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脏话说一半，抬头看到眼前站着个漂亮的女学生，硬生生把后面话吞回肚子里。
茶小楼扫了他一眼，这人年纪不大，嘴里叼着根烟，留着莫西干的发型，穿着花哨的短袖衬衫，露出的手臂上有纹身。他腰上绑着个黑白相间的高中校服，脚上蹬着铆钉皮靴，看这造型，就知道是个学生混混。
茶小楼没说话，转身看到背后的四个人已经吃完饭准备离开，她走过去等那四个人离开了，才坐下去。
“11号臊子面！”
“这里。”
茶小楼没去搭理莫西干男生，她坐下用纸巾擦了一遍面前的桌子，面便好了。她从筷子篓里拿了双木筷，准备吃面。
“喂，哪个学校的？也是林桥的？”
茶小楼才吃了一口面，只听啪的一声，莫西干拖过一张凳子大拉着腿坐在她对面，嘴里叼着烟自以为很是帅气的来问。
“这么漂亮，没听人说过你啊，高一新生？我高三六班的方林，怎么样，给个电话？”
茶小楼昨天就去林桥高中报道过，领了林桥高中的校服，因为还有些手续没办，所以还没有正式去上学。本来以为今天可以把手续都办完直接去林桥，但还是拖了一天。
现在她身上穿着林桥高中的校服，又是在林桥街吃饭，自然会被认为是林桥高中的学生。
林桥高中这样的学校学生不多，高三一共六个班，每个班四十人左右，总共也就两百多号人。高二年级多一些三百人左右，高一有四百人。
学校不算大，又因为是不良高中，青春期的学生多躁动，所以学校里长得漂亮的男生或者女生很容易就被高年级的混混勾搭上。
茶小楼好似是个聋子般，对于方林的问话没有回，只把他当做空气，依然安安静静的吃着她的面。
茶小楼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的人一旦搭理，就会是狗皮膏药撕都撕不掉，她去林桥高中，依然是尽可能地低调，办完自己要办的事情，如果可能，她还是会回第一高中。
“唉，美女。怎么着，哑巴啊，问你话呢。你TM不知道我方林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可是高三六班老大，学生会会长那是我哥，我……”
因为被人忽视，让方林的自尊心极度的上升，脸面也越来越放不下。然而眼前这名女生依然在旁若无人的吃着面，今天他心情本来就不好，此时被一个女生这般无视，他直接上手一把扯掉茶小楼手中的筷子。
“问你话呢！你哑巴啊，还想不想在林桥混了。”
筷子挑起汤汁，溅了茶小楼一身，茶小楼皱皱眉去看掉在地上的筷子。
经过这闹腾的一段时间，面馆走进来一群莫西干和吴克，看装扮都是些自我感觉很拽的学生混混。
这群人进来时，面馆里其他吃饭的人大都走了，只拐角处剩下个黑衣男人在吃面。
这群莫西干和吴克满嘴都是“干”“操”这种污语，他们身上都或披着或敞着穿着黑白相间的高中校服，校服胸前的牌子上有林桥字样。
这群人一进来就朝着方林嚷嚷：“艹，林哥，哪儿新泡的妞，这么正？”
茶小楼见这些人往自己这里走过来，将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放在桌子，又重新拿了双筷子，端着面去别的位子。
才刚走，手臂就被方林给拽住。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M的，脾气还挺……”
在方林的手才碰到茶小楼手臂时，他也不知怎么的，手猛然被茶小楼往前一扯，再往后一个踉跄，胸口吃了一记胳膊肘，整个人跌坐在凳子上。
等他反应过来，茶小楼已经安安静静坐在另外一张桌子前吃面。
茶小楼很少跟人动手，但最近运气明显不好，连续两个晚上都在跟人动手。
她的面只吃了三分之一，并且现在时间是八点十三分，离八点半还有十七分钟。她吃饭不快，人也是慢腾腾的。
“林哥那妞不错啊。”
“正点，比我们班花王煦漂亮多了。”
“身上穿着我们学校校服呢，哪班的？”
“我说五班癞子还来不来了，战书是他们下的，怎的现在弱鸡了。”
茶小楼听到那些混混在方林面前说话，她只当没听到。她刚才给足了方林面子，但愿那个方林有自知之明。
她刚想完，门口又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波痞里痞气的人，差不多三四十号人，门外面还挤了一堆。这些人，人人手里提着棒球棍，身上也穿着林桥高中的校服，一脸的凶狠样。
带头的一个人长得有些捉急，脖子上挂着金链子，他将棒球棍搭在肩膀，进来就对着方林这里嚷嚷着：“方林算你TM的有种，今天五班的都在这，来吧，新仇旧恨今儿个一起算了吧。”
茶小楼看了眼面前的面，这地界一碗面十八块钱。不吃完浪费，继续吃的话，但看这情形，是要打起来。
茶小楼心中默默叹口气，高中生打群架这种中二弱智的事情，也能被她碰到，她看了眼被堵死的门口，眼下是出不去了，她只好埋头继续吃她的面。
第三章：打架
这碗臊子面并不好吃，油太大，放了不少香精。
等茶小楼吃完这碗面，店里头的桌椅除了她这桌和拐角黑衣男人那桌，其余的已经掀翻天。
这架打得没有任何悬疑的先是掀桌子，再是上拳，手上抓着什么就往脑袋上抡。
胆大的直接上棒球棍，伸不开手的先被撂倒在地。没十分钟地上瘫了一堆人。这场架没上刀子，但棒球棍也不容小觑，高中生打群架，都是群胆大不怕死的，不分轻重逮到人就往脑子上抡。
一会儿工夫，屋子里跟凶案现场似的，血、口水、呕吐物，连尿都有。
等他们从屋内打到街上，刚好是八点二十六分。茶小楼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茶小楼接过手机，一个男人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沿着街走到头。”
茶小楼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这才移开凳子站起身。
面馆门口还站着一些没倒下的学生，但一个个脸已经和熊猫没有区别，嘴里还在往外冒血。
门口的街道也被堵上了，方林和金链子面对面对峙着，身后跟着各自班级的学生，一个个面露凶狠之色，下一秒就要把对方撕碎一样。这两人，金链子占上风，方林站在那，已经堪堪站都站不稳。
两派之间还留着一条能过一人的通道，茶小楼只能从队伍中间走过去。
茶小楼看了眼这群人，这场混战之后，医院的床铺估计得告急。看那仗势，还得来第二波。
茶小楼静静的走过去，刚走到方林和金链子中间时，手机也跟着响起来。茶小楼按了接听键，脚下没停。
电话里的声音还是之前的男人的声音，此时这声音带了些兴奋，说。
“还有三分钟，茶小楼你要迟……到了……”
这个面馆差不多已经是街尾，所以只走几步就到了头。
茶小楼的手机已经拿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街头处站着的一个男生。
街头那里没有灯照进去，光线很暗，让人看不清对面男生的样貌。那男生身后有个平房，有破旧的楼梯直接通往二楼。
男生见到茶小楼，垂着头磕了磕脚，转而蹦到了楼梯上，坐在了台阶上，说。
“很准时嘛，茶小楼。”
男生的声音同电话里不同，电话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成熟带着故作深沉。现实中的他声音听来带着狡猾，像是个狡黠的孩子。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有见到我迟到过吗？”
茶小楼四处看了看，街尾这里很脏，到处都是垃圾，还能闻到泔水的味道。
“那倒是没有，你总是踩着点。”男生说着话伸手从兜里摸了半天，最后拿出一包烟，里面只有一根，他抖了出来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火。
“什么时候回去？”茶小楼看着他手里的烟皱了皱眉头。
“看心情喽，哦，对了，今天那个穆业学霸问我要你的手机号哦……”男生说着话，声音带了些戏谑。“呐，茶小楼，像你这种好学生，林桥这样的垃圾高中是不适合你的，你小心呆久了，穆业学霸不喜欢你了。”
“你电话叫我来就为了这个？”
茶小楼站在原地一直没动，一双漆黑的眼珠始终盯着坐在楼梯上的男生。
“没错，就为了这个，怎么？不可以吗！你如果不回去继续当你的学霸，我就把那个视频放出去！”
男生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孩子气，他站起了身，有些挑衅的意思去看离他只有五米远的茶小楼。
“哦，那你放出去吧。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茶小楼懒得再同他说话，现在看见他好好的，也没受伤，所以决定打道回府。
“你……昨天去KTV，是找我吗？”
楼梯上的男生扬了扬下巴，有些执拗的去看站在路灯下的茶小楼。
茶小楼站在昏黄的灯光里，她的眼睛很亮，皮肤很白，手里提着书包。脸上晕了一层柔光，让她看上去即安静又清冷。她穿着林桥高中的校服，脸上没带上多少表情，看上去总是淡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