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看着她气闷的样子, 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笑道:“我偏要说。我说,这是我吃过的, 最好吃的桂花饼。”
桓是知白了他一眼:“马公子, 你不是才说,不对我撒谎吗?”
“我没有撒谎啊。”马文才又啃了一口桂花饼, “这个饼吧,长得不好看,还很硬,不小心点, 都能把人的牙硌掉了。色香味,可以说俱不全。”
“你……”他的诚实果然让桓是知更不高兴。她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气鼓鼓地剥开,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哼,我又没有逼你吃。是你自己非要吃。现在又嫌弃不好吃。”
马文才忍俊不禁:“是是是,你没有逼我吃,是我自己非要吃。可是——”
他的声音柔软下来。
“我没有嫌弃不好吃啊。这真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饼了。”
桓是知几乎要被他眼中发亮的“真诚”给欺骗了:“谁信啊。”
“因为是你做的啊。”马文才看着桓是知,认真道,“因为是你做的,所以它就比一切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桓是知很不想承认自己吃这一套,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她转过身子,努力地扭动着面部肌肉,想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就在她快要成功地把自己“扭曲”成一只龇牙咧嘴的仓鼠时,马文才的脸忽然凑到了她面前:“憋住,憋住,不许笑!”
桓是知终于破功。
一块顽石入湖心。脸上的笑似层层碧波,欢喜地荡漾开来。
桓是知一手掌住自己的脸,一手握拳捶在马文才胸口,恨恨地笑骂:“马文才,你真的很讨厌啊!”
马文才脸上也是同样灿烂的笑。他握住桓是知小小的拳头,顺势往怀中一带,将她紧紧地箍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这一次,桓是知没有挣扎。
咫尺相近。马文才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她的血。
她的心跳依旧不由自主地加快。奇怪的是,却没有了之前那样的不安与慌乱。
她将额头重重地抵在他的胸口。
他的心跳声淌过她的骨与肉,一声一声渗进她的心脏。
“以后,”马文才低下头,鼻尖轻轻扫过她的秀发,闷声道,“再也不许给别的男人做东西吃了,知道吗?”
“嗯。”桓是知难得乖巧地应了一声。可没过一会儿,她便轻轻挣扎着仰起脸,“那我爹爹呢?”
马文才无语:“你爹当然可以啊。”
“那伯父呢?”
“可以……”
“那玄哥哥呢?”
马文才终于忍无可忍,双手掐住桓是知肉嘟嘟的脸颊:“可以可以都可以。你给你的叔叔伯伯哥哥们开个饭馆做大厨都可以!你这个死丫头真是爱破坏气氛,就不能给我安静地闭着嘴吗?”
桓是知推开他的“魔爪”,揉着自己的脸:“本小姐向来言出必行。所以许诺之前,不得先搞清楚马公子您的禁令限定的范围嘛。”
“没有限定的范围。”马文才随手拿起一个橘子,“现在呢,你反正不能再给荀巨伯那小子做东西吃,明白吗?”
“知道啦,本小姐又不是成天闲着没事干。”桓是知随手抓起一个橘子往空中一抛,“话说也不知道荀巨伯和祝英台他们现在身在何处,谢先生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马文才截住她的橘子:“怎么,你还惦记他呀?”
“我惦记祝英台。”桓是知向他摊开手,“行了吧?”
马文才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掌心:“也不要瞎惦记。明明就是个小丫头,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啊,就好好关心……关心本公子就可以了。”
桓是知立刻剥开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喏,你吃吗?”
“干嘛?”马文才一愣。
“关心你啊。”桓是知笑嘻嘻道,“马公子,你口渴吗?你饿吗?你想吃橘子吗?”
马文才被逗笑:“吃你的橘子吧。”
桓是知摇摇头,立刻换上一副委屈脸:“马大爷,小人真的真的好饿啊,你不能让我就一直吃橘子吧?”
马文才被桓是知闹糊涂了。他拉起桓是知的手:“走,直接带你去后厨,想吃什么自己选。”
“你一个大少爷去后厨合适吗?”桓是知不肯走,指着他衣服上的血污,“况且,你总得先换件衣服吧?”
“本公子穿什么都英俊潇洒。”
桓是知不再坚持,毕竟肚子中敲得震天响的“战鼓”已经不允许她再矜持了。可走了几步,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对了,王蓝田呢?他有受伤吗,吃东西了吗?”
马文才的脚步骤然停住了。
桓是知也停住脚步:“怎么了?”
马文才看着她:“不是刚跟你说了,不要瞎担心别人吗?”
拜托,王蓝田的醋他也要吃?
桓是知无语:“我就随口一问啊……他毕竟跟我们一起下山的。况且之前在公主府,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所以呢。”马文才剑眉一挑,“你无以为报,打算以身相许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整天都在路上,所以又是“短小君”(捂脸)~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耐心。作为一个小真空,每一个点击、收藏和评论我都很珍惜。但是有的时候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评论,抓破头都不晓得怎么回复才不尴尬……但小天使们的加油撒花或者建议,我都有看,也会很认真对待的,如果剧情有需要解释的会在作话里统一说明。
不小心就有点啰嗦了……谢谢看到这里的你。我会努力码字的,握拳。
第四十六章 疑心
“马文才!”桓是知简直无语, “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马文才看着她:“我问你, 在公主府的时候, 你和王蓝田之间, 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回来的路上,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桓是知也开始没好气, “马公子,您不是这么贵人多忘事吧?”
“我看是桓小姐有所保留吧。”马文才道, “你的意思是, 王蓝田那个家伙,突然神兵天降地出现在公主府,为了你,先是对司马清苦苦哀求,接着英雄附体, 居然敢刀挟驸马?”
“就是这样啊。”桓是知无辜地点头, “不过也说不上什么神兵天降啦。现在想想, 太原王氏之前也出过几个大晋的皇后、贵妃,七拐八拐的, 王蓝田还能跟司马家扯上点远亲呢。而且貌似他们家在杭州的生意跟何家有合作……”
“你不要避重就轻好不好。”马文才打断她。谁想听王蓝田的家族史啊。
“哪个重哪个轻啊?”桓是知不懂他哪儿来的无名火, “马文才,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桓是知, 你我都不是第一天认识王蓝田了。”马文才道,“他虽然从进书院的第一天就嚷嚷着要做老大,可骨子里就是个怂货。你让他仗势欺人,踹人家两脚还成。可是刀挟驸马, 跟当朝公主对抗?这种事情,就算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咯?”桓是知的胃微微抽搐,她拿手轻轻地压在胃上,脸色难看,“难不成本小姐闲着没事儿干,编瞎话非要把王蓝田塑造成一个光辉伟大的大英雄?”
“我不是这个意思。”马文才见桓是知似有些不舒服,硬生生地把心头的怨气往下压,“算了。暂时不讨论这个了,我们先去吃东西。”
“不吃了。”桓是知的脾气也上来了,“你说清楚,什么叫‘避重就轻’,什么叫‘算了’?”
“好。那我问你,王蓝田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怎么就敢拿何崇当人质?”马文才咄咄逼人,“他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疯狗咬了一口,自己也疯了?”
马文才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桓是知心中本就颇为疑惑。
她的揣测自己都不信:“也许,因为事发突然,事态紧急?他一时冲动……”
“的确是事态紧急。可是那是你的事,关他王蓝田什么事?”马文才道,“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了过命的交情,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了?”
桓是知的声音弱下来:“毕竟是同窗啊,路见不平,不还拔刀相助嘛……”
“你不是说,他对何崇还一口一个‘何兄’吗?他们的交情不比对你深?”马文才不屑道,“收拾何崇的时候,你有见王蓝田说过一个字吗?最后何崇被司马清灭口,他跑得可比谁都快,也没见他去给他的何兄收尸啊。”
“人本来就有很多面嘛。”桓是知有些发虚,她自己也没想明白王蓝田怎么就突然性情大变,居然敢这么拼命,“说不定,他当时……哎呀,要研究他当时怎么想,脑子有没有坏掉,你就去问他啊,干嘛在这里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啊?”
桓是知的语气中带上了一分撒娇的意味,马文才的语气登时也软了两分:“我哪儿敢审你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自然会去找他,让这小子的脑袋好好地清醒清醒。”
“你不是要揍他吧?”桓是知有些不平,“喂,平时不够勇敢的人,偶尔冲动一回做点好事,不表彰也就算了,总不至于还要教训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