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躬身回禀:“正是。城里城外的年轻公子哥这些日子都恨不得扎根在相国寺呢!”
水溶:嗯?
柳湘莲:哎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相国寺的桃林成了京城一大胜景。每逢孟春之际,总是游人如织。除去景色宜人外,还因为口耳相传都说这桃林有灵。但凡来求姻缘的男女, 没有不称心如意的。一传十十传百, 久而久之,慕名而来善男信女几乎踏破相国寺门槛。
最开始,迎春听见这消息, 还是嗤之以鼻的。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一群人跑去佛寺求姻缘, 置高僧颜面于何地?差点就以前任方丈俗家弟子之名建言相国寺封闭桃林。
还是柳湘莲劝她道:“春色满园关不住的道理,你怎地不懂了?何况佛语放下。不曾拿起,何谈放下?红尘俗世之人皆可称心如意相携白首,少了那许多痴男怨女,不也去了众多贪嗔痴恨吗?”
迎春顿时对柳湘莲刮目相看,再不提关园子的事。
可是, 没想到,这回儿她反倒要去了。
“难不成她俩是去求姻缘的?不求姻缘也不能让那些浪荡子把娘子偷瞧了去!”两个觉得自家脑门有点绿但是同时又坚定不移地不相信的美男子不约而同给对方去了封信。
结果便是,初六那日,迎春和孟琬还没出门,各自的拖油瓶便贴了上来。
“娘子,大好春光莫要扔夫君一人独守空房嘛!而且,小郎还想再去看看他爹当年三救他娘的地方。”柳湘莲卖好道,一只手还死死拽着不情不愿最烦看见爹娘腻歪的冷小郎。
“哦?我看小郎并没有很想去的意思啊?”迎春道。
柳湘莲一个眼刀飞过去,扭头小声道:“水家丫头也去。”
冷小郎立时变了脸,主动挽住迎春胳膊,还晃了晃,撒娇道:“娘亲带儿子一起去吧!儿子最喜和娘亲出门!”
说来也怪。冷小郎将将四岁却打小不苟言笑,一副少年老成模样,整日对谁都冷如冰霜,就连见到迎春也是金口难开、少有亲昵举动。可是冷小郎一见到水溶家大姑娘水祢就脸红,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甜言蜜语俏皮话流水般往外冒,还总是巴巴跟在人家身后,撵都撵不走。
要不是迎春和孟琬关系亲厚,水祢十分懂事,又比冷小郎大了三个月,以姐姐自居,不和他计较,就冲冷小郎那赖皮样,怕不得被北静王府家丁们给乱棍打死。
迎春看着儿子那双酷似他爹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望自己,乞怜之色溢于言表,半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牵着儿子便上了车。
身后被儿子夺宠的柳湘莲没皮没脸地跟上。
水溶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家女儿是个爹爹奴,整日缠着他。水溶打定主意死缠孟琬,只给了水祢一个眼神便顺利登车。
等到两家汇合后,迎春和孟琬手挽手走在前面赏花赏景窃窃私语;冷小郎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水祢身后嘘寒问暖殷勤伺候;剩下柳湘莲和水溶反被隔在后面,成了扛箱子打扇撑伞的苦力。景色半点没看见不说,光是为了撑伞遮挡浪荡子们偷觑自家娘子的目光就把他们累得够呛!
好容易熬到去禅房吃斋饭的时候,柳湘莲和水溶还被赶到了另一桌上,原因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两夫君忿忿不平:什么不亲?哪里不亲?要是不亲,你们一口口喂吃食的那两个“孽障”是哪里来的?
奈何两位夫人美眸一个顾盼,堂堂北静王爷和虎师将军立马便怂了,乖乖捧起碗,坐到邻桌去了。
饭菜虽都一样,可是迎春她们那桌言笑晏晏,吃起来是佳肴珍馐;柳湘莲和水溶这边就是味同嚼蜡。柳湘莲还好点,他和娘子本就是两情相悦,闹惯了的;水溶曾经可是个负心汉冷情郎,如今物极必反,和孟琬恩爱腻歪起来,远甚过迎春和柳湘莲,简直片刻分离都不能忍受。
柳湘莲边吃饭边打量自家娘子,迎春正拼命往冷小郎碗里夹菜。冷小郎却看也不看,只一味埋头给水祢夹菜。而水祢看着眼前碗里小山般耸起的素斋,转身推到孟琬面前。
水溶盯着那碗菜,想起孟琬以前温柔小意模样,嘴角噙笑,总觉得下一刻孟琬就会给他端过来,心里不由美滋滋,美滋滋……
可是,孟琬想都没想眉眼弯弯将菜碗捧给了迎春,还关切地嘱咐道:“妹妹多吃点,瞧你最近都瘦了!”
“有吗?我琢磨着还胖了呢!”迎春摸摸自己的脸蛋,顺便在孟琬香腮上也摸了一把,“啧啧,还是孟姐姐皮肤好,滑不溜手。”
水溶:!!!!
柳湘莲:!!!!
水溶和柳湘莲对视,互相摸摸脑门:难道防错人了?
另一边,水祢被冷小郎烦得实在没法,大家闺秀终是恼了,一拂袖,面前碗盏被推翻,汁水横流。
迎春吓了一跳,赶忙去看儿子神色,怕他小孩子家家也跟着恼了。
哪知,冷小郎跟没事人似的,从怀里抽出锦帕,一点点把水祢面前桌上的汁水擦干净,却任凭汁水滚落,脏了他的白袍子。
水祢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你,你袍子脏了。”
冷小郎面不改色道:“没事,别脏了你的衣裳就行。”
水祢:……
孟琬:……
迎春呆愣片刻,一把揽过儿子,上下左右地看,苍天啊,爱干净成癖的冷小郎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肯定是中邪啦!
目睹一切的柳湘莲摸摸鼻子,暗自得意,死小子,比你爹我有出息,转头笑眯眯冲水溶道:“永裕,看来你家闺女早晚得进我柳家门!”
脸色铁青的水溶牙齿磨得咯嘣响,恶狠狠道:“哼,想得美!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那副痴汉脸!到时候我非得让你儿子也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味、味、味……”
得意忘形作孽在前的某不负责任爹爹柳湘莲默默转回头,看看眼里除了水祢再无其他的冷小郎:“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儿子,你多保重啊!”
第95章 番外三
烟花三月下扬州。
桃红柳绿, 草长莺飞,杏花烟雨, 正是江南好时节。贾赦站在船头,手搭凉棚, 极目而望。
身后船舱里,邢夫人正和沁春一同趴在舷窗处指点沿途风景。
贾赦一行人搭柳府商船一路沿运河南下,这一程走走停停竟也也走了小半个月, 总算到了金陵。
码头上, 王晟已等候多时。
昔年京城一别,两人虽鸿雁传书不断,到底多年未见。
思及前情,王晟摸摸鬓角华发, 也不由感喟时光飞逝——迎儿都已嫁人, 他们又怎能不老?
旁边王晟爱子王玧瞥见父亲举动,怕父亲激动太过,故意打趣道:“父亲, 听说世伯此来,还带来了琏二哥上阵杀敌亲用的宝剑送我, 只不知……”
王玧话未说完,便被王晟敲了一记脑瓜,“你呀,什么时候把骑射练好了再寻思舞刀弄枪。百战将军的兵器,煞气重着呢,仔细吓着你!”
王玧不过七八岁, 却根骨奇佳,生在书香门第,偏却不喜读书,独爱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等十八般武器。得知贾琏和柳湘莲都曾从军征战后,恨不得日日缠着父亲要去京城拜师。好容易盼到贾赦南下,听说此来带有贾琏特意送他的兵器,喜得他三日不曾睡着,更是早早来到码头和父亲一同等候。
另一边,江风来助,商船借着风力,眨眼间便到码头。
远远地,贾赦望见码头上负手而立的青衫文士,不觉心情激荡,眼眶微湿。多年不见,夫子神采依旧,丝毫不减当年。而他,却已两鬓斑白。
背后,邢夫人牵着沁春走来。小丫头见父亲抬手抹泪,扯扯他衣袖问道:“父亲,您在哭吗?谁惹您伤心了,沁春去教训他!”
贾赦不意被女儿撞破,赶忙拿袖子一揩,掩饰道:“没有的事,不过江风太大,吹迷了父亲的眼。”
沁春便信以为真,张开手要贾赦抱起她,小心翼翼地给父亲吹起眼睛。
旁边邢夫人却暗暗偷笑,没想到老爷这么些年了还是这般多愁善感,真不知他是像了谁?
却不知,多愁善感也是贾家家风、遗传。
船已靠岸。
不等贾赦下船,多年官场打滚早已练就“铁石心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王大夫子却箭步冲上。
“恩侯!”
“明之!”
两人不约而同呼唤出声,四手紧紧握在一起。语气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与快慰,语声都有些哽咽,却没有半点多年未见的生分。
“这么些年不见,不曾想你……”王晟话还没说完,贾赦忽然撒手转身,拿背冲着他。
紧跟着父亲上船的王玧眼神在贾赦身上一扫,忽然被贾赦腿边歪靠着的一个小姑娘吸引。
小姑娘看去不过三四岁年纪,一身桃粉色纱衣配暗绣流光裙,显得粉雕玉琢;头上一对小揪揪,格外俏皮可爱;仔细看去,杏眼樱唇肉肉脸,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小姑娘半边身子都躲在贾赦腿儿后面,只露出一对灵活的眸子,滴溜溜乱转,盯着王玧看。
王玧只觉得轰地一下,仿佛沙场号角吹响,心中战鼓擂动,千箭齐发,万马奔腾,他扬刀跃马,乱军中取敌将首级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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