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说过,他最厉害本事的不是任何一种法术,而是预知。夏悠从小那准的可怕的莫名直觉便来自于此,虽然敌人的力量强于自己,隐匿了气息之后难以察觉到,可预知的力量谁也避不过。
因此,夏悠断定,一定有东西在跟着自己,但没有什么恶意。
她眯了眯眼睛,干脆大胆地停下脚步,坐在路边歇脚,那股被紧追的感觉果然消失了。但是下一秒,她的整个身躯忽然被一下子腾空抱起,迅速地朝着南边掠去。
夏悠楞了一下,迅速地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淡金色夹着墨黑头发的妖怪的怀中。
“美丽的少女,请问可以把你的名字告知在下吗?”发现她再看自己,奴良滑瓢看向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滑头鬼。”
夏悠挑了挑眉,手中不动声色地凝聚力量,面上却装作好奇地问道:“你抓我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
见她丝毫不慌,奴良滑瓢的身形微顿,心中提起几丝警惕来。
这个少女现在的表现和那日见到的时候出入很大啊……他应当没认错人才对啊?
就是这个气息,他不会认错的。
心里这样想着,他却面上笑问道:“你不怕我?”
闻言,夏悠露出一个分外天真的笑容,“不呀……你长的又不凶,也没有恶意。而且抚子说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坏蛋,所以我为什么要怕你呀?”
奴良滑瓢挑了挑眉,也是,他这个样子可比那日的骇人的茨木英俊潇洒温柔多了。
看起来似是个相当天真懵懂的少女呢,散发着淡淡的力量气息,但威压不大。
“不过你可不可以放我下来呀?我有事要去找抚子呢。”
听到她的话,奴良滑瓢稍稍放下心来,笑容更深了,“去找抚子有什么意思?随我回奴良组怎么样?那里很有意思哦……”
“奴良组”三字一出,夏悠心下警惕顿生,她在茨木口中听说过很多次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去奴良组啊?”夏悠缓声问着,却没注意到自己本能地已经将对方划为了敌人。
“因为你长的很好看,我要带你回去做奴良组的一代目夫人。”奴良滑瓢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茨木在乎的女人,要是被他掳走了一定能气死对方。
说不定还能借这个少女,逼迫茨木主动让出之前争夺的地盘来。
“……”
夏悠抽了抽嘴角,“奴良组在哪里啊?”
“你愿意和我回去?”这次轮到奴良滑瓢愣住了。
“你长得也好看,我可以考虑一下啦,不过奴良组在哪?太远的话我可不愿意去。”
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眸子,奴良滑瓢竟亲不自禁地相信对方是被自己外貌迷惑住了。还真是个……相当天真可爱又善良的傻乎乎的小姑娘啊……
“到了那个三岔路口,再往东就是了。”
夏悠扫了一眼那个遥远的路口,到达路口后继续向南就是抚子所住的地方,她摸了摸下巴,干脆卸掉了手上的力量,赖在这妖怪怀里来。
奴良滑瓢见她居然一点也不挣扎,言语中反倒十分好奇奴良组的样子,一路上天真好奇地问来问去,问得净是些傻傻的问题,便将心中的警惕都放了下来。
“真是个乖巧可爱的姑娘,我喜欢。”奴良滑瓢笑眯眯地说道,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掌控不过了。
夏悠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地应付这妖怪的聊天,时间便这样慢慢过去了,眼见马上就要到了三叉路口,她才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来。
“你跑得可真快。”速度比她快多了。
“那当然,毕竟在下是一方大妖。”
“谢谢你载我一程,不过……”
“嗯……什么?”奴良滑瓢微微一怔,本能地察觉到有些不妙,可是他来不及反应,腹部就挨了夏悠重重一膝盖,下意识地松开她向后踉跄退去。
他刚刚一直把夏悠抱在怀里,是以根本无法躲开她出其不意的攻击。
“不过我没钱付车费,只能拿这个补偿你了!”夏悠笑吟吟地说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张古怪的符咒贴在了奴良滑瓢身上。
那张平凡的符咒被触动之后,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气息来,对方立刻保持着后撤的姿势无法动弹。
奴良滑瓢沉下了脸色,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刚刚的模样全是伪装,那满眼都写着算计与嘲笑的眸子,哪里是一个天真少女所拥有的眼神。
“这是什么?”
夏悠来回走动两步欣赏了一下他的雕塑造型,弯起嘴角笑应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束缚咒啊。”
只不过是加强版的罢了。
以她的力量,想要轻松制住对方还很困难,可荒就不一样了。
这是前几日荒教她画符咒的实例品,被夏悠留下收藏了起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奴良组的妖怪都像你这个首领一样天真吗?这样倒是难成大事啊……不过我没空和你聊了,谢谢你送我到这里,后会无期!”
丢下奴良滑瓢,夏悠再次飞速往南山上赶。
奴良滑瓢被她这赤果果的嘲讽给气的鼻子一歪,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心中的羞恼,大声喊道:“鸩!把这张符纸撕下来,快把夏悠给我追回来!”
“是的,大将!”话音落下,身后的赶来的鸩鸟二兄弟大声应道。
哥哥直接化作本体挥起翅膀向夏悠袭去,弟弟则留在原地为奴良滑瓢撕去符咒。
“嘶……!好痛!大将,这张符咒我撕不掉啊!”上面的力量扎的他的爪子生疼。
“可、可恶……这丫头!”
夏悠很快便发现天上有一只羽毛鲜艳无比的妖鸟在追自己,连忙加快了速度。
奈何双腿抵不过翅膀,再加上她对山脚的路不熟,没一会儿就被对方用爪子抓着拎了回去。
奴良滑瓢看她一脸不情愿的跟个小鸡仔一样被抓了回来,顿时解气地笑了两声。
“这符咒怎么才能撕掉?”
“我有病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夏悠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白了他一眼,实际上,等一小时过后,这个符咒就自动失效了。
奴良滑瓢一噎,装作凶狠的模样故意恐吓她,“你不说的话,我会让部下吃掉你哦。”
夏悠警惕地扫了那两只鸟人一眼,心下思索着要不要再对方出手前先把他们变成烤鸟。
“我要是被吃掉了,那你就在这儿做一辈子雕像吧。”
“……”
双方顿时僵持不下,鸩鸟二兄弟怒火中天地瞪她,“快放了我们大将,不然叫你尝尝鸩毒的滋味!”
鸩?
夏悠双眼一眯,扭头大量起这两只妖怪来。
大越是以为夏悠被自己吓得说不出来话了,兄弟二妖开始心领神会地一唱一和起来,“我鸩鸟一族的剧毒,中了之后可无人可解!”
“没错,沾上这剧毒的话,全身的力量都会消失哦。”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用喙梳理起自己的羽毛来,“如果没有我们族人帮忙,中毒者很快就会死掉。”
“没错,就是大江山的鬼王,也不敢不忌惮我们!”
“我们鸩鸟……”
夏悠叹了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耐心地听起他们吹牛来,一边听还不忘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包薯片吃起来。
“可恶!你这是在挑衅我们吗?”两兄弟顿时被她的做法激的气急败坏起来。
“没有啊……你们继续说。对了,要尝尝吗?很好吃的。”夏悠一边说着,把零食袋子里的薯片都捏成了渣。
“你……你……快放了我们大将!”对方忍无可忍地吼出声。
夏悠眯了眯眼睛,缓缓地站起身来,在三双眼睛的注目下,猛然间将零食袋往天上一甩。
“咕咕咕!开饭啦!”
漫天的薯片渣渣落在地上,兄弟二人听到这句话,皆是出于本能变成了本体,条件反射地去啄食起来。趁着这档子功夫,夏悠猛然间发力,运用起荒教过的传送咒语迅速逃离了此地。
看着消失在原地和夏悠和吃的开心的兄弟俩,奴良滑瓢忍无可忍地大喊出声。
“够了!你们这两个蠢蛋!”
可恶……这个死丫头片子,实在是太狡猾了!
此刻,夏悠正气喘吁吁地爬着山路。
她的力量不如荒,自然也不能像他那样传送这么远,但这么一段距离也足够了,对方已经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这是这一逃,也将她的全身力量都耗尽了,随着力量的耗尽,她对周围的气息感知也再度消失。
匆匆赶至玉藻前所居住的地方,夏悠行动自如地穿过结界,扯开嗓子叫了抚子几声,却没有人回应她。
她纳闷地嘀咕起来,“怎么两个人都不在家。”看来都出去了。
“算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先回去好了,反正这些门有没有锁。有结界在,普通人是无法轻易闯进来的。
夏悠背着背包,擦了擦额头的汗,哼着歌踏进了院子里。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刚进去的瞬间就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