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哥不是你期待已久的刀剑吗?他即便会神堕也是因为你啊大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一期哥?!
想说的话那么多,可全部都卡在嗓子里,药研闭了闭眼,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缓缓道了一声“是”。
拿着书信走出审神者的房间,正转角处,看见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一期一振,药研避开两步,本想要越过一期一振继续向前走去,却被一期一振伸开手臂挡在了面前。
“药研,把它给我。”一期一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动听,但少了他一贯的温柔。
“这是不可能的,一期哥。”
药研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一期一振,眼圈有些泛红但到底还是憋住了眼泪,如果这时候在一期哥面前哭的话就太丢人了。话语落下后他便侧过身子,背向着一期一振,目光移向不远处那棵巨大的樱花树上,风一吹,粉色的花瓣飘落下来,为绿油油的草坪增加了一抹其他的颜色。
一期哥来到本丸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樱花盛开的季节呢。
“如果明年,也能够和一期哥一起赏花就好了。”
大将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违背的,就算是……舍弃一期哥,也要保护这个本丸的和平,大将是没有错的。所以,他现在的选择也是正确的,即便一期哥不在了,他也会照顾好弟弟们,然后等待一期哥的归来。
转过身的少年第一次露出极其阳光的笑容,只是在那弯成月牙儿的眼角处随风逝去的一滴晶莹的泪花灼伤了一期一振的眸,放下了手,一期一振苦笑了声。
他终于,还是被主人抛弃了啊。
他的主人何其聪明,选择送信的人既不是对她最尽心尽力的压切长谷部,也不是正直到一丝不苟的烛台切光忠,而是他的弟弟药研藤四郎。他的刀剑是没办法指向自己弟弟的,也就是说只有药研才会平安地将书信送到狐之助的手中,为了不让他伤害到其他的刀剑,主人还真是用了一番心思呢。
也好,就这样吧,碎刀吧……如果能够连着他对主人的痴心妄想一同碎去就好了。只是他身为刀剑,就算是要碎刀也该是在战场上折断,而不要在刀解室中被层层的火焰烧为灰烬。
看着药研远去后,一期一振还站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他是付丧神,是用主人的灵力召唤出来的,他的生死掌控在主人的手里,既然主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推开了审神者房间的门,一期一振大步走了进去。
“主人,一期一振请命。”
第10章 执爱(完)
“出阵!这次的地点是江户大阪。”长谷部摇晃着神乐铃,看见大家都集合了后,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虽然这次的敌人并不强大,江户他们也去过好几次了,但即便如此,主公的命令也太草率了,让一期一振一个人去消灭时间溯行军什么的。
“哦唔,是江户啊,那这次也可以让短刀们去增长点经验了。”次郎太刀举着酒壶有些醉醺醺地说道。
一直以来,主公担心短刀们在战场上受伤,一般去新的场合都不会带上短刀出阵,而江户,他们都去过好多回了,没想到时间溯行军还不肯放弃那里。按照主人的习惯,这种时候就该让短刀们出场了,毕竟他们也是刀剑,太久了不去磨炼下可是会生锈的呢。
“不,这次是一期一振一个人出阵。”
捧着手上的文书,长谷部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主公向来都是派遣六名刀剑出阵,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人多气势也壮嘛,那么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可现在却是让一期一振一个人……他并不是低看一期一振的实战能力,但敌方数量过多,即便是一期一振也应对不了吧?主公到底是为什么才会下这样的命令?啊啊……不管了,既是主命,那他也只能遵从了。
“一期一振出阵,当然,队长也就是你了。因为主公的御守已经用完了,所以她亲手做了这个,希望你能够平安回来。”
看见一期一振已经穿好了战服,长谷部将怀里一个缝制粗糙的御守递给一期一振,这种御守是没有任何灵力的,只是在普通的御守里放进对自己而言很幸运的东西罢了,前一阵子,本丸还流行过,没想到主公居然自己也做了一个。
若是平时,收到主公亲手做的御守,肯定会开心得快要疯掉吧,但这次一期一振独自一人去江户已是危险至极,主公居然还摆出她没有其他御守了的理由,长谷部觉得他越来越不懂主公在想什么了。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主公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一个人对抗整个时间溯行军还没有可以防止破坏的御守,一期有什么事情得罪主公了吗?”
鹤丸听见长谷部的话也十分震惊,那个凡是都小心谨慎,以不舍得修复费为理由让他们受伤了就马上回来的主公居然舍得让一期一振一个人去江户?正准备拉上一期一振去找审神者让她撤回命令的时候,被身旁的小狐丸拽住了衣袖。
“主人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放心吧,依小狐对主人的了解,她不会让任何一位刀剑碎刀的,更何况是一期阁下。”
小狐丸沉下声音说道,目光扫过四周,心里闪现了一丝疑惑,这里只有一期一振换上了战服么?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被安排出阵了?
“谢谢各位的关心,请在本丸等待我的好消息。”一期一振面带微笑,丝毫没有临上战场的紧张感,末了还看向待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药研,冲他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不在,药研也会照顾好弟弟们的,所以他也就不必多说了。
这一面,便是诀别。
来到大阪城的时候,一期一振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看着掌心处的御守,苦涩一笑。孤身来到江户大阪是他向主人请求的,以前他就是在这里被烧毁的呢,那么,现在也就于此处折断吧。
敛起脸上的表情,一期一振将御守收到怀中,贴在心脏处,握紧了刀,向着侧前方的时间溯行军冲去。
“一期一振,参上!”
手中的剑快速地斩杀了一名时间溯行军,但他同时也被其他的敌军砍伤了肩膀,痛感瞬间袭来,一期一振捂着伤口退至一棵树边,勾起唇角,露出嗜血的笑容,即便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有些不甘心呢。
咬了咬牙,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开始战斗起来。刀光剑影之后,一期一振身上的战服已经破破烂烂,布料上残存的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军的,被血糊住的眼眸半眯,发丝有些凌乱,也沾染了不少的红色。
到此为止了吗?他已经消灭了不少的敌人,但同时他也没有力气再抬起刀剑了啊,感觉到敌人涌在一起向他接近着,一期一振握着剑的手逐渐垂下,目之所向,皆是一片血红……
啊……世界,在燃烧着……要回去了……回到那,火焰之中……
当对方的刀剑砍向一期一振的心脏时,他放在胸口处的御守突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在这光芒的包裹下,一期一振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感觉到身体充满了力量之后,一期一振横过刀剑,使劲一挥,两三个敌人就此消散,剩下的溯行军见此也撤离了江户。
四周一看只剩下了自己时,一期一振翻开胸口处的御守,打开上面的结绳,手指探进去摸了摸,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御守,那御守还在散发着金色光芒,这是……在万屋买的刀剑御守?主人为什么会……
另一边的审神者坐在自己的居室中,手指轻轻触碰了下摆放在桌面上的铃铛,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再过一会儿,一期一振就该回来了吧?那她也要加快动作了呢。
双手合十,眼眸微阖,审神者默念着祝文。摆放在她的面前的书册上墨色的文字漂浮了上来,随着审神者的朗读发出金色的光芒,逐渐消散。
这是她的能力之一,洗刀,用她全部的灵力将刀剑沾染的不洁洗去,让刀剑恢复最初的状态,这也算是审神者之间的禁术,一旦使用了后,她不仅失去了当审神者的资格,就连能够看见这些外世之人的灵视之力都没有了,她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为一期一振做到如此地步是否值得呢?审神者不止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但果然还是不想将一期一振碎刀啊,如此的话,就只能在政府发现他之前阻止他的神堕了,这是可以保全本丸也可以保全一期一振的唯一方法。
册上所有的文字全部消失时,审神者才放下了手,长吁出一口气,将桌案上的书册撕碎,这封书册写的是一期一振的罪孽,本该是由狐之助交给政府的凭信,也就是她应该要药研转交的那一封,可被审神者临时换成了离职信。
当初她受政府的委托来到这里担任审神者,现在她已失去了灵力,无法留在本丸了。而本丸如果没有审神者的灵力支撑也会崩溃瓦解,她写信给政府是希望政府能够委托新的审神者来到这里,带领这些刀剑们继续保护历史。
这样的话,她也就能够安心了。
握了握手,发觉手上的肌肤已经接近透明,审神者站起身,将墙上挂着的一幅她和刀剑们在一起拍的照片抱在怀里,蹲了下来。在这时才忍不住眼泪的落下,她很舍不得这里啊,失去了灵力后,她回到现世也无法待在神社了,已经……没有她的归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