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博多他也总是提起博多的事情,不过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好像跟他说的不太一样呢……”秋田挠了挠头,“我们遇到了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像大姐姐的哥哥,还遇到了个脑子很聪明的蘑菇头。”
……
“你们还去了二十一世纪吗?”
“对啊!我们在那里遇到了一群打篮球打得很棒的人,他们还请我去看了比赛。对了,他们训练的地方有一只很可爱的狗,之前呱呱也有跟它合照过呢!”
……
“你们进到这个丛林里就遇到织夏了吗?”
一连串的问答之后,池小言终于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她轻轻眯起了眼睛,脸上依然带着寻常的笑意。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一直在滔滔不绝的秋田藤四郎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而之前在一旁各自忙碌着的付丧神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是啊!是她让我们住在这里的。”回答的时候,秋田的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雀跃了。显然即使是他,面对这个名字的时候依然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再见到她开心吗?”池小言又问。
秋田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开心的吧。”池小言却像是丝毫不以为意一样。她轻笑着翻看着手里的照片,最终,视线落在了那张织夏轻吻着呱呱的照片上面。
“本来应该立刻就去拜访的,但今天有些晚了,那么就明早再去吧。”池小言的指尖划过了照片上那张笑得温柔的脸孔,“明天,秋田要带我去见她哦。”
“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里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第50章 绯红之眼(七)
屋内的灯火暗了下来。在付丧神们一再的要求下,池小言终于是独自一人躺在了屋里唯一的床上。
然而她并没能顺利入睡。
尽管经过这一段跋涉, 她的身体已经有些疲惫了, 然而在拥挤着这么多付丧神的房间里, 池小言的神经依然会不自觉地紧绷——她倒是已经很习惯跟这些人相处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适应与这么多异性在这种时候共处一室。
之前无论是在本丸, 还是在尾张出阵,至少在休息的时候,池小言都还是有独属于她自己的空间的的, 但而今她与这一群人挤在狭小的林间木屋里, 想有一方专属于她的空间显然是不现实的。
听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池小言仰头望着木质的天花板,轻叹了一声。
闭目又是辗转了好一会儿, 池小言依然无法顺利入睡, 于是她轻轻翻了个身, 撑着手臂从床上半爬了起来, 打算披上衣服出门吹吹风。
然而爬起身才发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付丧神们各自在地上或是桌上胡乱趴着, 模样着实有点可怜。秋田此时正蜷缩在一期一振的怀里睡得香甜, 小短刀不动行光这会儿则是趴在了桌上,手里握着个已经喝空了的酒瓶。压切长谷部则是席地坐在桌脚。三日月宗近闭着眼倚在墙边,样子倒依然是优雅而从容的。
至于龟甲贞宗和山姥切国广……嗯?那两个人呢?
由于屋内实在有些拥挤, 池小言乍看之下竟然并没有发现屋里竟然少了两个人。她连忙翻身下了床,披上衣服之后, 又往床脚上正酣睡着的呱呱的方向扫了一眼。
呱呱似乎并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它这会儿身上正盖着个四方的小被子——据说那是歌仙特地给他做的旅行用具,呱呱用起来十分合适。它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善意,也从来不会拒绝用善意来对待别人。
看着这样的呱呱,池小言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温柔了几分。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一点点绕过在屋内休息着的众人,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
林间的夜晚相当黑暗,尽管有细碎的月光自树叶的缝隙悄然落下,也完全无法照亮阴影笼罩下的小木屋。
池小言出来得匆忙,随身并没有带着照明的东西。所以她也不敢离开木屋太远,只好在屋子周围徘徊。
“哦?您还没有睡下吗?”忽然,一个慵懒的带着些许鼻音的好听声音在池小言的身后响起。
池小言连忙回头,却见三日月宗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大约是由于刚醒的缘故,三日月身上的狩衣有些褶皱,头上的配饰也有些歪了。但在细碎的月光的映衬下,那张绝美的容颜依然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你也没睡?”池小言扬眉问道,“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因为是老人家了,睡眠比较浅呢。”三日月轻笑了两声,微阖着的一双眼里却并没透出因为被惊扰而愠怒的情绪。
“抱歉。”池小言颔首,“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并不觉得三日月宗近这个时候会醒过来是因为什么鬼的年龄问题,尽管他总是自称老爷爷,待人接物也总如个老者般温柔而从容,但从身体状况这个角度来看,三日月宗近与人类寻常的青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会醒过来大约纯是因为身为武者的警觉。
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屋内的其他人大抵也都因为她的动作惊醒了,只是并没有找出来而已。
看来挤在一间屋子里,觉得困扰的并不止是她一个人。
“或许我们本该去城镇里休息一晚的。”池小言又道,“附近也并没有溯行军的气息。”
“您有什么打算呢?”三日月宗近忽然靠近了几步,直逼到了池小言的面前。
眼看那张精致的脸孔在自己的面前骤然放大,池小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却刚好抵在了身后木屋的墙上。
三日月犹自在向池小言逼近,似乎完全不想保持什么合适的距离一样。
“你在问什么?”
心跳骤然加速,池小言只觉得血气上涌,一种难以挪动的僵直的感觉瞬间便侵满了她全身。她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她不知道眼前这位付丧神究竟在想什么,据她所知,三日月宗近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也决计不会主动越过审神者与付丧神之间这条主从关系的线。
“让我们与那孩子见面,您是有什么打算呢?”三日月的语气依然温柔,除了距离有些过分近密之外,三日月宗近似乎并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打算。
池小言稍松了口气。视线扫过了三日月眼中的新月,但旋即又挪了开。那双眸子总是深不见底的,让人惧怕。
“只是刚好能见到而已。”池小言轻轻叹了口气,“我原也不想这样的。”
“可您还是精心安排了出阵的队伍。”三日月伸出手,轻轻撑在了池小言身侧的墙壁上,于是两人之间原本就不宽阔的空间霎时变得愈发狭窄了,“您……对她很熟悉吧?”
“并不熟。”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池小言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的时候,表情竟然终于坚定了些许,“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她身边的近侍先生,不是吗?”
三日月宗近的眸色微沉,一双有些秀气的眉微蹙了一下。
趁三日月略有失神的工夫,池小言又继续说道:“事实上,她对你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寻常的主从关系不是吗?你……应该很清楚地知道她有多依赖你。”
“太过依赖武器不是什么好事情呢。”三日月宗近的唇边凝起一个弧度,那里究竟蕴藏的是怎样的情绪,池小言一时间也不能完全解读得清楚。
“是啊。”她点了点头,“只怪你带人实在太温柔,才会让她不自觉地陷进去吧。”
三日月又是轻笑了几声,接着,唇角再次定格在了那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上:“关于待人温柔这一点,您也是一样呢。”
“可你们并不会依赖我。”池小言微微仰起头,看向了三日月的眼睛,“毕竟没人是十几岁的孩子。”
说话间,忽地一道突兀的白色自视线余光的边上擦了过去。池小言连忙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刚好见到了方才不知去了哪里的龟甲贞宗和山姥切国广。
看着三日月和池小言这副暧昧的姿态,山姥切国广明显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于是他十分直接地愣在了原地,而龟甲贞宗却依旧表现得十分自然,似乎眼前这样的场景并没有丝毫不妥一样。
“啊,是主人呢。”龟甲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嗯……”池小言点了点头,只觉一阵莫名的心虚。
“看样子,我似乎是打扰到您了呢。真的是非常抱歉。”龟甲轻笑,“没关系的,您可以当我不存在的,我马上就离开。”
“不是……”池小言立时想要反驳,而一旁的三日月也十分善解人意地挪开了搭在她身侧的手。
话一出口,池小言却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这样的场景本就不需要什么辩驳,而以她的身份更不需要跟龟甲贞宗解释什么。
于是最终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你刚刚去哪儿了?”
“您是在关心我吗?”龟甲向前走了两步,直停在了池小言的面前,“方才有些睡不着,于是就跟值夜的山姥切出来巡视了一圈。”
“您放心吧,附近并没有什么动静,这里很安全。”
那语气里似乎隐藏着些许淡淡的情绪,但池小言也说不上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绪。思维飞速运转着,可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无从下手。最终,她只能说出略有些干涩的一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