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暂时处于上风的女孩的手臂上长长的刀痕。
借着那股痛意再次让自己清醒了几分,阿诺忒抬头想着这些人看去。
基本上都是熟悉的面孔,就是不熟悉的,她也是看过资料的——毕竟是在联邦调查局挂了名的,虽然一些私密性的问题不会让她知道,但类似于名字和面孔这样的消息,稍稍用点小手段,根本不难得到。
而她一眼就看到了这些人中的汉尼拔。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格伦格纹的布料西装,丝质涡轮领带缠绕在他的胸口处让他整个人显得克制和隐晦的不怀好意,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转过脸来,视线相接的那一刻,他的唇角勾出一个难言的弧度。
在她的眼里,带着无端的媚意。
阿诺忒勾了勾唇角,她看向他,他站在稍角落的位置,她侧过头就会在视线里失去那几位的人影。
她偏了偏头,借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洛蕾莱身上的时候,对着男人甩下一句唇语。
接着她便神色自然地看向了从人群中走来的,似乎是要来给她帮忙的布鲁姆。
【我赢了。】她说。
联邦调查局的顾问分析师,精神病学教授,汉尼曾经的学生,阿兰娜·布鲁姆上前了几步,她毕竟是此刻在现场的除了地上两位外唯一的女性,让那群男人来帮着对方压住一个年轻女孩的胴体,光是想想就觉得太过冒犯了。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一声枪响就响彻这个狭小的环境。
人们的视线不由得随着枪声的方向望过去,而满脸惊慌的年轻男人还维持着举枪的姿势,枪口还冒着熏然的白烟,缠绕在空气里,画出了缭绕的痕迹,无声地诉说了方才所发生的事。
而抗压能力不太好的男人在众人各式各样的视线的洗礼下,几乎是在下一秒就丢出了手里的□□。
“不……不不是我……是小心走……走火了……”他哆哆嗦嗦地解释道。
此时此刻他们才如梦初醒一般地看向了子弹打出去之后落到了何处——它击穿了洛蕾莱的头颅。
彼时阿诺忒还在按着少女的身体等着过来帮忙的人搭把手控制住对方,但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等到过来帮忙的人,她就等到了一颗子弹。
那颗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入了女孩的头颅里。
她只看到上一秒还在对她怒目而视呜呜地挣扎着的女孩,下一秒就溅了她满手的血迹。
女孩瞪大了眼睛,脸上是扭曲的痛意和不敢置信。
“洛……洛蕾莱?”阿诺忒的嗓音颤颤的,似乎是恐惧。
她纤白的手指如今被黏腻的血迹染成了深红,视线里是满目的鲜红,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掌心,于是那些飞溅出的血迹在她的指缝里缓缓流下,滴答一声,落入了女孩的发中,然后一点一点,在团簇的黑色中消失了踪迹。
而回应她的是女孩的头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鲜红的血液顺着子弹射入的地方开始流出,洁白的地面上渐渐被染上了别的颜色。
少女洛蕾莱的脸上是满满的狰狞,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最后的哀鸣,就在猝不及防中以众人绝对想不到的方式死去。
见方才还一脸坚定淡然的女孩如今快要崩溃的样子,布鲁姆赶忙上前,她揽住了女孩的肩膀,将对方抱在了怀里,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人带离了死者的身上,一边出声安慰道,“放轻松……你什么都没看到……”
而阿诺忒埋在她的怀里,一言不发的,只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哭泣。
“如果想哭就哭吧。”叹了口气,布鲁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戏剧性,而在这样的情形下,短期内她们估计都无法审问阿诺忒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布鲁姆看了看四周,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落在地上的匕首和显眼的绳索——如果说被自己的朋友敲晕绑架已经能让人大受刺激的话,那么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在眼前死去更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此刻的崩溃也在情理之中。
阿诺忒拥抱着布鲁姆,她低着头不敢抬起,不是怕被人看到哭得歇斯底里的丑态,而是怕被人看到,她嘴角压也压不下去的笑意。
洛蕾莱死了。
她的束缚,她的警示,她用来告诉自己,她是普通学生阿诺忒,而不是没有情感的机器的标志,它们在这一刻统统伴随着洛蕾莱的死亡消逝在了风中,再无踪迹。
内心的野兽在欢呼地唱着世纪的赞歌。
汹涌的杀意在心中吟诵着食人的魔鬼进餐前的祷告。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握那把落在地上的刀,好大开一场杀戒来宣泄她内心的快乐。
【不可以。】她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领,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
“阿诺忒,你想成为下一个赫拉克洛么?”
“阿诺忒,你想永远走不出这个杀戮的死循环么?”
她用这样的话劝诫自己。
一直好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感受到内心缓缓停下的起伏,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露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却只能维持着一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诡异表情。
只是误打误撞地,她这样的表情反倒让调查局的人觉得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想着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毕竟少女的接受能力总是脆弱的,是以本想询问些什么的他们一个个都压下了这份心思。
这也导致了在她昏迷在床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汉尼拔。
英俊的医生正站在她的床头拨弄着她床头的花,洁白的百合蜷缩在男人的掌心,它们开得很好看,似乎在用生命的白色渲染着这个季节。
“洛蕾莱死了。”她低声说道。
男人插花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着他的动作,他生来就像个贵族,就算他此刻手下的是廉价到烂大街的花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花朵,在他做来竟也是异常的赏心悦目,他就像个不世出的王子,带着他特有的高贵和美感,感染着世间愚昧无视的凡人。
第31章 汉尼拔·噩梦(六)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收拾好略显凌乱的花,汉尼拔在少女的床前坐下,他的手上是一本封皮典雅的书籍,阿诺忒定神看了看,只看到封面上善良的吉普赛少女爱斯梅拉达给丑陋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喂水的温馨场面。
《巴黎圣母院》。
过度善良的女孩和过度丑陋听话的卡西莫多,过了度的东西,总是注定一个BE。
“汉尼拔医生可不要污蔑我呀。我什么时候希望洛蕾莱死去?” 病床上的女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她的笑容无辜,配上她苍白的脸色,倒显得英俊的医生像是污蔑无罪女孩的恶人。
汉尼拔亦是笑了起来,“阿诺忒,你是否有坦然面对你的内心?当洛蕾莱的血落到你的手上的时候,纠缠你的内心是快乐,还是痛苦?”明明该是个感叹句,他口气平淡地却像是在说着今天的天气,“你看,你给你自己的束缚以及枷锁已经消失了,那么接下来,你是会去寻找新的枷锁,还是释放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死亡的尘埃?”
回应他的是少女握紧了被单的略带紧张的模样。
“但尘埃会被早晨的雨水被洗刷掉,不是么?”她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抖动着,似乎是陈述着主人无法安定的心绪。
“但你无法否认,你的视线所能触碰的地方,它们都是尘埃,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脱尘埃。”医生合上书本,伸出手来,他的手修长好看,几乎是在看到这双手的第一秒,阿诺忒就在想着如果能牵到这样的手,她的心绪该有多少不平静,“即使触摸不到,但你无法否认这四面八方,掌心手背,都是尘埃。”
尘埃无处不在。
死亡无处不在。
“但它们不代表死亡。”少女反驳道。
“阿诺忒小姐喝过糖水么?”
“当然。”
“在你极度口渴的时候,你喝下一杯糖水,你就会觉得它的味道就像琼浆玉露,甜美到醺然欲醉,可如果你现在在繁华的街市最好的甜品店里喝下午茶,你的面前却摆着一杯糖水,你只会觉得它比之白开水也毫无优胜之处。”医生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尘埃代表着什么?仅仅凭借人类的眼睛永远无法看透,唯一的办法是看它是落到了谁的身上,那它就带了谁的光辉。”
话音落下阿诺忒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这样说来的话,汉尼拔先生身上的灰尘有点多啊。”
她毫不避讳她知道他手上的那么多的人命案子,并且就这样直白地用语言暗示。
“阿诺忒小姐放心,我身上的这些尘埃不曾来自于你,也永远不会来自与你。”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温声说道。
或许最动听的话莫过于一个杀人狂魔对你说,“我永远不会杀你”这样违背他的热爱的话了,深爱的时候,一个男人才会愿意为你克制。
【其实我自己都没get到动听的点【严肃脸( _ )】】
“咚咚……”
那一瞬间,阿诺忒听到了她自己加快了无数倍的心跳,像是雷声一样在胸膛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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