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那个男人隶属于当地某个名声显赫的黑手党家族的顾问,也算是谈判中间人的角色, 因为能力天赋较高以及手段干脆的关系, 年纪轻轻就在各家族中占据了一定地位。传闻他共有四个情人, 所以是个相当容易上钩的角色,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带她去他们的排队,找出那位老大的真实身份。
“我有点慌啊,一下子这么高难度的真的行吗……艾玛, 你会陪着我的吗。”
富江可怜巴巴地望着艾玛,艾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好吧, 好吧, 虽然塞巴斯蒂安要求你一个人去完成任务, 不过如果你真的不行了的话, 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太感谢了艾玛!”富江瞬间激动起来。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能依赖我。”艾玛皱眉说,“这样你是不会变强的,弱者不能和我们在一起。”
“是是是,我知道!”
她扑上去想抱住艾玛,但艾玛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样,嫌弃地躲开了,“停手,我们没那么熟。”
“好吧,对不起。”富江有点委屈地低下脑袋。
可能富江的样子看起来太可怜了,艾玛突然有点看不下去,她轻轻哼了一声,还是对富江说,“你学习的很快,你会发现自己并不需要我,我们所有人都是靠自己探索并掌握这种能力,有时间担心这些的话,不如去好好练习一下。”
艾玛躺到沙发上,霸道地指着富江说,“给你布置个作业,去给我弄一瓶1907年盛夏酒庄出品的葡萄酒来。”
“啊?”富江呆了呆,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体,原本打算下午在那不勒斯逛一圈放松一下,艾玛居然给她布置了功课……但也不好拒绝,她只好虚心请教,“有没有提示呀?我要从哪里能搞到那瓶一战前的酒?”
艾玛弯弯嘴唇,仿佛早就计划好了一样对富江说,“一战的时候盛夏酒庄被炸毁了,直到战争后才被重建,但他们最原始的配方早就遗失了。1914年之前的酒全世界仅存几瓶,不过在我们楼上的总统套房里,有一对犹太夫妇打算庆祝自己的40周年婚礼,所以带来了这瓶酒。”
“啊……”富江闻言愣了愣,突然产生了钟不太好的感觉,“但是……拿走别人为了庆祝四十周年婚礼的珍藏酒,这种事情……”
……而且还是从两次战争中活下来的夫妇。
“嗯?”艾玛看了她一眼,有点不屑,“你在吃肉的时候,会去考虑被宰杀的动物的心情么?还是说你是素食主义者?”
“那倒不是……我吃肉,但也受不了动物在我面前被杀掉……”富江小声说,“处理好的肉我没有感觉,对我而言只是肉而已,但是让我去做那些事情的话,我会过意不去……”
“伪善,天真。”艾玛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普通人的感觉,等你知道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在他们眼里我们根本不是人,只是会威胁到他们的怪物而已。”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富江小声说,“其实我觉得对无辜的人下手不太好……”
“好吧,我了解你了。”艾玛翻了个白眼,然后她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如果是塞巴斯蒂安的话,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吗?”
“会怎么做……?”
“你完不成他的任务的话,他会适当的给你增加一些动力。如果你因为同情而不去弄来他们的酒的话,他就会杀掉那对夫妇……你一定不希望我这么做的对吧。”
“我,我懂你的意思了……”富江惶恐地看着艾玛,她有点说不出话来。没错,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加入的是反派阵营?而且变种人已经把自己和普通人区别开来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普通人的感觉,而且当他们是低一等的生物。
……她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她也不是普通人。问她想不想当普通人?她自然是想的,但作为普通人也不想遇到这些危险的变种人……啊这个世界好危险!
“我知道了啦!我会把酒弄来的!”
她生怕艾玛继续对她读心,狼狈地冲出了房间。她告诉自己别想太多,这样负疚感会轻一些,只是夺人一瓶酒而已,又没要别人的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是救了他们……
很快富江就把自己说服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踏上了上楼的楼梯。
不久之后,富江回来了。
艾玛看着她怀中抱着的那瓶酒,还算欣慰地笑了笑,“这不是很简单么。”
“嗯。”完成了任务的富江却出奇地沉默。她应了一声,却没有想再说话的兴致。
“喝一点吗?”艾玛给自己拿来了冰块和两个酒杯。
“……不了。不想喝。”
“你在想他们儿子的事情?”艾玛突然出声说。
富江猛然抬头,愣愣地望着艾玛。然后她又有点沉闷地低下头说,“是啊,反正瞒不过你。”
事实上,在她还没做什么的时候,那对老夫妇就非常热情地邀请她进来喝点茶。
他们是犹太人,一对模样慈善的老夫妇,富江有点不安,但还是努力施加了精神控制。她说要那瓶酒之后,被控制的他们毫不犹豫地就把酒给了她。富江不愿意多想,她准备快点离开的时候,他们突然问她愿不愿意听他们说会话。
富江心里一软,她留了下来。
但是她不该留下来的。
老夫妇本来是做生意的,卖点杂货,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他们有一个独子,不像周围其他犹太人一样置身事外的态度,在战争爆发之后参了军。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回来。在战争结束的前夕,他们的儿子为了庆祝能够回乡,他们的军队经过盛夏酒庄,他买了纪念品,但也在这一天,或许是命中注定的不幸,他们遭遇到了空袭。夫妇最终收到的是儿子的骨灰盒,以及他留下的那瓶酒。
时隔这么多年,这瓶一战前出产自盛夏酒庄的葡萄酒早已千金难求,成了很多富豪们的收藏品。有很多人希望能够重金收购,但他们一直都没舍得卖掉,这是他们孩子的遗物。直到今天,夫妇决定在自己死前打开它。
“今天其实也是孩子离去的忌日,但如果小姑娘你想要这瓶酒的话,那就送给你吧。”慈祥的老夫妇温柔地对富江说。
富江崩溃了,她不忍心拿走,但是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会发生什么。她看着那对老夫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抱着酒夺门而逃。
她觉得自己更丧失了点人性,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能怎样呢?
“你还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艾玛摇摇头,同情地说,“等你经历的多了后,就会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说到底,别人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但我还是想做个善良的人,艾玛。”富江轻轻说。
“等你有能力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时候,再来想这些吧。”
艾玛打开瓶塞,倒出了那瓶酒,“你真的不喝吗?”
“不了。”
富江摇摇头,心思已经飞出了很远。
算了,还是不要想能够做一个好人了吧。
…………
晚上,那不勒斯港湾酒吧。
根据调查的情报,那位黑手党杀手经常会在晚上去酒吧喝点什么,尽管富江觉得勾引他的话分明是艾玛比她合适多了。但因为这是塞巴斯蒂安?肖给她的考题,所以她必须自己完成。
在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之后,她的心态已经变得平静多了,没等艾玛对她说什么,她早早地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个酒吧,并向店里的老板点了一份食物。
老板看起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胖男人,他身边有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人在清洗餐具。富江不知道老板是否听懂了她要求的番茄蛋包饭,让人不安的是他让那位年轻女人切起了洋葱。番茄蛋包饭里需要洋葱吗?显然不需要的吧!
不要指望意大利人能听懂英语,富江发现自己手语+英语的沟通似乎造成了误解,她并不想吃洋葱做的任何东西,她试图纠正老板,但这个胖男人依然无法正确理解富江想要表达的意思,和她叽里咕噜鸡同鸭讲了大半天,连脖子都涨得通红。
……有点心累。
“……算了,就这样吧。”
富江不得不放弃了尝尝当地食物的计划,并且她意识到艾玛和肖先生他们肯定也没考虑过她不通意大利语的事情!言语不通的情况下进行精神控制有效吗?她是不是应该回去提醒艾玛?然而就在富江有点发愁的时候,她的任务目标已经出现了。
“一杯黑咖,不加糖,其他老样子。”
那个男人进门先摘了帽子,和老板似乎是老熟人了。他飞快地扫了眼今天店里出现的少见的东方女性,随后在吧台最里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富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非常平常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要开始了。她准备找机会与对方搭话,不过这个时候,她突然又看到了另一个进入了酒吧的人。
是个老熟人了,但足够她吃惊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埃里克?兰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