该叫皇嫂才对。”博果尔摸了摸脑门憨笑道。
原来的孟古青自小每年都会来京城小住一两个月,可以说是与顺治、博果尔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孟古青与博果尔都是直爽的性子,常常一起调皮捣蛋,两人的关系也颇为亲近,博果尔基本上是顺治与孟古青的小尾巴,姐姐长姐姐短的。
只是后来孟古青与顺治定了亲,随着年龄渐长,与博果尔也渐渐生疏了。
孟古青又嫁了人,身处后宫,两人的联系更加少了。
“私下里你还是叫我姐姐吧,我更习惯些。”俞青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笑道。
博果尔虽心下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乖乖叫道:“孟古青姐姐。”
俞青看了眼远处的宫殿,有些疑惑道:“这时候你不在那里面喝酒,怎么反而跑出来了?”
博果尔闻言,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郁,强笑道:“皇上在里面跟大臣们说话,我就不掺和了,打算去给额娘请安。”
俞青敏锐的察觉他言语中的不忿,称呼也从原先的皇帝哥哥变成了皇上,心下一叹,也没有追问他方才的失魂落魄的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的俊朗少年,若是按原本的轨迹,两年后他就会英年早逝,在史册上也只留下寥寥几笔。
更不会知道,他的福晋在他死后不到一月就晋封皇贵妃,昭告天下,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仪式,与他的哥哥恩爱有加,成就了一段流传后世的爱情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拯救可怜的绿帽王
第37章 清穿(6)
博果尔看着眼前文雅沉静的女子, 与上回见到时完全不同, 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迟疑了片刻, 道:“孟古青姐姐,你好像变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说起来,他们二人倒是同病相怜, 都是被抛弃背叛的可怜人。
俞青一怔,看了眼神色迷茫的少年,轻叹了口气,“人总会长大的, 博果尔, 我以前太天真, 现在才发觉其实人的一辈子有许多事情可以做,而不仅仅是围着一个人转。”
博果尔怔怔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这些日子以来,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十分怪异, 有同情, 有嘲笑, 还有那些窃窃私语, 各色各样的眼光逼得他不敢出门,每天都生活在噩梦中。
看着眼前面色憔悴的少年,俞青心下微微有些歉疚,说来现在这结果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她想对付的只有乌云珠与顺治, 博果尔纯粹是被误伤。
对这个少年终究有些歉意,挥手让乌兰带着众人退开了些,叹了口气道:“博果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我现在想开了,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更别为了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伤心难过,不管如何,你凡事多想想贵太妃,别为一些不值得的人伤了你额娘的心。
其实有些东西,早些放下的话,反而是一种解脱。”
博果尔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谢谢姐姐,我会好好想想的。”
俞青见状便知道他还没有想开,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本来就难解,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劝。
两人此时离得不远,俞青忽然嗅到一丝奇特的香气,这香味极淡,似有若无,不禁微微一怔,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像是……
俞青心下一惊,看向博果尔,“博果尔,你身上戴的是什么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汉人熏香的习惯由来已久,满清入关之后也很快学会了汉人的这些习俗,人人都喜佩戴香囊,尤以王公贵族为最。
衣裳熏香,身佩香囊,已经成了日常习惯。
博果尔闻言莫名其妙,抬起衣袖嗅了嗅,“没有啊,只是普通的辟寒香。”
俞青一怔,仔细一闻,这香味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孟古青姐姐,有哪里不对吗?”博果尔见俞青神色不对,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俞青回过神,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许是我闻错了。”
博果尔闻言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给额娘请安,就不打扰姐姐了。”
俞青微微一笑,“代我向贵太妃问安。”
博果尔点了点头。
两人擦肩而过时,那种极清极淡的奇特香味又飘了过来。
“乌兰,你方才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
乌兰见俞青蹙眉沉思,不禁有些奇怪,“这每个人身上带的香包都不一样,不过大多是些常见的香料,难不成主子您闻到了什么奇怪的香味吗?”
看着博果尔走远的背影,俞青心下有些惊疑不定,她没有闻错,这香味分明是 ……
环视了众人一眼,俞青微微一顿,摇了摇头,“没什么,前面宴席已经散了,哥哥也应该快过来了,咱们回去吧。”
等俞青回到宫中时,弼尔塔哈尔已经候着了。
兄妹俩见了礼,分宾主坐下。
俞青看着面前的蒙古汉子,虽然外表粗犷,眼睛中却闪烁着精光,表明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哥哥,你们一路上可还顺利?”
“还好,挺顺的,没遇上大的风雪。”弼尔塔哈尔喝了口茶,看着眼前沉静的妹妹。依旧有些不大适应,方才见面时他几乎不敢相认,三年不见,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与孟古青相差了十几岁,儿子都与孟古青一般大,几乎是把这个妹妹当女儿看待,两人自幼感情就很好。
自从孟古青远嫁京城,他就一直不大放心,京城水深,皇宫更是最波云诡谲的地方,完全不是自家妹妹这等单纯爽直的傻姑娘能应付的来的。
原先还一直安慰自己,有科尔沁做后盾,又有太后这个姑母的面子,顺治即便再不喜这个皇后,想来也不敢太过分,谁知竟会接到妹妹病危的消息?
想起这次上京前听到的传闻,弼尔塔哈尔的面色沉了下来,“孟古青,是不是皇帝欺负你了?”
自从得了消息,他心急如焚,一路上快马加鞭,唯恐赶不及,幸而后面又接到传信说孟古青病情痊愈,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谁知见面才发觉竟完全变了个性子,弼尔塔哈尔的记忆中,自家妹妹就像大草原上的百灵鸟,活泼可爱,自由自在,如今变成这样,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孟古青,你是咱们科尔沁的公主,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太过分,你不必活的这么小心翼翼,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们给你撑腰。”
俞青一怔,心下有些感动,微笑道:“哥哥放心,我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孟古青了,有咱们科尔沁做靠山,可不会再任人欺负。”
弼尔塔哈尔面色一柔,笑道:“这才是我科尔沁的公主,别忘了,当年你可是连皇帝都敢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