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那么多顾虑。
“不用了，谢谢，”叶菡皮笑肉不笑地牵牵嘴角，用委婉的话拒绝艾瑞克：“我要去找X教授。”
“那正好，”艾瑞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那双烟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叶菡：“我也要去找查尔斯，一起吧。”
叶菡顿时感觉头很疼。
所幸这段路途很短暂，而且一路上艾瑞克也没像上次似的忽然作妖，叶菡觉得可能是总有孩子们在两人身边跑来跑去不断路过的缘故。
“……你可以当个老师，”注意力再次收回来的时候，叶菡听到艾瑞克这样对她说：“查尔斯这里很缺老师，虽然他自己什么都能教，但一个人还是忙不过来。”
这熟稔的口气总让叶菡觉得艾瑞克非常关心X教授，她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为什么不来当老师呢？”
如果万磁王能少搞点事情，这个世界就会和平许多。
艾瑞克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我不合适，而且我很忙，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变种人被迫害的事情。”
忙？忙什么？忙着搞大场面吗？叶菡偷偷吐槽。
校长办公室里除了X教授之外还有汉克。
看到艾瑞克也跟过来了，汉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别扭，注意到了这点的艾瑞克非要上去逗逗人家，结果当然是成功收获了一枚白眼。
X教授假装艾瑞克不存在，在看完了叶菡带来的体检报告后，他没有直接发表评价，而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叶菡：“我差不多知道了……让我们先看看你的能力吧。”
叶菡瞬间紧张起来，她想到了被自己腐蚀掉的艾德曼合金。
“不用怕，”X教授看穿了叶菡的顾虑，他微微一笑：“放心，我见过很多比你还要厉害的变种人。”
为了安全起见，几人离开办公室，来到了空旷的庄园里。
X教授停下轮椅，对叶菡指了指脚下浓密的草丛：“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叶菡皱起眉头，试着把注意力击中在草上，同时回想几天前能力爆发时的感觉，让自己的状态向着那个方向尽量靠拢，然而瞪了好半天眼，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找到，草也完全没有发生变化。
其他人既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也没开口催促，只有叶菡自己有些着急，尽管在心内深处她一直很抗拒那危险的能力，也曾经想过“如果我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就好了”，但一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和发生之后又消失，产生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叶菡觉得她现在就像是个撒谎的孩子，脸颊都开始发烫了。
“放松，”X教授提醒道：“不要太过紧张，请相信——”
剩下的话被X教授咽回了喉咙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草坪以叶菡为中心，呈圆形向着四面八方迅速地枯萎凋零，刹那之间，目所能及之处的所有翠绿都变成了干枯昏暗的黄。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冬天来了吗？”
“约翰，是不是你又随便玩火把草坪烧了？教授会杀了你的。”
“胡说八道！火能烧这么快吗！别什么都怨我！”
“……”
孩子们惊慌失措的议论声远远传来。
叶菡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向X教授，她讪笑道：“呃……不、不好意思啊教授，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会照价赔偿的……”
要死啦，你怎么把教授的草坪给毁了！还能不能好了！叶菡在心里怒骂自己。
骂完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已经枯死的小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从叶菡的脚下开始，黄色一点点消失，被染成生机盎然的翠，等叶菡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恢复成了原样，如果不是汉克大张的嘴巴、X教授若有所思的表情和艾瑞克火热的视线，还有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欢呼与讨论，叶菡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了。
“查尔斯？”艾瑞克用惊喜的声音喊了一句：“你觉得……”
汉克满脸紧张地看向X教授：“是跟时间有关系吗？”
“不，”X教授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棱角尖尖的小方块递给叶菡，用坚定的语气说：“毁掉它。”
叶菡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做了，她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小方块。
比起毁灭草坪时稀里糊涂的状态，这次的情况要好得多，叶菡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一股能量正从她的掌心缓缓“入侵”，在进入血液后，能量随着血管汩汩流动，一路奔涌，经过心脏的收缩，最后被运到四肢百骸。
慵懒和舒适笼罩了叶菡，这感觉就像是饱饱地吃了一顿大餐，心情都变得愉快了不少。
“咔”的一声轻响，小方块毫无征兆地碎成了细细的粉末，在叶菡的掌心里落了一小捧。
很清楚X教授拿出来的小方块是什么材质的汉克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X教授的目光亮了起来，他认真地说：“很棒，现在试着把它恢复原状。”
叶菡有点傻眼，她心想都毁成这个德行了，怎么才能恢复原状啊？它之前长什么样子来着？
没头绪也没办法，叶菡只能在心里默念着“复原复原”，硬着头皮就上了。
跳大神似的无声念叨了好半天，和刚才完全相反的感觉终于出现了，散于全身的力量被召集起来汇聚到掌心，再慢慢向外扩散，在叶菡的注视下，灰堆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控制着捏来捏去，塑造成各种形状。
在经历了圆柱、三棱锥、球形等体型之后，灰堆终于恢复成了毁灭之前的方块状，它安安静静地躺在叶菡的掌心里，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
“这样……行了吗？”
叶菡把小方块递给X教授。
“我的上帝，”汉克终于叫了出来：“你把艾德曼合金给……给……”
“什么？”叶菡也很震惊，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汉克：“那是艾德曼合金？”
佩姬和史蒂夫曾经科普过神秘的艾德曼合金，让叶菡了解了这种人工制造的仿振金金属究竟有多硬。地球上目前已知的元素没有一个比艾德曼合金还结实的，一把由艾德曼合金打造而成的刀刃可以刺穿除了它本身和美国队长的盾牌之外的所有地球产物，数量足够多的艾德曼合金能够轻松抵御核爆的冲击。
“我不知道啊，”叶菡开始抖了：“这是意外……吧。”
汉克看叶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点很淡的恐惧。
“跟时间没有关系，我猜是‘生命’。”X教授终于开口了，他把玩着被叶菡重塑了的小方块，拇指挨个抚过所有的平面，肯定道：“这已经不是之前那块了，没有刻字。”
为了区分叶菡的能力究竟是不是高深莫测的时间回溯，X教授在小方块的其中一面刻下了隐秘的痕迹，现在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足以证明他递出去的方块确实已经被毁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的方块是一颗新方块。
“生命？”汉克茫然地问：“可……这是艾德曼合金，不是活的生物啊。”
“谁告诉你，金属就不是活着的了？”
艾瑞克嗤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在小河边站定，他伸出手臂，掌心朝上一翻，一捧带着铁元素的泥土被他的力量勾出了地面，凝聚成球状，漂浮在他的掌心上缓缓旋转。
“在这个星球上，在这个宇宙里，万事万物，都是活着的，而那些已经死亡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体，统统会离开，去往另一个世界。”
汉克似懂非懂。
X教授简单解释了一句：“所谓‘死去的物体’，大概就是刚才叶小姐手心里的那捧灰尘。”
“那天在哥谭市的高架桥上，你的能力之所以会暴走，刚刚苏醒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理由是你内心深处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抵抗，你想要保护劳拉，想要从冬日战士的手里活下去，”X教授推着轮椅转了个弯，安静地注视着叶菡：“强烈的求生欲望唤醒了你的能力，它回应了你，疯狂地抽取着周围的生命力。”
空气中的氧气、桥面、蝙蝠侠的披风……一切靠近的东西，不分人和物，有什么抢什么。
“所以……”X教授的嘴角向上牵起，露出个柔和的笑，他肯定道：“它在保护你。”
听了X教授的解释，叶菡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高大上了。
也就是说，以后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能在挂掉之前吸收到足够多的生命力来弥补空缺，就完全不用害怕死亡了。
“怪不得梦见自己在玩游戏，”叶菡呢喃道：“原来我还真是个奶妈啊，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摆脱不了救人的命运……”
X教授失笑，他听懂了叶菡的话，在心里感叹这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而且还非常善良——就拿旁边的万磁王做对比，如果获得叶菡能力的人是艾瑞克，他的想法一定是“谁再欺负我们变种人，爸爸我就抽干他的生命让他狗带。”
艾瑞克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老朋友当成反面典型腹诽了，他的注意力现在全落在叶菡身上，看叶菡就跟看一大块闪闪发光的钻石似的，那含情脉脉的目光让人浑身发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