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奥尔加玛丽父亲的办公室，他离世后这里就归奥尔加玛丽，如你所见，现在归我了。”
八神真昼掀开书桌上的防尘布，被飞起来的烟尘呛的咳嗽了好几声，藤丸立香还在感叹这里图书之多，听到这声音忙过去给她顺了顺气，“没事吧？”
她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藤丸立香也不在意，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和所长的感情真好。”
进入这间房子是需要权限的，而所长连父亲办公室的权限都开放给了身边的少女，不是关系好是什么？
八神真昼矢口否认:“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她打赌输给我的……不说这个了，来找我列出来的书吧，我找这边，你去那边。”
“不用打扫一下吗？”
“有时间再说。”
八神真昼一边找一边问他问题，不外乎是魔术的定义，什么是生命力，什么是魔术回路，魔术中属性和特性的区别这些最基本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听着他流利地回答，她说道:“还行，我教你的东西没有跟着食物一起消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一目十行的看手里的书，见不是自己要找的，放回原位，飞快抽出下一本开始翻阅。
藤丸立香就当这是天才老师的夸奖了，他又问:“我们今天学习什么？”
“施展魔术需要提前准备既定的规则和仪式，你现在远远达不到缩短咏唱瞬发魔术，所以要在绘制阵法上多下功夫，你学会了多种魔术符文，我来教你如何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不同的组合会有什么不同的作用。”
藤丸立香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我学了两千个符文……”
你知道那是多少种组合方式吗？
“所以啊，考验你的时候又到了。”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他欲哭无泪，原来缔结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只是童话，世界即使处在毁灭边缘，还要再虐学渣一次。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看八神真昼的背影，目光有钦佩也有不甘心，越了解越是知道这是一段很遥远的追逐，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他不知道的是魔术也分为很多种，被承认的、比较主流的有二十二种，像什么炼金术、强化魔术、北欧咒术、投影魔术……不客气的说八神真昼都会且精通，而且正在把他也往全能的方向培养。
不然藤丸立香怎么可能每天都累成死狗。
八神真昼拍了拍手上的灰有点嫌弃，但还是翻开下一本，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什么理论记录，而是一卷……圣经？
她不感兴趣的放回去，突然想起来先所长和奥尔加玛丽都不信教，这里怎么会有圣经？
对于八神真昼来说，圣经的史学意义大于宗教意义，她记得古希伯来人变迁的历史，却对其他内容只有个大概的印象。
就好像手里这卷《箴言》，它是古代以色列王所罗门在中年时所著，被后人赞誉为天上的智慧，她却记不清里面讲的是什么。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先所长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呢，不信教就不许人家是所罗门王的推崇者吗？
她正要把书放回去，几张厚厚的牛皮纸却从书页里漏出来落在地上，还有几页直接飞出了栏杆掉了下去，她捡了起来，被牛皮纸上绘制的阵法吸引住了视线。
这好像是……
藤丸立香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八神真昼翻出了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见她平安无事，他放下心来，开始好奇让大小姐连楼梯都懒得下，第一时间要捡回来的东西。
八神真昼把牛皮纸按照顺序排好，一张张的翻了下去，印证了她的猜想，这是降灵仪式，从牛皮纸下角写的时间来看，完成这个仪式竟然用了将近一年。
先所长这是要召唤谁啊？降灵仪式搞得这么隆重？
她一边想一边走上螺旋楼梯回到走廊里，在脱离主观意识的冥想中，她的脚下渐渐出现了阵法，从简单勾勒出来的线条到深奥复杂的阵法，闪耀着宇宙般浩瀚深邃的颜色，站在阵法中的八神真昼却毫无所觉。
“八神君——！”
她清醒的时候已经被藤丸立香握住了手腕，而阵法也在她的眼眸聚光时瞬间化为粒子消散。
刚才显然把藤丸立香吓坏了，奇妙的魔术现象他见过不少，但是八神真昼眼神空洞，涣散无光的模样还是揪紧了他的心。
“发生什么事了？”
八神真昼没有回答，淡淡的垂下眼眸，藤丸立香下意识看去，触电般的松开她的手腕，“对、对不起！”
“我对时间魔术有一种猜想，”八神真昼并不追究，淡淡的说，“魔术可以作用于人的身上，控制身体的时间流速，是否也可以作用于物体上，让发生在此物体上的事重现？”
“……不是很懂。”
“假如有一件文物，考古学家分析它的做工材料确定它的年代，而我可以看到在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被什么人拥有、转让、赠送……就像看电影一样，”八神真昼挑了挑眉，“很惊讶？”
说不上太惊讶吧。
他是个普通人，进入迦勒底经历过灵子转移，也见过了先代英灵，都是奇迹中的奇迹，让他对更不可思议的事接受度提高了。
“所以你刚才？”
“我马上就可以看到些东西了，”她面无表情得控诉，“然后被你打扰了。”
眼前的少年忙不迭的道歉，说让她再试一次，这次他一定安静如鸡，八神真昼摇头，这个魔术还在猜想阶段，冥想中发动几乎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这让藤丸立香更歉疚了，趁着他歉疚的时候，八神·人民教师·真昼不客气的让他背下三本仪式理论以及练习综魔术画圆。
总不能绘制阵法的时候还带个圆规去啊。
她回到本丸的时候又错过了饭点，也没有和谁打招呼，自顾自的乱走，她没有什么都告诉藤丸立香，最起码她看到了一些东西。
先所长，降灵仪式，还有一枚指环。
那个指环纯金色，样式简单，上有黑色的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智慧和哲理，漩涡一样吸引着人的视线。
她抬手撑住墙，眼前晕晕的，挣扎着想她见过的……那枚指环她见过的。
该死，想不起来。
“主公？”
耳边传来清澈干净的声音，对方似乎发现她的状态有点不对，连忙扶她坐下来。
“您回来我都不知道，吃饭了吗？”
她摇头。
“我在厨房给您留了饭，我这就去拿。”说着就把手里抱着的被褥放下来，发挥肋差的机动消失在夜色里。
他很快就跑回来跪坐在她身边，放下一碗香菇豆腐味增汤，气味诱人的照烧银鳕鱼还有一碗日式牛排蛋包饭。
他看着主公的眼睛被美食点亮开心起来，柔声说:“晚饭是我和歌仙先生准备的，希望您喜欢。”
“……看上去不错。”
堀川国广面对她这可以称得上冷淡的反应并不灰心，而是等在她身边，她吃完后他送她回二楼，他不是近侍，今天的近侍是大俱利伽罗，怎么看也不能把状态不太好的主公大人交给他啊。
他轻声规劝，“您要不要让药研看看？”
八神真昼咽下最后一口汤，“不了，我只是有点低血糖，另外银鳕鱼的酱汁水放的过多，味道偏淡还有牛排火候太大，影响肉质本身的鲜味。”
堀川国广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语，与月光同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那味增汤呢？”
“……暂时没有。”
“太好了，”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能得到您的肯定我很高兴，那是我做的。”
八神真昼:“你等着，我这就想。”
“主公啊……”
后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八神真昼说她自己就可以了，然而堀川国广怎么也不肯让她干活，看着走廊上的被褥灵光一动:“请主公帮我把这些抱去我的部屋吧。”
八神真昼:“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被褥吧？”
“嗯，还有兼桑的，天气很好就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
“我记得你今天马当番，他人呢？”
堀川国广不假思索的说:“泡温泉去了。”
八神真昼抱起被褥，哼了一声，“就该让他睡在地上。”
堀川国广苦笑:“请不要这样说啊主公，兼桑只是健忘一些，帅气和实用性才是最重要的。”
她没说话，感慨和泉守兼定真是好命。
抱着被子到了他们的部屋，将被子整齐的放在房间的角落，最后退出去关好门。
回去的时候她走了和来时完全不同的路，路过粟田口的部屋，里面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初夏的晚风凉爽褪去了春寒，那间屋子半开着门，可以看到小短刀们铺了一地的被褥，他们各自躺着，里面混进去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
似乎刚刚沐浴过，穿着宽大的浴衣，露出好看的锁骨，长发垂了下来，未干的水珠在胸膛上滚动，滚到看不见的深处去。
他低垂着眼眸，手里拿着一本书，轻声念着里面的故事，衣袖垂下露出皓白的手腕，形状优美的手指修长纤细，让人想起贵族公子的保养得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