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给自己带来温暖的双手竟然来自于纯血种……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一定会憎恨命运，憎恨整个世界的。”
听到我这样说，涉谷校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声音也染上了些许正经的色彩，“不二君，你是准备做些什么吗？”
“我？”我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如果黑主优姬遇到危险的话，我会去救她，只是这样。”
“是因为玖兰枢的命令？”
“因为她是锥生零重要的人——这样的回答能令涉谷校长安心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也能面带微笑地说这些违心的话。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楼下玖兰优姬、锥生零与玖兰李土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这场骚乱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着玖兰优姬和锥生零联合杀掉了玖兰李土，我才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我收回视线，离开窗边，一回头就看到了涉谷校长正惬意地吃着火锅。
“我以前就很奇怪涉谷校长您对夜间部的态度，您果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了吧？”
面对我的疑问，涉谷校长像是没有听清似的反问：“什么？”
“不，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突然觉得在尘埃落定之后再去探究他是否早已知情已经没有了意义。
然而，涉谷校长却没有一味装傻到底，“我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很惊讶呢……不过不二君和锥生君会是这样的结果，大家倒是早已心知肚明了。”
涉谷校长用的主语是‘大家’，也就是说猜到我和锥生零不会有好结果的人数是复数。
果然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唯独人类的我还在执迷不悟罢了。
“我该走了，涉谷校长，虽然你不怎么靠谱，不过这些日子还是谢谢你的照顾。”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向涉谷校长道别，“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以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涉谷校长扭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不二君打算和玖兰枢一起离开吗？”
“也许吧，”我耸了耸肩，“有机会的话……”
玖兰李土死后，锥生零向玖兰优姬举起了枪。
我来到楼下，正巧看见了玖兰枢因此而想要除掉锥生零。几乎是想也没想，我就点燃了指环的火炎，顿时绿色的雷电从天而降，落在了对峙中那两个人的面前，像是用力砸下来的雷电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飞散的碎石令他们不得不暂时退开。
“真二，你是想救他吗？”玖兰枢冰冷的视线像把利剑般射向我，我毫不怀疑他接下来会如何处置我。
“枢大人以为呢？”我抬起右手，中指上的指环质量显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经过刚才那样大火炎的消耗，指环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纹，“我只是想制止无意义的斗争，也不想让枢大人受到一丝伤害……”
手上的指环终于承受不住火炎的力量，化作无用的碎渣从我指间脱落。
我垂下手，直视玖兰枢，“枢大人能让我和锥生零单独说几句话吗？”
玖兰枢并没有拒绝我，他很快带着玖兰优姬离开了，在这片经历了战斗之后的断垣残壁之上，就只剩下我和锥生零两个人。从我心平气和地等待这一天到来开始，我就设想过很多遍，我和锥生零最终会以怎样的形式走向各自选择的不同道路。我应该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当这个时刻真正来临，我却觉得之前打好的腹稿都变得无比陌生。
时至今日，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说的再多，时间也不可能倒流，我已经是不再是之前那个不二真二了。
“零，我只是想和你道个别，说句再见，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的机会。”
希望下次再见，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即使那时你已经将这段时间的记忆全部遗忘……
我走上前，伸出双手轻轻握住锥生零没有握枪的那只手，将他的手包裹在双手中，我笑了起来，“作为人类的不二真二，似乎将她的感情留在了我心里……我很高兴，分别的时候带着的并不是憎恨。”
“零，再见。”我闭上眼，踮起脚，将唇贴上了锥生零的脸颊。
再见。
下次再见时，就是我要叫你“锥生君”的时候。
我抽回手，打算转身离去，却被锥生零反抓住了双手。
他用力将我拉向他，然后将我圈在他怀中，“对我来说……”他弯下腰，和过去吸我血时一样，唇贴在了我的颈侧。但是他却始终没有露出獠牙，他动作缓慢地亲吻着我颈部的皮肤，最终游移在锁骨处。
他漫不经心似的亲吻使得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他衬衫的衣摆，呻.吟般的呼唤难以自抑地脱口而出：“零……”
“真二，我……”锥生零的十指插入我的发中，他捧起我的脸，俯身吻住了我的唇，“是不是自欺欺人就能够活得心安理得呢？我以前一直这样想，现在……我只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即使人类的真二消失了，也不要输给吸血鬼的本能……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在我没法亲眼见证的地方，我也希望你能……”
“好，我答应你。”我说得信誓旦旦。
没有依依惜别，锥生零放开手的同时，我背过身去，然后渐行渐远。
经过了这一次事件，玖兰枢和锥生零都离开了学园，夜间部的吸血鬼们失去了纯血种的领导也变成了一盘散沙。伴随着玖兰李土的死，战斗落幕，夜间部再次变得空荡荡。
可我却重新回到了C区，因为我和某个人约定好，要在这里见面。
“真二，你来了。”
一条拓麻半倚在树旁，他金色的头发和白色的长风衣上都沾上了不少雪花，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我以前都没有发现，一条你拿着刀的样子还挺……英姿飒爽的。”
手握长刀的一条拓麻比平时多了一分凌厉，尽管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温柔，却总给人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小真二这是……夸奖吗？”
“当然，你现在很帅。”我毫不吝啬对一条的赞美之词，“像个HERO，如果黑崎一护忙不过来，你可以考虑接他的班。”
所以，拜托你了。
像是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一条拓麻脸上的笑意全部褪去，他皱起眉，露出了不忍心的表情，“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我垂下头，看着飘落到地面上就立即融化的雪，没有勇气直视如今的一条，“对不起，让你来做这个坏人……但是，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被玖兰枢吸血之后，我一直活在恐惧和憎恨里。
我害怕玖兰枢心血来潮左右我的思想，甚至干预我的感情。这样的情绪甚至远远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便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去死，但绝不能让玖兰枢控制我。
换句话说，我要对我过去和未来的人生负责，就必须去死。
然后我就找到了一条拓麻。
涉谷校长和锥生零都以为我只是要和玖兰枢一起离开学园，却不曾想过我是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样也好，至少我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一条拓麻将刀缓缓拔出刀鞘，刀刃上一闪而过的寒光刺进我的眼底，稍纵即逝。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刀尖抵在我的心口，我感觉到一条拓麻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我摇了摇头，“没有了。”
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条拓麻手中的刀直刺入我的心脏，与剧烈的疼痛不同，我的内心涌出了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我能感觉到玖兰枢的血在我的身体里一点点地流失，浓稠的血液顺着伤口涌了出来，连雪花都变成了红色。
手脚变得冰凉，心脏的跳动逐渐缓慢下来，我的身体失去力气般地倒向地面。
“谢谢你，拓麻。”
像是置身于迷雾之中，我的眼前一片白茫茫，但是我却仿佛清晰地看到了锥生零的身影。
他叫了我的名字，他希望我能够幸福……
我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感觉到水珠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无声地露出了笑容。
即使死亡也不会结束。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谁的怀中化作流沙的，我只记得在临死之前自己所感受到的并非绝望。
寒风吹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是有个人似乎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是谁呢？
——锥生零/一条拓麻·BAD END
作者有话要说：写死了反而觉得没那么虐了……
下章是一条的番外，接下来就是新的剧情了……
新剧情包括法外制裁者、夏目友人帐、青之驱魔师、晨曦时梦见兮（果然还是有？）和滑头鬼之孙，看到这些应该就能猜到是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