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个贾琏在,尤氏对邢氏多少有点奉承。
荣国府如今只剩下一个大老爷,贾老太太的话或多或少就没那么好使了,府上的奴婢也没办法不把大老爷放在眼底,即便大老爷依旧孝顺贾老太太,即便大房依旧要在老太太这处吃没脸,也没有人敢轻视大房。
而贾兰这个二房嫡孙的身份就愈发得尴尬起来,她们住在老太太那儿,老太太也没给她们好脸,不过相处了两三个月而已,就被贾老太太一并送去了贾政的小院,算是彻底抛弃了二房。
二房余下一个探春能留在老太太身边,还是靠得她自个嘴甜,老太太身边如今只剩下三春,除了她连个最巧的都没有,探春自然能够轻易得脱颖而出。
相比她,李纨这个寡淡的媳妇就不够看了,贾兰这个年纪小的更是不用提,老太太一看到他就难免想起贾珠,索性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也省得自个生生被噎死。
一家子都被关在那栋三进小院中,哪怕有三两丫头婆子服侍,也难免颓废看不到希望。
分家后银钱一切自理,贾政没分到多少东西,每月入账的银钱不过七八两,连肉都不能常吃,后头还要加上李纨和贾兰并他们身边的丫头婆子,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李纨的嫁妆不算多,但绝对比贾政手里的银钱多,可她如何都不会把她的嫁妆拿出来用,贾政也只能光瞪眼,却没脸硬逼着她补贴家里。
贾政如今的模样,已经苍老许多,头发和胡须白了大半,看着比贾老太太还年纪大,整日坐在房中读书根本不出门,与贾赦的差距着实大了些。
贾赦一共登门三次,贾政府上一次比一次落魄,刚开始还能勤快些打扫整治些个,后头丫头婆子们都越来越叫不动了,各处都荒废起来,等第三次来时,除了有人的地方,其余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副模样。
而贾赦呢,身上的衣服依旧华丽,面皮保养得极为精细,贵族老爷的气派能看的贾政吐血而亡,如今贾政还能好端端活着,不过在期待元春和宝玉的上位而已。
此番元春被封妃,贾政高兴了许久,连门口都挂上了两个红灯笼,表示主家有喜,宁荣街上的来往行人看着有趣,稍一打听更是笑得夸张。
那贤德妃如今可是王家的子嗣,跟贾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荣国府都不指望那贤德妃,这儿却还巴巴得想赖上去。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王府,传到了王氏耳中,王氏根本就不在乎贾政了,顶多笑一笑当个笑话听了就算,想让她心生不忍回到贾政身边,那是绝无可能的。
银钱和子嗣都有了,王氏她何必回荣国府受那老婆子和贾政的气,她有二哥看顾着,日子过得绝对比在荣国府时舒坦。
可王子腾却比她过得要难受得多,因为贾琏给他造成的威胁,已经到达让他不能忘却的地步了。
财神爷的名号传得太快,尤其是以前跟着四王八公的那些军中老兵堆里,几乎把贾琏都说成了个金童子,贾琏哪里还是个人,那就是个金子打的人,最会安排退路、粮草和装备。
还有那轰天炮,更是被神话了,各个都说是引得天神下凡来助。
王子腾此时再想去污蔑他的名声,真的很难很难,没准还会先把自个的名声弄臭。
可也不能这么光瞪眼,他王子腾考得就是四王八公这些老兵,大家都给他脸面愿意跟着他这个老亲,但贾琏比他更有优势,荣国府一直都是领头人,老兵们更加愿意跟着荣国府走,尤其贾琏还能给他们足够好的退路。
王子腾自问办不到这点,他没法赚那么多银子,也没法安置那么多人,王子腾觉得贾琏也不行,一切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但事实摆在眼前,贾琏的确安置了上千老弱残兵,青壮更是收货颇丰。
跟着这么个有钱的主怎么都比跟着王子腾好,尤其在见识过王子腾带兵后,就更加有所倾向。
因为太子的刁难,王子腾练兵基本不讲人情,为了能有点资本抗衡太子的刁难,他跟别的将军一样会克扣些军饷,即便比旁人多,可跟贾琏一比,他跟那些将军都是半斤八两。
如今,王子腾已经感觉军中有点不服的声音出现,手底下的兵已经有些不好使唤了,偏偏贾琏这才多大年纪,才多大的官而已,若是等他也爬到三四品,王子腾基本可以预料,他绝对不再是贾琏的对手。
所以,王子腾觉得,他真的有必要弄残贾琏,而要弄残他这个人,首先就得让人知道他无利可图。
以皇家人的疑心病之重,贾琏在军中的声望足够他死上好几回的了。
第78章 算计贾琏
不自不觉间, 京中开始出现了不少传闻,说得是荣国府嫡长孙安置老弱残兵的消息,百姓们不少家里都有被抓去服劳役或者穷得过不下去入了军籍的, 对曾经的安置更为熟悉便愈发感慨。
以前伤了残了, 若是将军人好点还能多拿几两银子回来,家里若是不穷多少能过得下去, 但回来后依旧得做事赚口粮, 否则也难以维持。
若是死了, 除了点掩埋费, 真什么都没有。
所以百姓们若非过不下去, 基本不去当兵,而且宗族里头也不希望有人入军籍,这军籍也是要传下去的,并非你死了残了就一了百了的,大多父死子替兄终弟及,直到一家子再没一个为止。
村子里头那些绝户的,或多或少都跟军籍有点关系,现在即便生孩子困难, 过继一个总不至于没有香火传承。
但贾琏的出现, 真的让边境出现不少愿意当兵的, 那里人多半民风野蛮些, 军中更想要这些人,而且人数招满了,贾琏也不会让人去抓不愿入军籍的人。
想想如今贾琏的军队里, 人人每月有三两银子,即便残了伤了,只要能做事都能有银子领,甚至还能让子孙跟着贾琏干活赚银子,根本不愁吃穿,最重要一点,贾琏办了好几个学堂免费教认字打算盘。
天知道多少人想认字却办不到,贾琏这那里是在逼人入军籍,大把的人愿意上,反正边境也常常能遇到敌寇,入军籍还能多赚银子让子孙读书,何乐而不为呢。
不仅边城,听说这事的都觉得不可思议,贾琏他哪里来得那么多银子呢?连圣上都没法弄出这么些东西来,若是国库里有这么多银子,为啥还要贾琏他来弄。
结果显而易见得,事情说到最后,不是在猜测贾琏如何如何贪了银子,便是在说朝廷不愿意花钱抚恤军籍的士兵,根本就不在乎低等士兵的命。
不管是哪一部分,都足够让人不悦至极。
贾赦听到后,整个都吓得不敢出门,就怕人逮着他问贾琏的事,他哪里知道贾琏的银子从哪里来,在他看来贾琏他就是个穷光蛋,顶多靠着那阉人的权势赚个小钱而已。
随后,贾赦迅速一封信寄出去,让贾琏小心藏好自个尾巴,别让人那么清楚得看出来了。
而第二日,这份信便被作为贾琏贪墨了银子的铁证,被当朝递交到新皇手中,一并上乘的,还有贾琏前后的所有花费。
他提供的粮草、皮甲、军服和抚恤伤残士兵的银钱,足足一百多万两的总额,绝不容许贾琏抵赖。御史信誓旦旦参贾琏横征暴敛,俨然说得贾琏就是个黑了心肝的奸恶之徒一般。
王子腾从头到尾只把贾琏的事传扬出去,并没有夸大也没有乱说,一切都是事实,后续的发展无人可以预料,也根本无人引导,百姓如此想其实极为正常。
但这份正常,让新皇黑着脸。
贾琏做的事他比谁都清楚,贾琏赚的银钱他比谁都知道得多,但这一切都不能明说。
车马行提供的商道大多是用来走私的,这部分雇佣金付得最多,也是锻炼军中士兵的好方法之一,军中士兵几乎每人都有一两次,一次就得五六十号人物一起出动,赚得银钱自然多。
而伤残士兵可以安排修路、辨认方向、登记账册、分发物品之类的,只要能动,总能找到事情可以做,加之贾琏还有那么多庄子、铺子需要人,教了军人的孩子就能立马用上,还都是教得差不多品行被考察得差不多的孩子,用起来更加放心。
可这些同样不能说,贾琏手里的产业几乎有一半是新皇的,开设学堂的事算是新皇的主意,他觉得如此能够很好得解决军籍问题。
军籍这个事的确让人讨厌,解决起来却不会太难,只要肯花银子和精力,迟早能改善,偏偏贾琏是个人才他,他把这些解决得太快了,根基不稳就容易让人针对。
南安王被贾琏弄下去了,新皇的地位起来了,贾琏是新皇的人这点基本毫无疑问,但贾琏的能力注定新皇不能随便放弃,这样的能臣百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出一个,为了跟朝臣博弈便放弃这样的人,着实不太明智。
尤其是贾赦的这份信,他怎么可以蠢成这样,明知道贾琏正处在风口浪尖,竟然还敢写这些东西,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且不提一来一回要多长时间,就说路上被人劫走后,贾琏他连自辩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事新皇压下去了,但京中又传出消息,说是贾琏的父亲知道京中闹腾,想让他收手别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