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连见花子吸着鼻子锲而不舍的想触碰他的眼睛,有些无奈。
"花子要把那些村民捉回来给你道歉。"
"给你讲述这个故事可不是为了让你这样做啊,花子。"
花子被轻轻敲了敲脑袋,不疼。
"连连没有信徒了,那花子当连连的信徒好不好?"花子眼前一亮。
"我已经不再是神灵了,也无法接受信仰了。"一目连看着花子逐渐低落的神情,突然有了些负罪感。
"花子不管,连连就是风神大人,谁不承认的话花子就去打断他的腿!"
花子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喊道。
即使一开始的意愿完全被带歪了,一目连却莫名的感到有些高兴。
随后花子的话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花子想起了什么,沉默半响,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连连,花子想帮帮巫女姐姐。"
她低下头:"连连救了自己的信徒,花子要救姐姐。"
一阵难以忍受的寂静。
"花子,会有代价的对吗?"
逆天改命后,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又失去了作为神灵存在的资格。
这当然是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花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目连一眼,转过身拔腿跑了。
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不会为谁流连,不会为谁驻足。
一目连没有追上去,他叹息一声,然后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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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和他一样蠢的可以。】
【他拯救信徒是为了需要他们的信仰,你又是为了什么要救那个女人?】
"不是的。"花子第一次没有生气,而是认真的纠正那个声音。
"连连拯救村民,是因为他想要守护他们,他们对于他是重要的人。"
"花子也是这样想的。"
【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又怎么知道会她是重要的人?】
"直觉!"花子叉腰怼了一句。
那个声音终于感到了无奈。
在她误伤过自己的母亲后,即使失去了记忆,也变得偏执到过份,下意识的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想要守护认可的人,特别是与母亲相似的人。
反正这无论如何这也不会影响到它,反而对它有利,它就随她去好了。
"那...那你到底要拿走我的什么东西?"
花子憋了半天,怯怯问。
【呵。】请它帮忙当然是要有报酬的。
"你拿走以后会不会还给我?"
【你猜?】
"太过分了!"花子跺脚。
它倒是不知道这丫头何时起习惯和他讨价还价,如果它想要做什么,其实是不必询问她的意见的。
【那我和你打一个赌怎么样,你赢了,我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它半开玩笑的说。
的确是连本带利,利是什么利它就不能说了。
花子歪了歪头:"什么赌?"
【那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就没意思了。】
花子气得又想锤自己脑袋。
【你放心,我向来言而有信。】
那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花子生气时,它就会幸灾乐祸。
"好吧。"
花子还是选择了接受。
【离孩子降生还有几天,你不去多看看那个堕妖的风神吗。】
它最近可真是越发有点多管闲事了,一定是受了这个丫头的影响。
"连连就是连连,才不是什么堕妖!"
花子真是太生气了,可是她根本打不到它。
——可是,为什么它会让自己去多看看连连?
第18章 十八只陆生
但是花子还是选择了相信那个声音,每天都蹭在一目连身边。
一目连却再没有问她关于巫女的问题,这让花子有些疑惑。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
即使是白天时,神社的天空也被黑压压的云笼盖。
花子不喜欢这种天气。
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会忘记吗?"
花子这次蹭进一目连的被子时,他少见的没有把她抱回去,而是轻声的问。
花子眨了眨眼睛,看着一目连散落的白色长发,和朔月时头上才会生出的龙角。
他第一次将自己完全妖化的姿态向她展现出来。
"不会忘记的。"
花子摇头。
她怎么会忘记这样好看,这样温柔的神灵?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花子将一目连紧紧的搂住。
"花子。"
"?"
"能放松点吗?有些透不过气。"
"对...对不起。"qaq
见花子委屈巴巴的想挪出他的被窝,一目连伸手将这只仿佛垂着耳朵的小动物拦进怀里。
"别动。"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边比较暖和。"
"...好。"
的确,花子觉得这里暖和的有些过头了,她连脸颊都在发烫,热的很别扭。
但她并不抗拒这个温暖的怀抱。
一夜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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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雨下的很大。
雷声震耳欲聋,刺骨的寒风咆哮着,白天似乎与夜晚毫无区别。
花子坐在床边帮巫女擦汗,治疗,玉藻前也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花鸟卷已经被巫女劝说离开,但花子坚持要留下。
生产的过程意外的非常顺利,巫女带着苍白的笑容,挣扎着爬起来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玉藻前连忙扶住她。
"夫人,你还虚弱着,不要乱动。"
"男孩子,叫做羽衣...女孩子,叫爱花。"
巫女轻轻的揽过襁褓里的婴儿,将他们慢慢放在床上。
花子看出了她望着孩子的眼里包含着什么——爱,愧疚,还有不舍。
【她...想要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他们。】
话音未落,一道闪光冲破黑暗,划开天幕。
霹雳声,地动山摇。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巫女在雷声响起的同时从床上爬起,向神社外冲去。
她居然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玉藻前大声的呼唤着她,向她的方向追去——她的动作是那么迅速,他竟没能来得及拦住她。
一道凄厉的闪电对着他们的方向直直的落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躺在床上的两个婴儿嚎啕大哭着,意识到他们将会失去什么。
但是,这时的花子去哪了?
一目连的风盾即使竭尽全力也拦不住那道天罚,他再一次露出了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绝望神情。
就像数百年前的那次山洪。
电光消失了,天与地再度合为一体,一切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他们听不见别的声音,除去雨的滂沱声。
玉藻前最后所见的是,他的妻子瘦小的身影紧紧的挡在他的面前。
"照顾好他们...小玉。"
"好好活下去。"
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他赫然发现巫女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颓然跪下去,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妖气,颤抖着手去触碰她。
——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她还活着!
——他的妻还活着!
从绝望再到欣喜若狂,抱着她喜极而泣的同时......玉藻前却不明白究竟是谁在那片黑暗中为他们拦住了那道天雷。
直到他和苏醒过来的巫女,看到一目连沉默的站在神社前望着远方,他的身上散发出的妖气似乎比以往浓重的多。
在一片暴戾的混沌中,在几乎让他失去理智的凶兽的气息中,他只来得及冲上去握住她围巾的一角,但指尖紧扣着的围巾,却一寸一寸的逸出掌心。
直到无法触及。
仿佛陷入深渊。
"花子消失了。"
一片寂静,静的可怕。
就像她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她又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代价么?
他捂住自己能够看见的那只眼睛,身体因为激烈的情绪战栗着。
他居然在笑。
尖锐而讽刺的笑声,仿佛在嘲笑着自己。
那样温柔的神灵,居然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到底是为了守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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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晴明公子,是安倍家最有潜力的年轻的阴阳师。
即使现在还是个少年,其天赋却令所有人敬佩。
此时的晴明公子,正端坐在院中的阵法前,手中握紧符咒,准备与他的第一名式神正式缔结契约。
萤草正在里屋与姑获鸟窃窃私语:"要不...还是我去吧,如果是姑姑的话他说不定会得意忘形。"
姑获鸟有些无奈:"萤草,对晴明不能太严格..."
"我这也是为他着想嘛...我觉得按照晴明现在的(非洲)水平最多是个R卡...之前咱们在桃源乡里问过一圈了也只有童男童女愿意追随晴明...毕竟他还那么小。"
原本无比反感阴阳师的各位都在十年间被乖巧听话懂事的晴明小公子扳弯了不少。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大家都会心甘情愿的与他缔结契约。
她们对视一眼,齐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