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闻声来 (雾屿川泽)

　　“您想要表达什么？”
　　“人类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野兽服从本能，而人类服从规则。阿诺忒小姐似乎在为此挣扎。”
　　她攥紧了掌心，“或许。”
　　“心理性疾病的课程中，有一门中提到了情感冷漠症，生理性的情感冷漠症对情感欠缺反应、迟钝、对人或事无兴趣、无责任感，不会关心人，不喜与人打交道。即使与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也无法与之建立真实的、更深刻的情感依赖。”英俊的汉尼拔医生放下酒杯，“我曾经以为你患有的就是这个病症。”
　　“一般来说接下来会有一句但是。”原本有些紧张的少女突然诡异地冷静了下来，“结果你发现，我似乎兴趣广泛，关心朋友和家人，擅长与人打交道，我完全不符合这个症状，是么？”
　　“非常完美的伪装，足够欺骗任何不了解你的人。”他赞叹道。
　　她甚至没有否认，“谢谢夸奖。”
　　还没等她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她的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在来之前她已经给手机设置了白名单，这个下午，只有一个人的电话能够打进来。
　　“出事了，阿诺忒，”手机那头的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兰特思失踪了，她失踪了！”
　　*
　　“直到你亲自杀人之前，你是否难以想象，他人杀人时的兴奋感？”
　　“……是。”
　　其实不是的。
　　因为上一世的我，真的杀过人啊。
　　只是当时的恶心，如今想来……
　　却变成了快，感。
　　——阿诺忒の黑匣子
　　*
　　“休息的如何？”阿诺忒坐在洛蕾莱的床边，少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用被子蒙住头，整团被子哆哆嗦嗦的，看得出主人的恐惧。
　　“洛蕾莱？洛蕾莱？是我呀，阿诺忒。”她轻轻地拍了拍被子，再度将声音放缓，试图给对方一些安慰。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抖的没有之前厉害了，阿诺忒看到往日里精神非凡的少女从被子里探出一角，她的眼眶红的发黑，似乎是哭得太过撕心裂肺，“兰特思，”她喃喃地念道，“她消失了，她一定是去准备了，她一定会来杀我的！”
　　“不要！”她又钻回了被窝里，“我不要死！”
　　“冷静点洛蕾莱，兰特思没有理由杀你，她也不会杀你的！你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杀你！”阿诺忒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希望能够安抚惊慌失措的少女的情绪。
　　“不……阿诺忒……我做了，你知道么我做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声音最开始还是低沉无力的，到了最后一句，却突然掀开了被子吼了出来。
　　她的头发已经乱的不成样子，脸色因为惊慌失措而变得青白，眼眶中蓄着将落不落的泪水，周身的情绪都是恐惧和屈辱。
　　“你做了什么？”床边的女孩的声音放得越加缓慢轻柔。
　　“你还记得那天那个护士莫斯丽么？她死了。就在今天，芙里也死了。下一个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多次的强调除了除了说明了她的坚定，还写着她情绪的不稳定。
　　她坚信着，却又害怕着。
　　“别怕，有我们保护你，阿诺忒保护你。”阿诺忒轻声安慰道。
　　“阿诺忒会一直保护我么？”
　　“会的。我们是朋友嘛。”她露出一抹微笑，汉尼拔医生说过，这个时候的洛蕾莱，最需要【依靠】。
　　又安慰了好久，终于等到情绪失控的女孩睡着了，她才出了病房，然后她思考了一会儿，就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电话拨了出去，上面的姓名显示，正是杰克·克劳福德。
　　“喂，帮我个忙好么？先别忙着拒绝，我想这件事对你手上的案子的进展有很大的帮助。”
　　“我想请你查一查，洛蕾莱与赫拉克洛之间，是否存在着身体上的关系。”
　　*
　　兰特思失踪了。
　　那名被克洛杀死的小护士名叫芙里，刚在这工作不久，人缘一般，然而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一大群护士全都哭得不能自己，仿佛死去的是她们最喜爱的情人。
　　阿诺忒清楚地知道她们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她们更多的是在害怕，害怕下一个死去的魔咒会降临到她们的身上。
　　毕竟已经有两个护士遭此毒手了。
　　谁能猜到凶手的想法呢？
　　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上看着下面哭着一团的女孩们，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方才听到的话。
　　“今天我给兰特思打电话的她竟然没接，往常不会这样的，她要是有事，肯定会预先通知我的，可是都这么久了，她依然没有主动联系我，她一定是出事了。”这是克洛的口供。
　　“从家具上蒙的灰尘还有邻居的描述中可以知道，这名叫做兰特思的女孩的家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过人了，而这边的门，也至少有三天不曾打开过了。”这是警察的调查结果。
　　“还在思考这个案件的前因后果么？”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道，阿诺忒收回视线，继续朝着洛蕾莱的病房走去，“大概吧，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我不是专业的警察。”
　　“我想我应该为之前对你的侧写道歉，毕竟你看起来不太喜欢被分析，但是观察像本能一样无法克制，它告诉我你的内心。”
　　阿诺忒顿住了脚步。
　　“汉尼拔先生家的肉味道很不错。”她的话起的没头没尾，却无端带了预言的滋味，“那肉里，有特别的味道。”
　　是切西尔小姐的味道。
　　而那位死在明州伯劳鸟的模仿犯手下的不幸的少女，正是叫这个名字。


第20章 午夜天台的哭声（九）
　　专业毕竟是专业。
　　与汉尼拔医生的交谈虽然短暂却是确实有用，那之后她就想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如何面对她的内心。
　　无视？逃避？
　　感觉就像是弹簧，越是压制越容易爆发。
　　所以，顺着它就好啦。
　　将自己放在第三方，放任思想，而她的成绩她的家族，足够她在任何一家警局找到工作。
　　成为警察的话，就可以见到更多的死亡了吧。
　　毕竟，无法成为内科医生的话，还可以选择成为一名心理医生。
　　着迷解剖的话，还有厨师作为退路。
　　这世上的路，从来不止一条。
　　*
　　阿诺忒找到克洛的时候，他还像以往一样享受着漂亮的护士小姐的伺候，长相英俊的男人总是能够得到这些未婚少女的青睐的，更别提这样风流俊俏的男人看起来并不介意和她们春风一度。
　　她推门进去便那护士正低头和他说笑着，她脸上的红晕深的有些不正常，见人推门进来了，靠着门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下一秒她便慌慌张张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收拾了工具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兰特思失踪了，你似乎一点不伤心的样子呢？”阿诺忒合上门，在小护士方才才才焐热的凳子上坐下，“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么，突然没了音讯你不担心也就算了，还有心情在这调戏小姑娘？”
　　“你这是在……打抱不平？”克洛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极了的笑话，他突然笑起来，眼波流转间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泄出无限的风流，“还真是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呢。”
　　“我是怎样的人，这种问题有所谓么？”她拿起桌边的苹果，手中握着的苹果刀闪着锋利的银光，她的动作很熟练，皮被削地整齐而完整，克洛盯着她手上的动作，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当然是有所谓的，我这一生所见过的所有美景，都不如你的一双眼睛。”
　　“你说情话的水平倒是一直在上涨。”她割下了最后一点苹果皮，然后朝着对方示意，“吃么？”
　　克洛摇摇头，“谢谢，不过我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怎么，今天这么好心？有求于我？我可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的不欢而散啊？”
　　咬了一口苹果，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不重要的事情，我一向记不太清。”
　　“不重要的事？”男人轻声念了一遍，他突然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女孩挣脱了好几下才甩开桎梏，然后耳畔传来男人幽幽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非常花心的货色呢？”
　　然后他收获了一个“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的眼神。
　　“嘛，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赞同我的观点。
　　可是女人难道不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珍藏品？她们的整体或许有所瑕疵，但是你总能发现某些闪光点，莫提斯的嘴唇粉嫩的像是丝带，当然，比起吻起来，还是将她们藏在别人永远也发现不了的地方比较好。
　　还有芙里……我这一生之中有过心动感觉的眼睛，只有三双，而她是其中之一。”
　　他说着这样暗示意味十足的话，嘴角的笑容里暗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阿诺忒不由得联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就是那样微笑着然后一刀刀地肢解了芙里，芙里年轻的娇躯在他手下变为碎裂的血块和白色的骨架，最近仅存的完整，只剩下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