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一条世界线里,他就是这样轻易地抛弃了芽衣。
“真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抱有什么难过遗憾了。”芽衣对他露出了畅快的笑容,那是终于大仇得报的微笑——尖锐的刀剑从芽衣的手心里突刺而出,直接捅穿了对方的胸膛。而那个男人,似乎不敢相信芽衣真的敢杀他,猛然睁大了眼睛。
芽衣拔出刀剑。
宛如喷溅喷泉般的鲜血就忽然溅了芽衣一身,将她的手,将她的脸庞全部染上鲜血。她看着她恨了半辈子的男人,颤抖着瘫倒下去,他愤怒地看着她,甚至试图用手抓住芽衣的衣摆。
于是,芽衣将他的手臂同样砍了下来。
“亲爱的!”原本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的美丽女人,猛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试图堵住自己丈夫往外冒血的血窟窿。然而无济于事,她悲鸣着,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雀一样声声啼血般地悲鸣:“为什么要伤害你父亲呢?就算是他做的不对,他也是你父亲啊,一家人能有什么仇恨呢?他可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恨他呢……”
芽衣看着她,慢慢地问:“你爱他吗?”
“我爱他。”
“你爱我吗?”
泪光盈满了这位母亲的眼眶:“我爱你啊,芽衣。”
是啊,你的爱,就是让她忍受十六年的死缓,最终注视着一个生来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少女,最终被押入坟场……不,她还是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投生于这个家族。
芽衣冷漠地想:
——她的爱,可真廉价啊。
血沫扬起。
随着有一声重物跌落的声音,一切都结束了。
世界……可真安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
有这样一对父母,大小姐版本的芽衣被幸福地爱着的,也只是复仇者芽衣的错觉而已。会爱着孩子的父母,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承受复仇者芽衣的命运?只是,即便有这样的父母,两位芽衣都勇敢地突破了他们的禁锢,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ps,请尊重作者也有讨厌某个角色的权利,真哒,就算小太阳都不会这么ky了。
第159章
淅沥沥, 淅沥沥。
芽衣低着头, 她感觉自己在经历一场盛大的仪式。莎士比亚的宝具所制造的幻象, 宛如渐渐如被雨水冲刷脱色的水粉画, 颜色往下流淌, 重叠,覆盖,混杂,最终全部汇聚到芽衣的脚下。宛如积水最终会蒸发在太阳光下, 阴冷的事物终于离开。芽衣抬起头,她前方不远处的耶稣像也在慈眉善目地凝视着她。
结束了。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曾经咆哮在芽衣心中的愤怒, 腾升在她胸腹的痛苦, 以及纠缠不休日夜缠绵的噩梦, 最终就这样简单地画上了句号, 干干净净, 一星半点也不再剩下了。
芽衣眨眨眼睛。
“……你感觉如何?”莎士比亚捧着一大卷手稿, 眼睛发光地盯着芽衣,即便是在追问,他手中的羽毛笔仍然在羊皮纸上穿梭不休, 留下一行行优雅美丽的诗句。
“我感觉……”芽衣深吸一口气, 词句猛然在舌头尖停顿, 她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词汇有多么的贫瘠, 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让他人了解到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她只能微笑,完全克制不住地灿烂微笑,“……终于从冰冷的黑夜里醒来, 发现阳光洒满窗户,新的一天来临了。而窗外迎春花开的正旺。”
“哦哦哦哦哦!”莎士比亚奋笔疾书,“竟然能说出这样经典的描述,让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剧作家都感到羞愧了。就连行外人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努力了。没错,灵感如火山般爆发,我感觉这个复仇的故事会和《哈姆雷特》一样打动人心。”
打动人心吗?
芽衣耸耸肩,算了,看在莎士比亚的宝具确实解决掉了她的苦恼的份上,她就不计较这个家伙总爱给她立糟糕flag的行为了。而且,比起和莎士比亚交流,芽衣更想去见迦尔纳——
她的心仿佛突然飞得很高。
无法描述的亢奋。
想见迦尔纳。
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并且一刻都不能够再等待了。
不过——芽衣再次掏出了迦勒底的通讯器,试图连通。之前怎么拨打也打不通的通讯器,终于在一声漫长的杂音之后,亮了起来:“喂喂喂,有人吗?有人听得见我的话吗?”
“达·芬奇亲?”芽衣惊讶地挑了挑眉。
达·芬奇亲将通讯器递给旁边的藤丸立香,让芽衣大吃一惊的是,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受过伤的藤丸立香竟然打了绷带,厚厚地缠在肩膀上,看起来很严重了:“立香你怎么了?迦勒底是被敌人袭击了吗?就连你都受伤了。”
——而且,已经被钢铁侠更新换代过的彩色视屏,又回归了深深浅浅的蓝色雪花视频。
“这个……姑且算是被袭击了吧?”藤丸立香挠着脸,苦笑着说。
在看见芽衣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后,藤丸立香立刻挥了挥手,解释说:“不,不不,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我受伤只是一件意外。再来就是,迦勒底的基础设施有一部分可能在短期之内无法使用了。好在,之前淘汰的旧设备还没有扔掉,还能拿来应急。”
芽衣更担忧了。
就连主控室都被敌人摧毁了,藤丸立香还在和她说没事。
藤丸立香是真的有点无奈了:“……是真的没事啦。”说道这里,藤丸立香也弯了弯眼角,“况且,罪魁祸首也算是得到惩罚了。”
他说着,眼神就下意识地瞟往灵子传送匡体前,阿周那就宛如一只白身黑脸的暹罗猫,蹲在自己刚刚摧毁的灵子匡体前,默默地盯着。从他激动之下毁掉大约十分之一部分的迦勒底之后,意识到自己刚巧将唯一一条通向迦尔纳的道路毁掉了,阿周那……哦不,阿周喵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仿佛能看见,阿周喵身后晃动的幽怨喵尾巴。
呵,自作孽。
藤丸立香转过头来,对芽衣露出和善的微笑:“真的不用担心我,之前就已经吃过续上骨头的药了,现在已经痊愈了,只是玛修不放心,才坚持让我打上石膏和绷带而已。”
很显然,藤丸立香的解释根本无法让芽衣安心。
不过,迦勒底的御主也有自己的办法,让芽衣转移注意力:“嗯,本来之前就应该汇报的,迦尔纳先生被天草四郎派出去阻拦ruler,在遇到ruler言峰绮礼……”
“等一下。”芽衣打断了藤丸立香。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搭配了?
ruler……和言峰绮礼?
芽衣不得不打断藤丸立香:“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不是把两个奇怪的词搭配在一起了?”
藤丸立香有点摸不到头脑:“我……我说什么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迦尔纳先生和ruler言峰绮礼……”
“言峰绮礼怎么可能是ruler?”他是黑泥还差不多好吗!
芽衣一脸震惊地说。
“你认识他吗?”藤丸立香也很无奈,“但是,那位言峰绮礼先生确确实实就是这次的ruler啊,他自己承认的,迦尔纳也认可了。”
芽衣盯着藤丸立香看了三秒。
藤丸立香茫然又无辜地看回去。
芽衣默默的用手捂住了脸——ruler不是贞德,是言峰绮礼,那么fa的故事要怎样发展啊?她稍微将言峰绮礼带入了贞德的剧情类比了一下,瞬间产生了抠出双眼的冲动:
这个世界——
太可怕。
……
……
就在芽衣感觉自己三观都崩溃的同时,言峰绮礼也正式踏入了教堂里。天草四郎孤零零地坐在教堂前排座位最前的一位,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回过头。反而是言峰绮礼反客为主,大步走上前,刚好停留在天草四郎身后那排,坐了下来。
迦尔纳没有进来,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言峰绮礼直接开口:“这次圣杯战争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是吗?”
“当然,从表面上来看,十四骑从者参加圣杯战争,这是史无前例的情况,派下来一位ruler主持战争非常正常了。不过,仅仅只是主持战役的话,只要是对圣杯没有渴求的ruler,派下来任何一位从者都可以。”言峰绮礼的声音非常冷静,以至于会让人怀疑,说话的其实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完全不必特意选中我。”
坐在前排的天草四郎,身体微微动了一下:“那么,你觉得你是什么人呢?”
“主派遣到人间来的,注视人类苦难的使者。”
言峰绮礼对这个答案一点犹豫迟疑也没有。
天草四郎:“……”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言峰绮礼!
但天草四郎对言峰绮礼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他早就舍弃了人类本应当有的对个人的愤怒和仇恨。他是要除去ruler,但这个除去只是为了让大圣杯实现他的梦想的必要手段,和他个人对言峰绮礼的态度完全没有关联,甚至,在天草四郎的全人类的救赎里,同样也包括了言峰绮礼的救赎。
“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