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皱了皱眉:“好好的楼为什么会倒塌?”
“就是一种可能。你不要这么较真好吗?”
“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才说了什么来着?噢。是这样。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家庭环境,你是传统家庭长大的孩子,你还挺想有妻有子事业稳定生活美满的,你也能做到。但你不觉得我不算是个传统型的贤妻良母吗?你当初为什么会向我求婚呢?”
“简单来说,就是时机刚好。你知道,我是不会错过一个好时机的。我也不像你说的那样,非要追求有妻有子。事业上我想我进行的还可以,家庭生活,糟糕,失败了一次。但我还是想再尝试一下的。”
“你尝试的对象还是我吗?”
“当然。除了你我还没有考虑过别的女人。”
“我符合你想象中的妻子的形象吗?或者,标准?”
“没有那个‘标准’。”
“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吗?”
“我知道。20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妻子一定要能在智力上跟我能同等或接近,我受不了蠢人,再漂亮也不行。”
“噢,好吧,这一点来说我还挺符合的。”她认真的说。
爱德华就笑,“你是。当然,智力上匹配了,如果又是个美人,那就最好了。”
“这挺合理。”
“我曾经跟你说过,男人说爱你,必定绕不开你美丽的外表与可爱的性格,嗯,虽然现在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傻白甜’,但你仍然可爱无比。你要是路人长相,那确实很难引起男人的注意。我这样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你继续。”
“你得知道,爱你是一回事,想要跟你结婚是另一回事。”
“嗯,这我很清楚。你是第一个向我求婚的人,我对你的求婚还挺吃惊的。”
“你不应该会吃惊。爱你,然后想从法律上确保对你的独占,那才是真正的爱你。”
她想了一想,“对,是这样。”
“这就是现代法律对男女关系的保护,而且主要是对男性的保护。如果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既不结婚也不愿生孩子,社会就要大乱了。”
“所以实际上女性才应该是占统治地位的性别。”
“对,所以我们男人,”他轻笑:“设计出了法律条款来约束女性。在文明社会中,女性掌握了金钱、地位,就可以完全不理会什么法律条款。比如你要是不愿意结婚,那就像现在这样,你爱跟谁在一起都行,谁也管不着你。或者可以订婚而几十年不结婚,也没什么。”
“你真这么想吗?”
“我不得不接受你的想法、你的做法。我不会假装不在意,我很在意,但我更知道,我不愿意放弃你。这样下去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保持现状,要么离开你。我是想要家庭,想要有妻有子,但我也不太可能降低标准委屈自己接受一个远远不如你的女人。”
“但你这样就会有矛盾。我要是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你呢?你的愿望也很重要啊。我想我们俩的想法是不太可能得到一个统一和谐的解决办法了。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妥协,放弃自己的愿望。我也不会再为了你妥协。”
“我知道。”
“或者我们可以想一个更好一点的办法。”
“那会是什么?”
“我还没有想到。”
他们回了爱德华的公寓。
他找到花瓶,把路上买的百合与玫瑰插进花瓶里。
奥黛丽去洗了脸,然后出来,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沙发旁的小柜上的一本书,“咦,你在看这本?是想改编成剧本吗?”
“哪本?”爱德华坐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封面。“已经有剧本了,不过我不是很满意,还在找人修改。”
“我不喜欢毛姆,一个深度厌女症患者。”她皱着眉,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爱德华只觉得好笑,“什么?厌女症跟他的小说又没有什么关联。”
“他小说里描写女性都带有恶意,可能这本《The Painted Veil》也是。不过这本书的结尾还有点意思,我可以把这本剔除。”
“你怎么看凯蒂这个人物?”
“虚荣,十分的虚荣。残忍,自私,又不够聪明。但好在还算诚实。毛姆总喜欢描写失败的婚姻,大概跟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性向、跟女人结婚有关系。”她补充,“就是个渣到不行的骗婚gay。”
“你得想到毛姆生活的年代和背景。那时候的名人没有敢公开性取向的,公开了的人下场都很惨。”
“对,比如王尔德,比如图灵。但这不能为他的渣开脱。他也可以选择不结婚。”她随手翻到一页,“‘亲爱的,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你,他说的话是不能字字当真的’,瞧!这种句子是多么真理!”
“你上学的时候学过毛姆吗?”
“学过,还写过论文。《The Painted Veil》在女性主义者中有点地位,但毛姆说的太肤浅了,必须批判。最好的女性主义文学应该由女性作者来写,毛姆这样的人不值一提。”
“那你怎么看沃特的?”
“自私,残忍,聪明但又不是足够聪明。他难道不是仅仅只看中了凯蒂的美貌吗?作为一个聪明人,比如你,会追求美貌与智慧并存,他为什么只看中美貌就可以无视智慧了?居然还为了能跟凯蒂可以交流伪装成笨蛋!我不懂这是什么思路。”
“因为他爱凯蒂。”
“肤浅!”
“因为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人太难寻找了。”
“很多的好吗!我公司里有人比我还漂亮!”她悻悻。
“但她们是员工,你是老板。”
“毛姆写得其实还是挺讽刺的,两个自私残忍的人成了夫妻,最后丈夫死了,至死也没有原谅妻子;妻子摆脱了婚姻这个枷锁,从此可以随心所欲了。这个结尾虽然冷酷,但还算客观真实。我就勉强算它合格吧。”
爱德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自私、残忍、虚荣,这说的何尝不是她!不过,好在现在是21世纪。好在她足够聪明。她主动选择了放弃婚姻,然后做到了随心所欲,又何尝不是凯蒂的终极进化版!
“你不喜欢这篇小说吗?”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
“不是很喜欢,但也没有特别不喜欢。”她已经又看了一遍小说。“你想拍这本吗?”
“有这个意向。”
“你喜欢的话就拍嘛,没有钱的话,”她很快的说:“冰凤凰明年就有钱投资新项目了,你可以把策划案拿过去。”
爱德华没说话。
“怎么?不愿意?就是投资,我有了至少三个卖座系列,投资几部说不定要赔本的电影也是允许的。不求赚钱,保本就行了。哪可能每一部都赚钱啊,华纳、迪斯尼也不敢保证他们每一项投资都能赚钱。”
“我会考虑的。”爱德华凝神望着她,“上次,萨尔玛接了你的电话,你不高兴了吗?”
“好像没有。我以为我们不需要讨论这件事。”
“还是说一下吧。我不愿你有什么误解。虽然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那天我是跟萨尔玛一起吃饭了,但不是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去了洗手间,电话放在桌上。她不应该随便拿起我的电话。”
奥黛丽一愣,“可是她说跟你在一起有一阵子了。”
爱德华倒是没想过会这样,惊讶:“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记得你和萨尔玛关系还不错。”
“普通吧,吃过几次饭。呀!”她轻呼:“萨尔玛也发现你很好了!怎么办!她要跟我抢夺你了!我是不是该有危机感了?!”
他又看她,试图弄明白她说了几句真话。
似乎全是真话。
这就很让他高兴了:原来这最古老的一招还是有用的。
“所以以后不要随便丢下电话,一定要走哪儿带到哪儿。”她下结论。
不是,他不是想听这个。
“你会有危机感吗?”赶紧问。
“那当然。‘危机感’这种东西,就是对一件已经确定的事情的不确定。”她随口说:“不过只要你真的决定放弃我,转而追求其他女人,我想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要是我不能给你一个家庭,我也不可能拦阻你追寻你想要的幸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有个期限给自己。”
“我是有一个期限。你呢?你有吗?”
“我当然也有一个期限。我想想,大概等到我30岁?享受漂亮男孩的美好肉体什么的,也是有个限度的,会厌倦。说不定过几年我就又更新了我的想法,你知道我冷冻了卵子,我应该还是想有个带有我的基因的后代的,但我不想自己生,我可能会找个代孕。”她耸肩,“过一段时间我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过一段时间’是多久?”她说话真的是太直接了,还是一贯的有什么说什么,Geek思想万万岁!而且真可以说是大大的惊喜了!虽然并不是他原本想象的那种。
“明年吧。”她钢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你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我选择你成为捐精者,你愿意吗?”
“什么?等等!”爱德华苦恼的喊了一声,“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