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究竟,我在哪里见过你 完结+番外 (西野圭侬)

又是沉默。

第34章

许久许久，杨木木才敢直视许诺的眼睛，“你今天看着气色不错。”

“嗯。”她双唇抿在一起，表示肯定，“其实，这些年我很少发作了，多亏了一言的细心照顾。”

“嗯，他一直都是那么好。”杨木木笑了，“从高中那会儿，他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你也很好。”

“他对你也很好。”

“嗯，他对谁都好，但是和你不同。”

许诺也笑了，带着一种你什么都不明白的表情看着杨木木。“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杨木木听到这句话，鼻子瞬间发酸，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过得好不好。她想说自己过得一点也不好，但在许诺面前，完全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她低下头，眼泪一颗颗滴在大腿上，不停点头，“嗯嗯嗯，我过得很好，谢谢，我过得很好……”

“是吗？”许诺有些哽咽，“我们也很好，大家都很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杨木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收起方才突如其来的悲伤，眼泪也停止滴落，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许诺，“对不起。”

许诺摇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杨木木又忍不住发出抽泣声，“当年若不是我的自私，你和方一言应该更幸福，对不起。”

许诺依旧摇着头，微笑道：“我和一言结婚了，就在前不久，就在这儿。”

若不是自己，她们的婚礼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许诺看着她内疚的样子，伸出双手，倾着身子抓住杨木木的双肩，“都过去了……我们忘了吧。”

“嗯嗯嗯……”她们抱在一起，将十三年来那一团压着杨木木心脏的气球捅破了。

她们故意不去触碰最敏感的地方，相互诉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亲切地很陌生。有的东西虽然被原谅了，时间还是不会放过你，它用时钟一圈一圈织起蜘蛛网，你不顾一切将那些网捞开，结网的白线还是黏黏地沾在你手上，让你不能拥抱对方。

“一言快下班了，你先走吧。”好久好久之后，许诺说。

夕阳的斜光打在许诺脸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低垂的眼睑上，她的眼睫毛好美好美。杨木木觉着那个抵压自己心脏的气球破了，现在变成一张隔膜抱住自己的心脏，喘不过气。还是没有，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吗，为什么不能见方一言呢？

“好。”杨木木不问原因，点头答应，起身回望黄寅，他还是淡然地望着窗外。

“等等。”许诺也起身，她打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像日记本的笔记本，她从中取出一个信封样的纸张。

她递给她，“这是你的东西，终于有机会给你了。”

杨木木接过，那是一封泛黄的，很旧很旧的白色信封，上面还有一个折叠的心形装饰，这是那些年流行的同学之间写情书的信封。信封已经被拆过了，杨木木拿出里面的信，纸张感觉被手指摸得有些软烂，想必里面的信也被看过许多许多次了吧。

许诺阻止了杨木木马上看信，“回去再看吧，这是一个句号，一切因这封信而起，还给你之后，我想一切也就这么结束了。”

杨木木不明白。

许诺接着说，“其实，上一次你来，我就认出你了，你戴着一顶棒球帽。”

杨木木呆住了，原来，她认出了自己。

“好在，上一次，一言临时出去了，你没有见着他，他也没有见着你。”

“……”

“不要再来看我，也不要见一言，好吗？”

杨木木更加不明白，但还是答应了，“好。”

许诺看着黄寅，她可能以为他是杨木木的男朋友。许诺最后一次抱了抱杨木木，“你一定要幸福。”

“你也是。”

在拥抱中，时光仿佛回到她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是高一的入学考试。酷热的九月，新鲜的中学新环境，刺眼的阳光，呆板严肃的监考老师。通过关系进到第一中学实验班的杨木木，盯着满是难题的试卷抓耳挠腮。

入学考试的目的就是老师们想摸清这些学生的实力吧，一开始就排到后面的学生，往往就会一直排在后面，然后大家形成几个圈子，成绩差的往往就被独立了。

果真不是适合自己这种学渣的环境啊，杨木木对着一大片的试卷空白叹气。此时，她感到后背被谁捅了一下，她看看监考老师没在看自己，转过身去。许诺笑着翻开自己的试卷，下面是一张纸条，她暗示她快拿走。

杨木木悄悄打开那张纸条，工工整整地，用很小的字写满了答案。

从此，学霸和学渣的友谊开始了。

杨木木拿着那封信，和黄寅离开了那间病房，走在医院大门，她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三号楼的那个窗户，许诺也在窗口看着她。再见了，许诺，再见了，方一言。不管你们有没有真正原谅我，既然许诺你要一个句号，我就执笔画上那个圆圈吧。

再见了，一开始就不该有的朋友，许诺在心里向着楼下的杨木木挥手道别，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当年为何要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学渣考试作弊呢，那不过是爸爸的吩咐，因为你杨木木是杨氏集团的独女啊。再见了，这段虚假的友谊！

第35章

在回家的车上，杨木木打开了那封信，信纸的折痕已经破了，一张很烂很软的纸，字写得很好看，直觉告诉杨木木，这一定是方一言在高中时写的。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她一眼扫到最后的落款人，果然，是方一言的签名，日期是：2003年5月20日。

2003年5月20日，就是那一晚，许诺出事的那一晚，所有悲剧的起点，许诺说一切因这封信而起，是什么意思呢？

杨木木迫不及待开始读这封信：

“杨木木：

你这个傻瓜，很意外吧？

你这个大傻瓜，总是拿我和许诺开玩笑，所以，我特地让许诺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你难道傻到一点也觉察不到吗？我坐在你后面，每天盯着你的头发丝发呆，你却误以为我在偷看许诺，是啊，每当你转过头来，我就将目光移开，当然是移到你同桌许诺的身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傻的女孩儿，三加八都会算错，最简单的物理公式记不住，水的化学式都能少写个2，字写得比男孩子的还丑，自己都认不出。这些都算了，你看那些差班的学生，人家学习不好都在谈恋爱啊，你怎么只晓得吃，哪一次中午放学你不是敲着比你脸还大的盆子跑在最前面，我每次想跟在你身后跑，稍微多做一秒的笔记，起身就看不见你了，好多次跑着跑着就追不上你了。你每顿都让阿姨打土豆，要多吃点青菜啊。

最幸运的时候，我跑得足够快，恰好排队在你旁边，你就像个小猫咪一样，睁大眼睛盯着窗口内大妈掌勺的手。每当这个时候，看着你可爱的侧脸，我多想一辈子喂你，每一顿都带你吃好吃的，每一次你皱眉我都能用自己的双手将此抚平。

虽然我所奢望的这些还在好远好远的未来，但是现在，每一次你不会做题时我都在你身后，好久之前我就想对你说，高三了，傻瓜，你要加油啊，我想和你在同一所大学，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度过大学四年。我原本想着表白的话会影响你学习，但现在五月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依旧没有努力的意向，看来我是完全想多了啊。我查了许多资料，终于看到在同一座城市的两所离得很近的大学，恰好是你我各自能考上的分数。我怕你家里会另作安排，我一定要提前告诉你，我喜欢你。

杨木木，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没心没肺的笑容，我喜欢你无忧无虑的天真，我喜欢你为了朋友大打出手的义气，更喜欢你如男孩子般的勇气。我记得唯一一次见你哭，是高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隔壁班的男生嘲笑了你的好朋友，她哭得很伤心，你二话不说一个人冲去了隔壁班教室，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好一阵子后，你才回来，脸上带着伤蹲在墙角哭了。我们都以为你是被打哭了，结果你告诉我们，对方好几个男的，你打不过，不能揪着对方向自己朋友道歉，你感到很内疚……

你很少哭泣，但是却总爱笑，你总能轻易地欣赏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的优点，并发自内心的喜欢。我想，内心要多么纯净的人才能像你这般啊。你总能交到许多好朋友，不好好学习，整天把心思花在别人身上，为别人的开心而开心，谁受欺负了就想讨回公道，谁遇到困难了就各种打听拜托人帮忙。每天坐在你身后，看你乐呵呵地瞎忙，心里总是涌起一股很甜的欢快感，我想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吧。

但是，你帮过很多朋友，也树立了好多仇人。你真是像生活在武侠世界的女孩儿。而我，从小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考试成绩，你说我和许诺郎才女貌，我可提前告诉你，许诺不喜欢我，你若为了什么朋友义气拒绝我，那可真是傻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