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记忆力很好,听过一遍就能够背诵:“‘我是你路上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很衬莉莉小姐呢,我是说莉莉小姐很受欢迎。”
这首诗贯穿过莉莉曾经经历过的世界,感触是不一样。她啜了一口咖啡,和平常有一些不同,大概是宇智波莉与莉莉丝的影响吧,这个时候的她‘骄傲’的一面显露冰山一角。
“那种事,确实,我是说我曾经毁灭了足够多的人,以完全无法挽回的方式。”莉莉说的轻描淡写,而其中曾经深重折磨,她则是深埋于心底。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秘密让一个女人更有女人味)
这句话有的时候是真的,莉莉仿佛蜻蜓点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的世界散落出了一点点浮光掠影。同时,也让她身上的很多东西更加难解,而库洛洛则是最沉迷这种‘解谜’的。
她对于他来说,吸引力更加可怕了。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是非常非常不善良的。”莉莉连续用了两个‘非常’来描述。
“太容易得到,得到的东西太多,这些都会让人心态失衡......中间的过程很无趣,不过最终的结果很好,我总算还保持了一点最初的样子。对每一个人告别,虽然说出‘可别对我太好,我根本没什么能回报,我连我自己也已经失去了’这种句子也是够糟糕的了。”
人们说‘交浅言深’,或许交浅不宜言深,可是有这样一句俗语存在就必然有原因。很多时候,人是不能和太熟悉的人吐露某种心声的,反而是一些没什么交情,同时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在没有直接矛盾的当下,能够说一些很深入的话。
莉莉一边说着,一边正好看到了飞坦乱七八糟的笔记。笑着点了点记事本:“这里的表述很有问题,孔雀王朝时期使用的是巴芬帝国古代语,也是这个国家现在的第二官方语言——这绝对不是孔雀王朝时期的诗歌,用古代语念根本不符合当时诗歌的格律。”
收回手,莉莉转头问:“你的同学不是巴芬共和国的人?”
库洛洛笑着点点头,介绍:“派克、玛琪、飞坦都是我在国立大学的外国同学,富兰克林、芬克斯、信长、窝金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经常参与这种探险,很有经验。”
旅团成员年龄都不大,不过考虑到长相上面超出常人这一点,有些成员想要冒充大学生也不能够的。好在对于这种探险团,学者配合向导、保镖也是很正常的搭配。
莉莉轻轻点头,依旧站在飞坦身后看刚刚抄写下来的那首诗。在飞坦不耐烦之前,库洛洛抢先也站在了之后:“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在莉莉的耳畔缓缓念着这首诗——所有的旅团成员都是憋着笑的,就连因为莉莉站在身后变得很敏感的飞坦也迅速转换了心情。
哦,团长在撩妹来着。
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女孩子听来,完全就是一种尽在耳畔的呢喃。如果是一般妹子,早就全面沦陷了!
或者说,一般女孩子也用不着库洛洛做到这个地步,拖到这时候还没有松动的迹象,本身就已经相当不同寻常了。
莉莉完全不吃这个嘛,也不至于,少女心永远不死才是真理,只不过毁掉了无数男人的存在必然是不同寻常的。在这个问题上,莉莉完全就是女版的库洛洛。而且因为时间更长,经验更丰富,经历质量更高,她并不是现在的库洛洛能够得到的那种。
十年之后的库洛洛或许可以,男人的成长是可怕的,而库洛洛这种男人的成长则是要命的。真是那句话,他生来就是很多人的无药可救,只不过偶尔药效要等待时间。
“押韵确实太业余了,完全就是通用语翻译过去的。”库洛洛也淡淡地笑了:“不过,也有少数例外是自由体?那时候或许有这种先锋派,怎么断定一定不是。”
“诗歌即是翻译以后失去的东西,其中损害的最严重的就是格律、形式之美。”莉莉顿了顿:“顺便说一句,鲁西鲁先生的诗完全就是反面例子,格律与形式是完美的,可是美感与诗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诗歌这种存在完全就是诗人抛开理智之后,得到的东西。即使存在理性的思考,根基也是诗人感性的认知。这种东西完全就是库洛洛的反面,所以万能如他,尝试诗歌也只能投降。
不过,在收到年轻帅气男人的诗歌这个前提下,首先想到的是挑剔,这也是让旅团大开眼界。虽然他们不一定知道什么叫做情调,但至少知道,这是年轻女孩子都吃的‘套路’呢!
在库洛洛苦笑中,莉莉继续旁若无人地道:“所以自由体从来没有成为主流——好吧,就算是自由体也没有这样啰嗦的诗歌。后面几十行都是在重复前面的意思,除了古民歌,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真的出现的话,那是会被同行嘲笑的吧。”
库洛洛一直知道莉莉在这方面的造诣很高,在这些天的接触中,他甚至觉得她对这些的了解完全是超过之前介绍给自己的专家的。
“莉莉小姐完全就是专家了,从小学这些吗?”从中也可以推测一些基本的家庭信息了。
“不,我经历过的家庭没有艺术类的。”莉莉一口否认。除了陈莉莉出生平庸,其他的无论是雇佣兵家庭、海军家庭,还是杀手家族,怎么看都和艺术不沾边。
‘经历过’这个词被库洛洛敏锐的抓住,只是这只能带来更多的困惑:需要经历不同的家庭,他只能想到失去监护人这种情况。可是,可是莉莉的一举一动都显示了这个世界所谓的教养,这是不符合的情况。
“不过我喜欢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承载着......”莉莉没有往下说,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让她永远记得一些为人的感触,而不是把自己当作什么样什么样的工具。
莉莉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而是转身回到了柜台。正好有其他的客人进来,她又忙碌了起来。
这一次库洛洛没有打烊的时候再走,因为要带着伙伴去到临时基地那边。
不过柜台结账虽然没有到关门的时候,其实时间也差不多了。所有的客人走了个精光,莉莉正坐在吧台椅上盘账。复古的昏黄灯光洒在她的脸庞上,密密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黛影。
账本、自动笔摊在柜台上,莉莉单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摁着计算器。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不是没有理由的,遮掩了一些缺点,同时又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何况本来就是外貌毫无瑕疵,气质倾倒众生的美人。
饶是对这种‘美’丝毫不敏感的某些旅团成员也察觉到了什么——理解团长喜欢一个女人是一回事,感受团长喜欢一个女人是另一回事。前者是逻辑,对方是个大美女,怎么不可能。后者则是心理上的,让这件荒诞不堪的事变得有说服力。
他们是幻影旅团的蜘蛛,真正的盗贼,见过的抢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没有足够的品味,也会有足够的眼光和常识。
在一个平和到乏味的海边小城,一家即将打烊的咖啡馆,一个女人足够点亮整个世界。凄清、寂寞的夜里,她明明没有做什么,散发出来的浮华、黯然、忧伤、一触即碎,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这种完全来自于魅力的威力足够有威慑力,以至于让库洛洛有一瞬间喘不上气来。回到临时基地,飞坦瞥了库洛洛一眼,并没有说话。
对于他来说,他已经本能地察觉到了‘可怕’,那么威胁就应该除掉才对。可是这个威胁是团长的‘猎物’,按照旅团的规则,他不能插手——旅团可没有随便干涉同伴私生活的例子。
“完全就是世界第八大美色了。”芬克斯笑着下判断,撞了飞坦一下:“真是可惜,不是萝莉,对不对啊。”
飞坦喜好萝莉这种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芬克斯的话却不是开玩笑这么简单。飞坦相当没耐性地瞟了芬克斯一眼,到底什么都没有对库洛洛说。干脆转身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呆着,百无聊赖地看着窗户外面。
小地方就是这样,大城市这个时候才是夜生活的开始,整座城市灯火通明。但在这里,城市已经睡了,居民区的房子,几乎都是熄灯。
所有人都没有提及那位漂亮地异常的咖啡馆老板的想法,就好像对方是一个需要小心翼翼避开的危险。啊,从结论来说,这其实才是正确的。
让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的是,库洛洛本人也没有提她的意思。如果在这种情况里,库洛洛偏要提起她,所有人就真的要重新估计是什么情况了。
虽然预示到了危险,应激系统似乎都在叫嚣,但人总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动物。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所有人就愿意装作天下太平了。幻影旅团在这上面也没什么差别,或者说他们不得不如此。
不然呢,因为一种感觉就随随便便插手团长的私事?这种事足够他们觉得纠结和不自然了。
库洛洛和平常行动一样,安排各种事情——其实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纠结这件事。虽然进入遗迹的线索已经整理明白清楚了,可是事情还有很多呢。虽然旅团实力强大,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