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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迎春送子 完结+番外 (芳年)


  迎春和水滢彼此对看,互相打量。两张娃娃脸,两双星儿眸,吸引得三个大人偷看不已。水溶多情的举动反而没被人发现。还是水溶自觉不好意思,脸红红走到桌边坐下。
  一顿饭吃得是高潮迭起,宾主尽欢。迎春和水滢也混熟了。下午,师姐弟亲兄妹三人在园子里撒欢疯玩。三人直累得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凉亭里,再也起不来。
  也正因为这一累,出了一身汗,迎春的酒劲发作得越发猛烈。在回府的马车上,迎春便已经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百般闹开。多亏迎春还小,邢夫人等人劲儿也大,不然怕是连家都回不去。
  良辰易过。
  迎春难得玩心大起,和水溶兄妹打得火热。却终没有不散的宴席。
  转眼离那日迎春去北静王府做客已过去半月有余。
  期间迎春回味无穷,却可怜秋霜忙了个脚不沾地。原来因着急操办贾珠婚事,贾母和邢夫人都没有空闲带迎春出去会客。偏生邀请迎春的帖子一点儿也没少。迎春整日在府里收拾衣裳梳妆打扮见客会友都来不及。好容易迎春抽空写几封亲笔信,便只能麻烦秋霜挨家挨户去送。
  原来不仅怡亲王世子妃连氏处,因着给王晟谋官之求,迎春必须与之常来常往。就连吏部侍郎夫人陈氏,迎春虽不能亲自过府拜访,也少不得一日三回地写信去。更别提还有宛平郡主,恩师圆清大师等人。这些人中虽有些人是迎春刻意积攒的“势”,但到底都是迎春认可的亲人朋友。能与之书信往来,时常联络感情,于迎春也是一件开心事。总之迎春笔杆子忙,秋霜两条腿忙。
  却说今日正是贾珠大喜之日,贾府到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挂得满院都是。贾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都换了一身新衣,个个喜气洋洋。而且李纨家世虽不豪富,乃父对其也是颇为疼爱,嫁妆队伍,亦可称蜿蜒十里。
  迎春本挤在荣禧堂正院看热闹,后来邢夫人实在忙不过,抓了迎春到后堂应酬一众命妇。
  这些命妇也都久闻迎春大名,好不容易逮着观音本人。个个围着迎春,你摸一把,我撩一下。迎春就是脸皮再厚,也弄了个大红脸。好不容易趁人群不注意,挤出来,躲到梨香院透口气。
  迎春熟门熟路,径直摸到梨香院后院海棠花树下,想小憩片刻。哪知花树下,石凳上,竟已有人在座。迎春瞅着,座上之人,一袭白衣,身姿笔挺。青丝如墨,懒懒垂在身后。看身形竟似一位绝代佳人。
  只是这位“佳人”,乍见柔弱;再看,却觉英气逼人;细细打量过后,迎春才发现佳人闲闲搭在石桌上的左手边,还放有一把长剑。
  迎春明知座上之人绝非贾府里人,也不似来贺喜的宾客,分明是个外男。迎春却不觉害怕也不知回避,只痴呆呆地看着。脑中思绪纷乱,总觉得眼前人似曾相识。
  那座上人,听力极佳。况且,贾府虽热闹,梨香院后院却甚清静。迎春进来时,本没刻意放轻脚步,自然瞒不住人。偏那座上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知道迎春巴不得他转过身来,让她看清楚他究竟是谁。虽然早发觉迎春到来,座上人只一直不回头。半晌他才低笑道:“姑娘好定力!府上遭了贼,竟然半天不言语。”
  语声清冷,虽带笑意,盛夏闻来,依然令人不由生出冰天雪地、拒人千里之感。正如冬日暖阳下的风,虽不刺骨,却仍冷意泠泠。
  迎春听在耳中,只觉甚为熟悉,仿佛曾经听过似的,便忍不住皱眉沉思。
  正好一阵风过,胭脂泪洒无数。有些红艳恰落在白衣人头上、肩上。白衣人略一侧身,抬手拂下。白衣人怡怡然起身,拿起桌上长剑,黑发轻扬间,慢悠悠转过身来。
  剑眉星目,映着满树海棠红。
  迎春终于看见来人面庞,脑海中也忽地想起何时何地听过这般声音,猛地惊呼出声,“呀!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柳湘莲袍袖一挥,鸳鸯剑劈空刺来。
  芳年额间刘海瞬间成型,
  只唬的她夺路而逃,边跑边高呼道:“二郎饶命!”
  柳湘莲冷冷说道:“还敢把爷写那么娘吗?”
  芳年碎碎念,“那你反串花旦——”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小的再也不敢了。”


第38章
  白衣人转身后, 平视一圈,不见有人, 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直到迎春惊呼出声,白衣人低头, 才发现,原来在他背后的人竟是一个垂髫小姑娘。白衣人再闻迎春言语,愈发诧异, 挑眉问迎春道:“你认得我?”
  迎春似早料到白衣人会有此反应, 忙忙颔首,深深一礼道:“迎春拜见恩公。再谢恩公昔年相国寺雨夜救命之恩。”迎春言简意赅,一句话点破她便是三年前白衣人在荒山雨夜所救之人。
  彼时白衣人在相国寺两次搭救迎春时,迎春才三岁有余, 形容尚小, 一团孩气。如今,迎春虽仍年幼却渐露美人相。不怪白衣人认不出她来。
  “哦?”白衣人难得露出吃惊表情,眼眸深深, 盯着迎春看了好几眼,似乎在确定迎春是否当年他所救的那个小姑娘。
  迎春却惊喜万分。不成想, 今日竟得见救命恩人!当初她追问恩公姓名,恩公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如今久别重逢,迎春务必要弄清楚恩公名姓。
  “恩公高义,做好事不留名!然而迎春深受恩公大恩,不能忘恩负义。请恩公务必留下名姓,容迎春……”迎春话未说完, 便被白衣人抬手止住。
  “你说你叫迎春?贾府二小姐贾迎春?”白衣人诧异问道,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正是。”迎春轻轻点头,边偷偷打量白衣人神色。“难道恩公听过什么关于我不好的言语?怎么这般吃惊?”迎春暗忖。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话。
  隔壁唢呐欢奏便趁空闲随风刮过,先从迎春衣裙间打个转儿,再和白衣人腰间垂下的一个兔形玉佩相撞,碰出连串玉石清音后拐着弯钻进白衣人耳中。
  白衣人这才回过神来,再四打量迎春,嘴唇轻抿,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道: “师姐以后万勿如此客气。师弟早就说过当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迎春闻言目瞪口呆,抬头仰望白衣人,良久方痴痴问道:“师姐?恩公怎么叫迎春师姐?”
  白衣人见迎春傻样,清冷僵硬的面孔上终于也染上一抹笑意。白衣人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向迎春一礼,说道:“师弟柳湘莲,拜见师姐。师弟此来,特奉师父之命给师姐送信。”说罢,柳湘莲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迎春。
  从始至终,迎春都保持呆愣状态。师姐?柳湘莲?师父的信?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迎春在心中哀嚎。不过,比起所谓师父的信,迎春更关心原来恩公的名字叫柳湘莲啊!
  柳湘莲见迎春迟迟不接信,眼神扫过迎春,似在探询。迎春却觉如有一阵冷风刮过。果然多年不见,恩公高冷依旧。
  因恐恩公久候不耐,迎春慌忙伸手接过柳湘莲手中书信。
  接信时迎春手指无意中划过柳湘莲掌心。
  一股似曾相识的温暖安心感觉袭来。
  迎春再次忆起,在那个凄风苦雨寒冷恐怖的夜晚,柳湘莲在暴雨中牵着她的手缓缓前行,用一把小小的油纸伞为她撑起一片风平浪静。而柳湘莲自己,单薄的脊背却早湿透。迎春至今记得在她命悬一线之际,柳湘莲从天而降,温柔伸出右手,隔着衣袖轻握她的手腕。
  柳湘莲的手掌不大,甚至有些冰冷,却十分干燥稳定。柳湘莲掌心的温度隔着层层布料依然烫平了孤单无助的迎春对黑暗、未知和死亡的恐惧。
  事隔经年,物非人是。
  柳湘莲的掌心依然冰冷,甚至更加粗粝,却莫名让迎春更多一份安稳感觉。仿佛只要有他相伴,便风雨不欺。
  忆及旧事,迎春还不自知,却已泪盈于睫。
  柳湘莲看着眼前乍喜乍悲的迎春,愈发莫名。“怎么师姐跟师父形容的一点不同?师父还说师姐是我命中贵人,如今看来,恐怕我才是师姐命中贵人!”柳湘莲暗自腹诽。
  远处,不知哪个顽童扔了个炮仗。“砰”的一声巨响,将迎春震醒。
  迎春抬头,只看见柳湘莲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迎春不由脸一红,赶忙低下头,别过脸去。迎春正手足无措间,忽然发现手中还握有一封“师父的信”。迎春赶忙拿起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信封口上赫然印着恩师圆清大师的檀香签。
  迎春再不及思量为什么柳湘莲口口声声叫她师姐,又称圆清大师为师父?迎春麻溜儿拆开信封,抖出信纸,当着柳湘莲的面一字一句看起信来。
  果是圆清大师亲笔信。信上圆清先是简单说明,为何近日再无人持檀香签去荣国府找迎春求医算卦。除了因为迎春需要暂时收敛锋芒,低调行事外,圆清大师亲自延请青衫客坐诊贾氏善堂,自然不再需要迎春班门弄斧。不过圆清大师明说以后再不会有人持檀香签前来寻找迎春。至于原因,圆清大师却未明说,只说日后迎春必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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