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个儿的房子都让给我住了，还有什么对不住我的。”顾瑶转头，无法面对面前这善良的男人，哽咽“更何况你还被我害得这么惨。”
“不是，和你无关。”程皓不想让她情绪变坏，顾瑶能从崩溃中到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容易，他不想她又钻牛角尖“你别想太多了，还是要好好配合心理医生治疗，那个百忧解能不吃还是不要吃了。”
“你说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干吗老是心眼这么好？老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呢？”顾瑶却受不了他现在依然这样对自己的关怀“你自己受了委屈不知道喊声冤，不知道发顿火吗。”和他比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
“发火埋怨有什么用啊，也不解决问题。”程皓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回国有些日子了，也可能知道国内医患关系这几年特别紧张，而我呢就是前些年过得太顺了，到了这个年龄段渡个劫，挺好。”
顾瑶回头“你的劫就是我吧。”都是自己的任性和自私才害了他。
程皓因为顾瑶的坦白而楞了下“哪有啊，这这，这跟你都没有关系。”放下水杯。
顾瑶正视了自己“怎么跟我没有关系，要不是我想拖你去同学会，私自让小美给老人打了麻药……其实你当时坚决不想去，我就明白了，你心里那杆秤早就偏向黎懿了。”
程皓没有回答：她能认清这点，说出这些真的挺好的。
“自打我进了诊所你就一直跟我别扭着躲着我，生怕我来者不善，是吧。”顾瑶很清楚这点“其实是我一直自欺欺人，我在诊所处境尴尬，你也没有要帮我的意思，是怕罗钥和你女友说，她不高兴吧。”
“没有，你别这么想。”程皓避开了她的注视“她哪会动不动就不高兴啊，再说了你又哪有那么坏呢？”
“也许我一直就是那么坏呢。”顾瑶自己心里明白“也许一直也就只有你，才觉得我很好吧；你瞧黎鸿杰就一直不待见我。”
“自毁形象可不是顾瑶的风格。”程皓觉得顾瑶真的是好太多了，也不知是哪里的心理医生这么神。
顾瑶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两面三刀也不是我本来的性格；其实我本来就是想气气罗钥，想让她和你女友难受，我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反倒会害了你；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就是看不了黎懿那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样子，我就是看不了你现在什么都以她为主，看不了你对她那么好，我就是看不了她春风得意的以你女友自居的出现，看不了她毫无顾忌的毁了别人的家庭却在你身边笑容满面地收获幸福。”说到这里顾瑶红了眼眶。
程皓能理解顾瑶此刻的复杂心情“行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就让它过去吧，好吗？你们也都放下各自恩怨，各走各的路，别在互相给对方下绊子了成吗，真的，冤家宜结不宜解。”
顾瑶瞧着程皓无可奈何又不想让她们互相再继续恩怨纠缠下去的模样“你生我气了？”
“没有。”程皓谎言脱口。
顾瑶瞧着他不定的表情。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程皓要走。
顾瑶在原地，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大声“程皓，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为了别的女人生我的气。”
“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我女友。”程皓回头“你说生气，真没有，不至于。”
“是不值得，对吧。”顾瑶走了过去，走拉过去“那你想清楚了吗？诊所你不能去，房子也卖了，万一事情还没个善终，你连行医资格都没有，那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我有黎懿！”程皓定睛看着面前的老同学“你不用担心我，我扛得住。”
“我其实想过你因为我的过失而失去一切她说不定会责怪你，原来是我想错了。”顾瑶其实这几天也一直在思考“其实因为有她而想扛住一切。”不让她以为自己是逃避责任的男人。
程皓这回没有迟疑“对。”正对顾瑶“是我害她一年的辛苦顷刻间化为乌有；是我拿了你给我的东西让她去劝罗钥签的字，害的罗钥现在有苦说不出；是我无法阻止你到诊所，无法阻止我对你的旧友感情，让她多次心绪不宁，受尽委屈；上次我在这里照顾你，她在楼下等了我一个晚上，是我让她难过伤心了；其实我应该早点明确的告诉你，我早就把你忘了，我心里只有黎懿一个人！是我的错，不干不脆，让你以为我们之间还会有什么，让她也心里不好受。”其实早就没可能了。
顾瑶听了这话，心里冲击不小，但还是保持住了平静“程皓，这么多年你外表变化再大，其实内里还是没有变的，为了喜欢的人你依然还是奋不顾身在所不惜。”只是这份奋不顾身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她让自己笑“既然今天都把话说开了，也挺好的。”让自己坦然“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带着鸭舌帽的程皓抬头。
“谢谢你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的对我好。”顾瑶也不想让自己真成了那种讨人厌的死缠烂打，更何况这个男人的心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这边了“照顾我、帮助我，可惜我无论过去也好，现在也罢。”嫣然一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真对不起啊。”
程皓想对面前的女子释然一笑，戴上墨镜“我知道；我已经有这辈子都要同桌的女同学了，你多保重。”转身，开门离去。
留在屋内的顾瑶拼命压抑自己的伤心，但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了自己的错失：对的人却在自己的错误中被彻彻底底的错过了。
☆、一百四十六
程皓在楼道里遇到了张铭阳，他是来给自己送钱的，程皓没要，知道他也没存多少，让他自己留着给罗钥母子，自己这里怎么说还有黎懿这小佛爷做后盾，自己真要是不行，还能对她卖个身不是。
兄弟俩也就上次在诊所会议室的事互相道了个歉，握手言和了。
程皓送走张铭阳，正准备上楼，却看见黎懿穿着家居服站在二楼楼梯口“咦，你怎么在这儿？”看看时间“翘班啊。”
“我是老板，谁敢说我？”黎懿瞧着他嘴唇上的火气“走，洗手吃饭，你爹也等你呢。”
203室。
程皓和她一起去了她家。
林洁瑜端上汤“来了啊，小程，洗手吃饭。”
“又麻烦林老师了。”程皓先走了进来，脱了风衣，将风衣和包搁门边的衣帽柜里，熟门熟路的去洗手。
程洪斗瞧着儿子先去洗手“真是，给你打电话、发微信怎么都不回啊；我还以为你一个想不开，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是我给他换了号码，忘记告儿您一声了，我的错。”黎懿换了鞋走入“妈，我来帮你。”
“都好了。”程洪斗已经帮忙了。
没一会儿，四人落座。
黎懿给二老倒上自制饮料。
程皓喝了口“这什么呀？挺好喝的。”
“玉米须茶，煮开放凉，放了一些桂花酱，味道就会很不错。”林洁瑜也瞧见了程皓嘴唇上的火气“在中药里，玉米须茶又叫龙须，味甘性；别小瞧了这须子，玉米在生长过程中被玉米皮包裹着，需要靠玉米须吸收养分，所以有很多维生素等营养成分，不仅能凉血、泻热，还可祛除体内湿热之气。”
程洪斗瞧了一眼儿子，又瞧着这一桌子的菜：鲜芹百合、拌三丝（莴笋丝、海带丝、银芽）、海参木耳小豆腐、银杏蜜豆炒鲜蔬、苦瓜酿、清蒸鲈鱼、还有一道冬瓜老鸭汤，都是实实在在的败火菜。
“谢谢林老师。”程皓也知道这是林洁瑜为自己做的“辛苦您了。”
“知道我辛苦，以后就对我闺女好点。”林洁瑜看了她一眼“你俩早点把事定了，也让我放个心。”
“妈，要定也得他过了这段。”黎懿为程皓说情“您别着急。”
“你妈不急我急。”程洪斗接了话“这小子总是做错事，林老师是气量大，容了他一次两次，他却不知珍惜；本来你都早该来拜访我了，也不知他又犯了什么傻，让你不肯来了，我能不急吗。”
“不会犯傻了。”说起那事，程皓真是不愿回想，端起杯子，敬林洁瑜“林老师，我是做错了不少事，让您和黎懿都伤心了，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敢保证，您就看我表现。”说罢，一口喝了玉米须水。
林洁瑜淡笑“不说保证就好，说了保证我倒担心了。”
“妈，程老爷子，吃饭就吃饭好嘛。”黎懿又给他斟了些玉米须水“有什么也等吃完再说。”
“那就吃吧。”林洁瑜也不多说了。
黎懿给他布了不少菜，笑着“吃啊。”
程皓对她也笑起，夹起一口入嘴，却也因为碰到口疮疼的放下筷子。
“宝囡，待会儿吃完了，找红霉素软膏涂一下。”林洁瑜也瞧见程皓疼的模样“药箱里有。”
“好。”黎懿应下“吃点莴笋海带，我问了医生，都是去火的 ……要不，我带你去瞧瞧中医，调理一下？”
“不用，这么多祛火菜，肯定一吃就好。”程皓知她是心疼自己“我没事，吃慢点就行。”
程洪斗瞧着黎懿眼里的表情，低头，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