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离得太近了。
叶菡想。
“别走神。”布鲁斯说。
不知道是不是叶菡的错觉，她觉得布鲁斯的嘴角往上挑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事实证明胆小的叶菡多虑了，她的思维暗示散播得非常成功，直到两人进入废墟楼，都没有一个路人注意过他们。
确认街面上的路人看不到废墟里的情况之后，叶菡撤掉思维暗示，按着太阳穴松了口气。
布鲁斯从衣兜里摸出一枚小心手电筒，主动走到前面去探路，他问：“你怎么样？”
叶菡摆摆手：“还好，稍微有点晕，之前没试过这么大范围的精准暗示。”
布鲁斯说：“现在你有经验了。”
叶菡的精神力一扫就能看出来，熟练运用之后这玩意儿简直比雷达还好用，她说：“一楼没人，直接上楼。”
你一言我一语地随便交谈了几句，两人沿着塌掉大半的楼梯艰难地爬上了二楼。
布鲁斯左右探头望了望黑洞洞的走廊，然后他看向叶菡。
叶菡正在习惯性走神，注意到布鲁斯的目光，她有些茫然：“看我干什么？走啊，前面没危险。”
布鲁斯有些无奈：“往哪儿边走？”
“你还真是懒……”叶菡小声咕哝一句，对布鲁斯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上自己：“这边，最尽头的房间里藏着个小可爱。”
刚走出去没两步，叶菡感觉手腕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视线向下一扫，她发现布鲁斯握住了她的手。
“你——”叶菡举起手晃了晃。
好端端地拉人家干什么？叶菡的目光里写满了疑惑和纠结。
布鲁斯简短地说：“怕你走丢。“
叶菡：“……”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傻子？
“不觉得这里很像会闹鬼的地方吗？”布鲁斯忽然说：“你有没有看过日本的鬼片？发生在一座房子里的故事，所有进入那座房子的人都会被藏身于屋里的鬼怪，缠上，无一例外，至死方休……”
摇摇欲坠的破房子漆黑阴沉，再加上耳畔还有布鲁斯那幽幽的好似在葬礼上给亡者念悼词的声音，就算知道这里没有鬼，胆子小的人也会被吓得心跳加速的。
叶菡头皮发麻，汗毛直立，她转身扑过去一把捂住布鲁斯的嘴，咬牙切齿道：“你开玩笑的吧？！”
“嗯，”布鲁斯竟然承认了，他点点头：“是的。”
“你正常一点好不好？”叶菡哭笑不得，她用力推了一把布鲁斯的肩膀：“还是你被人魂穿了？”
这位一旦不正经起来当真是会吓死人的……
不要布鲁斯·韦恩，快把可靠又高冷的蝙蝠侠还给我！
叶菡在心里抓狂地咆哮着。
布鲁斯脸上的笑容没停留够两秒钟就消失了，他忽然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抓着叶菡手腕的手狠狠一攥，低声道：“你身后有人。”
“拉倒吧，”叶菡翻了个白眼：“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同一个谎言怎么能生效两次啊！
“真的有！”布鲁斯一把将叶菡拽到身后：“你自己看——”
叶菡踉跄着扑出去，觉察到事情不妙，她瞬间放出思维触手，危机感和恐惧感几乎是立即就被传送了回来，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叶菡小心小心，快躲开！
翠绿色的光芒如同烟花般接连炸开，砰砰砰的巨响声和刺眼的光充斥了整条走廊，叶菡拽着布鲁斯飞快地向后逃，她将精神力分成两股，一股向着偷袭他们的男人追去，另一股则漂浮在周围，构建出一道坚实的可以抵御攻击的屏障。
光太亮了，亮的叶菡根本睁不开眼睛，也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但她能感知到发生了什么——
男人一动不动地立在走廊尽头，他的身材挺拔高大，面容模糊不清，似乎是注意到了叶菡放过来的精神力，他举起魔杖灵活地挥了几个复杂动作，叶菡和她派出去的那一小部分精神力之间的联系就被削弱了一大半。
“奇怪的能力。”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兴趣：“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但愿你能处理好这个问题……”
叶菡猛地停下脚步。
男人已经消失了，他使用了巫师们都会的瞬移技能，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手腕上传来重物的拖拽感觉，叶菡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她的视线一点点下移，落在了身前。
布鲁斯摔在地上，一只手按住小腹，他轻轻一拽叶菡的手腕，冷静地说：“我被他的咒语打中了。”
“不不不，”叶菡猛地跪了下去，她的手有点哆嗦，在布鲁斯的身上来回摸索着：“伤口在哪儿？”
布鲁斯动了动，勉强翻了个身，露出已经被鲜血浸得湿透的衣裳下摆，他抓着叶菡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里。”
触手的感觉温热而粘腻，叶菡仿佛被吓了一跳，她触电般缩回了胳膊。
手抽到一半，叶菡咬着牙强迫自己停止动作，然后她再度将手放了上去。
“没事的，”叶菡小声呢喃，不知道是在安慰布鲁斯，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布鲁斯轻轻动了一下，叶菡像是被刺激到了，尖声喊了一句：“别动！”
“抱、抱歉，”叶菡闭了闭眼睛：“我可能……”
可能什么，叶菡没有说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剩余的话被她吞回了喉咙里。
走廊里凭空产生了一股风，即使受了重伤，布鲁斯仍旧能敏锐地觉察到周围的气压似乎越来越低了，这种感觉跟不久之前叶菡在哥谭市的高架桥上能力暴走时很相似，但还是有着微妙的区别——那一次布鲁斯呼吸困难，这一次完全没问题。
无色无形、却充满了盎然生机的气团在叶菡的掌心里渐渐汇聚，她引导着这些从空气中被疯狂抽取的游离生命力一股脑地向着布鲁斯的伤口处堆积过去。
布鲁斯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伤口正在愈合，几个星期、几个月里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被叶菡压缩到了短短的几分钟内。
效果是肉眼可见的，但同时副作用也非常明显——疼痛的感觉翻了倍，伤口开始愈合的一瞬间，简直比被捅刀子时还要痛苦。
布鲁斯差点儿就叫出来了，不过也只是差点儿，他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压抑住了本能的冲动。
叶菡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儿，她看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眼神茫然而无助，要是再被刺激一下，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布鲁斯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体在微微颤抖，但他声音却仍旧压得四平八稳，听不出一丁点端倪：“感觉像是被一把刀捅了一下，然后刀刃还旋转了一圈——”
听到布鲁斯的声音，叶菡回过神，她轻轻抽了一口气，低声道：“别说了！”
“说一下症状，”布鲁斯说：“你好治疗。”
“你怎么就笃定，我一定能治？”叶菡声音发涩：“万一我——”
布鲁斯的目光落在小腹上，血早就已经被止住了，皮肉正缓缓恢复原来的样子，就连疼痛的感觉都在缓解。
他沉声道：“没有万一，我相信你。”
叶菡的手停止了颤抖。
半晌后，叶菡把手挪开。
布鲁斯的伤口完全消失了，就连衣服上被划破的痕迹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叶菡的双手上还沾染着粘稠的斑斑点点，布鲁斯几乎以为自己的受伤是个错觉。
“谢谢。”叶菡抽了抽鼻子，小声说。
布鲁斯试着活动一下，确认没事后，他站了起来：“该说谢谢的是我。”
叶菡缓缓摇头：“我本该拦下他的攻击。”
布鲁斯自嘲地一笑：“我本该自己躲开。”
男人出手太快了，他斩断了叶菡大半的感知力，利用强光让两人陷入被动状态中，再加上叶菡对巫师招式的了解几乎为零，没料到男人出手的方式，自然也就很难反击。
叶菡还想说什么，布鲁斯抓起她的手拽着她往前走去：“人还在吗？”
布鲁斯问的是叶菡一开始感知到藏在二楼的人，不是那个危险的神秘男人，他是中途忽然出现的，否则叶菡早就警报了。
叶菡结结巴巴地说：“在、在的。”
“走。”
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子里，叶菡和布鲁斯找到了那个藏起来的人。
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姑娘，她抱着膝盖缩成一个团，哆哆嗦嗦地躲在柜子里面，柜门一打开，她闭上眼睛大声尖叫起来，那模样活像见了鬼。
如果是平时，叶菡会很有耐心地哄哄小孩子，可今天在经历了差点儿眼睁睁看着布鲁斯被人杀死的事故后，叶菡完全不想充当什么知心大姐姐和幼儿园阿姨，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心底有股蠢蠢欲动的破坏欲|望渐渐要被压抑不住了。
“闭嘴！”叶菡黑着脸喊道：“那人是谁？”
布鲁斯安抚地拍了拍叶菡的肩膀。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哭得更惨了。
叶菡实在是不想继续听小姑娘哭下去，她干脆蹲下身，抬手按住小姑娘的额头，直接入侵了她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