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光只是略带疑惑的回望过去,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于是最后,绘里默默的低头吃菜,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倒是旁边的岳人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后来两边都忘记了初衷,演变成了他跟菊丸桃城的互瞪大赛,凤长太郎在旁边劝了好一会,才用刚刚端上来的烤肉吸引走岳人前辈的注意力。
“不要再看了啦!”岳人一边吃烤肉还一边痛心疾首地问,“你们学校没有女孩子吗?”
青学众人内心不约而同地回答道:多么神奇!我们学校可没有人去撞冰山啊!
“好啦岳人……”绘里扯了扯他的衣角,投喂了一颗丸子,“张嘴。”
岳人这才偃旗息鼓了。
见她自己也能把控住场面,迹部景吾看了一圈,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撑着洗手台,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脸,抬头向镜子里的自己望去,脸上的水珠滑下,落在干燥的台面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伸过来,替他关掉了水龙头。
“……是你啊,”迹部景吾望着镜子里另一道身影,“手冢。”
他这样微妙的语气,很容易让人想接一句“你以为是谁?”,但因为少年的寡言,这句话没有问出来,又或者是因为在问出口之前,手冢已经联想到答案。
【比完赛后,忍足很快就去场外找她。
迹部稍微转头就能看见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多少觉得有些烦躁,少年奇怪的争胜心这时冒了一个头——开心什么?她不是来看你的,也不是一时兴起,她分明只是,为了我而来。
不管这个“为了我”里面杂糅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从起因追溯,的确是这样没错。
迹部景吾离开场边,到体育馆后面的洗手台,也许是烈日让大脑暂停工作,他几乎没怎么多想,就往脸上泼了一把水……这个动作对于运动少年们来说很正常,但在一向注重形象的迹部身上,就算得上罕见了,而且因为太用力的缘故,冰凉的水打湿了衬衫,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手冢?”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心想这么不华丽的模样被人撞见,杀人灭口呢还是杀人灭口?
手冢显然是不能理解他诡异的自尊心的,只是稍微点了点头算打招呼,正要离开。
还没有迈开步伐,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忍足的声音,“我说大小姐,等下请我吃大餐吧,我今天打比赛很累的啊需要补充营养。”
女生的声音颇有些不以为然,“打个6:0还好意思觉得累?你对手快哭了看见没有?”
“又不是我想的,岳人今天太激动了……”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走过转角,就正好看见了洗手台边上的两个少年。
忍足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先是看了绘里一眼,然后又神色复杂的望向手冢,最后,他给了迹部一个“快走,这两个人有话说!”的撤退信号。
“啊啊啊啊我突然想起我的外套还放在休息室里,”他说着一听就知道是瞎掰的理由转身离开,边走还边提醒了一句,“——小景?”
“闭嘴。”迹部景吾静静地关上水龙头,抬眼望了女生一眼,“知道了。”
少年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两个人身上探寻,心里不可避免地转过许多好奇的念头,最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定格在颇为在意的一件事上。
——原来,也不是为了我而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基本是回忆杀,下一章也是回忆杀
厉害了日更的我!
今天打了鸡血一样爱上另一个坑!!等我存够稿就发出来…………按这个标准我可能永远都发不出来了(。)
※、第22章 局外
迹部回到席间,众人已经把吃完的空盘叠成一堆,闲得开始互相抬杠,介于这位‘本大爷在场你们都不要想付钱’的土豪在进门时就已经亮出金卡,现在只剩下各回各家这件事。
“绘里怎么回去?”忍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跟我们一起吗?”
冰帝有比赛时一般都是由他们的部长负责接送,听他这么不跟自己客气的说法,迹部景吾没什么表示,一副默许的态度。
“诶?”女生愣了一下说,“不用了,我跟朋友约好了见面的。”
“这样啊……”忍足若有所思地应道。
而迹部景吾似乎早有预料,闻言只是无声地勾起唇角,举起茶杯,视线落在青学的方向,敏锐地捕捉到隔着两边人群、少年与女生短暂而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的场面。
注意到迹部的目光,手冢礼貌地点了点头,仿佛没看见他嘴角潜藏的讥诮意味。
他们这种与旁若无人的默契,难免又让迹部回想起那时的事情。
【跟平常热衷于爱情小说的姿态不同,现实的纠葛在眼前上映时,忍足看上去毫不感兴趣,转眼就已经走了个没影。
留在原地的三个人都很沉默,可他们沉默的含义各不相同。就像是电影镜头下的画面,清冷的少年和容貌昳丽的女生有着他们之间有些不必言明、彼此才知道的往事,而迹部景吾是站在镜头之外的人,他可以看见画面,却无法解析那段过往。
迹部景吾在心里烦躁的“啧”了一声,他对别人的爱恨情仇也没有兴趣,只是其中有北川绘里——这个目前身份是他的未婚妻的人——就难免让心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他关上水龙头,也学着忍足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子,往外走去。
“景吾。”
在路过女生时,突然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
少年没有停下,“解释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吧。”
他的姿态摆的很高冷,但手腕被人冷不丁地握住时,却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开。
“没有要解释啊。”女生歪着头,表情很无辜,也许是因为难得看见他这幅落汤鸡的模样,注视好了一会,才在少年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中,收回视线。她不再落在他身上的眼睛悄悄泛起笑意,在阳光下眸光如同星辰闪烁般动人。
一方花纹简洁的手帕递在眼下,顺着手帕上葱白的指尖望去,女生很是好心地提醒道,“……脸上的水。”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越发不可忽视,迹部景吾低头,慢慢地垂下眼看她,似乎在斟酌自己在这一幕里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又似乎是在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空气的流速仿佛在他们对视中凝滞,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不声不响地蔓延,但从女生的神情里,完全看不出她受到了什么影响。
见他没有接过去的意思,绘里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伸手去擦干净他脸上顺着轮廓滑下的水珠。
……
迹部景吾显然觉得意料之外,但也只是愣了一瞬间,就莫名地放任了她的动作。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锐利的如同出鞘宝剑,冷漠而直白地刺穿人心,她却感觉不到一样,轻柔的收回手帕,“……可以了。”
她在干什么?宣誓自己的地位么?还是因为手冢在一边看着?少年心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却没办法笃定的确信其中某一个。
意识到已经晾着女生太久,迹部的喉咙动了动。他从来不是多温柔或是绅士的性格,想要让她不要装模作样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但母亲耳提面命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烦躁的压下了那些企图用刀刺穿伪装、足以伤人的尖锐情绪,沉默了一会,才不知道是向谁妥协的说了一句,“我在门口等你。”
“好啊。”女生笑了起来,根本不知道短短几分钟里,对面的人究竟转过多少心思。
……这令人生厌的无知。
而向这种无知妥协的自己,比起满身是水的狼狈更加让他恼怒。
啧。
迹部景吾自觉做完了一个道具该做的全部事情,离开了这个地方,他的脚步不算很快,但直到走出很远,他都没有听见身后有动静传来。
看起来,那两个人之间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
走出店门已经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从苍穹尽头蔓延而来。
绘里跟网球部的少年们挥别之后,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去,她时不时被周围的店铺吸引了注意,因此移动的格外龟速,但在十字路口前看见手冢国光,就立刻小跑了过去,仰着头对少年解释,“啊……我以为你还要跟朋友们呆一会呢,所以没有太注意时间。”
明明他们出门的时候,青学那群人还是一副“我还能再吃一小时!”的架势啊。
手冢像是看穿了她的困惑,侧头说道,“我先出来了。”
“诶?”绘里眨了眨眼睛问,“是因为我吗?”
听见她这样说,少年稍微走神了一下。
即使失去记忆,女生依旧保持着对别人的好感直言不讳的习惯,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固执,非要把别人藏起来的心情找到才算胜利——但她并不是没有回避过的,而她的回避,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迹部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云层被夏日和风吹动,渐渐将炽热的光线遮挡起来,原本明亮的空地落下黯淡的阴色,手冢国光注视着似乎完全没有想要说话的女生,心情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糟。
——她不是特地来找自己的。
即使忍足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误会了这回事,但因为她不愿意交流的态度,手冢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