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还颤一颤。
男人的目光很细致，细致到看清了绒毛抖动时空气的尘埃。
“汉尼拔医生？”
走神的汉尼拔将注意力放在杰克脸上，神色微淡，“抱歉，我现在就能过去。”
杰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这是个普通的案件，普通的侧写。
对汉尼拔来说如此，对莎莉来说也是如此。
汉尼拔经常出门参与FBI的案子，每当这时候，莎莉总会一只猫在家。
汉尼拔很少带莎莉出门。
并非所有的猫都爱离群索居，莎莉喜欢威尔的原因之一，就是威尔经常带温斯顿出门遛弯。
莎莉并不是想被遛……
它只是想玩。
而汉尼拔出门，总会锁好门窗，莎莉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个家。
莎莉每次离家出走都是铲屎官在家的时候，在铲屎官的眼皮子底下溜出门，然后再被灰溜溜的逮回来。
而现在的莎莉只想睡觉，它浅眠了一会儿，瞌睡虫很快窜进了它的梦境，小猫沉沉睡去，安静的只余下浅浅的呼吸。
公寓空无一人，餐桌上一支插在透明高脚花瓶里的红色玫瑰鲜艳欲滴。
时间过得缓慢，但也到了日暮西垂，夜幕覆盖这个世界。
门关处一声轻响，一双黑色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鞋子很干净，干净到有些怪异，仿佛不曾出过门。
鞋子的主人并未在门口多做停留，他开了灯，铁金色的发丝倒不如鞋子那般干净，一缕不听话的垂了下来，沾了褐色的液体，此刻已经凝结。
他拎着黑色的包迈开步子，并未停留的直接前往地下室。
可在沙发旁停下了脚步。
莎莉打着小哈欠，在冰箱上伸了个懒腰，小猫柔软十足的身体弯成个优美的线条，蓝色的猫眼懒懒的看了眼汉尼拔。
“喵~”
你的气味真恶心，铲屎的。
莎莉跳下冰箱，粉色的肉垫踩在地板上，轻盈小巧，它换了个离汉尼拔远点的位置继续窝着睡觉。
汉尼拔笑了，晦暗的视线跟着莎莉从冰箱上到它的小卧室，小猫漂亮的小尾巴还顺带着掩上了门。
他的猫似乎讨厌他。
或者说，他的猫只是讨厌他身上的气味。
狩猎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十一章 他的猫饿了
猫，是一种惯会得寸进尺的动物。
当然，狗也是如此。
历来被照顾着的宠物总会养成些不大不小的坏习惯。
而这些坏习惯通常都是小时候刚被主人接回家时养成的。
它们离开一窝的兄弟姐妹，温暖的母体，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它们会通过吠叫来表达自己的恐惧和不安。
想象一下，一只猫或者一只狗，它们娇小柔软，一团掌心大小，身上还带着细细的未褪去干净的胎毛。
它们四肢短小，抱着你的的手，粉色的肉垫按着你的手心，张着嘴巴露出白色的小小的乳牙，细幼的小奶音一声接着一声。
听着尤为可怜。
无视？冷漠？
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合格的铲屎官和狗主人都无法抵抗得住小可爱的幼年绝杀招。
它们越哭泣，你越无法离开。
久而久之便纵成了随便发脾气的习惯。
小宠物刚接到家正确的对待方法，一个星期内，除了正常照顾，不要对它们施与过多的关注和抚爱，这期间主人的态度和应对方法奠定了今后小宠物面对主人的性格，不想养个祖宗，只能先定下家规，让自己多活几年。
但道理谁都懂，可真正做到的没几个。
等汉尼拔捧着养宠指南读到相关信息时，已经迟了。
莎莉的坏脾气与日俱增。
谁也想象不到莎莉幼年期只是个连喵哭声都十分柔弱的小可爱，在野外被汉尼拔捡回来，整天可怜兮兮的缩在绅士的西服衬衫里，颤抖着汲取男人的体温。
那是个冬日，最冷的季节。
小猫身上覆着一层细软的胎毛，它还没到换毛的年纪，甚至，它还没到断奶的年纪。
如果汉尼拔抛弃了它，它只能死在糟糕的下水道，或者哪只猎狗嘴里的甜点。
汉尼拔的朋友没人知道那只猫是怎么来的，似乎是某天忽然发现汉尼拔医生的书桌上出现一本页脚卷起的《猫的行为》。
好奇询问，便得知了关于汉尼拔和莎莉相遇的另一个版本。
善良的医生从满手血腥的屠户手中救下一只可怜的小猫。
嗯，可怜的，小猫。
当夜色越来越深沉，最繁华的街市也落入寂静。
公寓里忽然一声刺耳的摩擦。
“喵！！！！！！”
让人头皮的发麻的爪子划拉着门的声音，莎莉后脚着地，两只前爪疯狂的挠着地下室的门。
铲屎的！铲屎的！！
“喵呜！喵！！”
白色的爪子速度快的只剩下残影，莎莉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小猫嚎叫着，猫嘴张得大大的，声嘶力竭。
门忽然开了，从里头向外弥漫一股奇怪的消毒水味，仿佛混合着其他的味道。
莎莉坐在地板上，抬起爪子推了推汉尼拔的小腿。
铲屎的，你的猫饿了。
汉尼拔蹲下身想摸摸莎莉的头，但被莎莉嫌弃的躲开了。
汉尼拔没洗手。
汉尼拔走出地下室，走向厨房，将食物放在砧板上，干净优雅的手顺着刀具一一掠过，最后选择了一把剔去肉里的骨头。
莎莉眨了眨猫眼，满脸的不高兴，迈着腿慢吞吞的挪到了汉尼拔脚边。
它仰起头，只能看见铲屎官黑色的裤腿，和稳当结实的手臂，持着厨刀。
一根一根小骨被他剔出来扔进垃圾桶。
莎莉的视线顺着那道弧线来来回回。
“喵！！”
莎莉推了推汉尼拔的腿。
“听话，莎莉。”
莎莉放下爪子，垮着脸。
哦，铲屎的，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又是一根小骨落进垃圾桶，白色的骨头缠着血丝，新鲜诱人，温斯顿看到了会食欲大开的。
莎莉饥饿时很会闹腾，汉尼拔很清楚莎莉的脾性，可有时候他并不会如莎莉的愿。
只能说汉尼拔是个很有胆量的铲屎官，希望他在被小猫挠一脸的时候依旧能坚持自己的风格。
“喵呜~”
莎莉委屈的抓住汉尼拔的裤腿晃了晃，毫无反应，委屈巴巴的小脸顿时被炸毛替代。
小猫的爪子抓住裤腿，借力爬上了汉尼拔的身体，昂贵的衬衫顿时被猫爪划出三道无法忽视的划痕。
汉尼拔顿下切肉的手，反手抓住在他身上乱扑腾的猫，可它实在是太灵活了，汉尼拔只抓了一手的猫毛。
“莎莉。”
汉尼拔沉声喊道，语气中隐含危险。
小猫直接一尾巴拍上汉尼拔的脑袋，可能是和温斯顿一战，磨锐了莎莉的爪子，汉尼拔的后颈处一道浅淡的红痕赫然在上，小猫圈在汉尼拔的肩窝，龇牙露出小小的白牙，“喵——”
这是一声充满威胁的喵叫声。
小猫的爪子按在汉尼拔的脖子上，似乎只要汉尼拔不给它做饭，它就直接让汉尼拔明天无法正常上班的架势。
砧板上的血溢出至料理台，浓稠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腥味。
这是一块非常漂亮的脊肉，宛若振飞的蝴蝶。
小猫的呼吸也像蝴蝶的翅膀一振一振喷洒在汉尼拔的耳侧，略带温热。
汉尼拔摩挲着厨刀的刀柄，忽然将刀放到一边。
他挽起袖子，双手按压肉上的血水。
“三分钟。”
莎莉喉咙里咕噜咕噜个不停，但按在汉尼拔脖子上的爪子倒轻了许多。
莎莉能感觉到汉尼拔肩背的用力，那双手如艺术家在雕刻作品般熟稔又沉稳，随后切成方块大小，放入盘中，进冰箱。
此刻汉尼拔看了眼莎莉，厨房灯光色调偏暗，没有丝毫暖色，小猫仰着猫脑袋，见铲屎官看它，提醒似得“喵”了一声。
“饿了？”
穿着蓝衬衫的男人，挽着袖子，洗手。
莎莉继续窝在汉尼拔肩头，收敛了爪子。
“鱼丸？”
“喵~”
“猪肝？”
“喵~”
“虾球？”
“喵~~”
很好，虾球。
或许还可以打个蛋加点蔬菜。
汉尼拔开始为莎莉做猫饭，小猫就坐着认认真真等投喂。
莎莉猫很饿，暂时不和铲屎的计较别的事。
小尾巴在汉尼拔的后背上扫来扫去，时不时舔舔爪子。
汉尼拔像个脾气很好的绅士，也不和自家猫计较它脾气太糟糕的事，穿着那身被莎莉划了三道痕的衬衫，香喷喷的猫饭从手下新鲜出锅。
莎莉舔了舔鼻子，猫眼睛锃亮，它跳下汉尼拔的肩头，跑到餐桌上，在它一惯用的位子上等猫饭。
它注视着汉尼拔的视线前所未有的热情期待。
然而汉尼拔却未将猫饭端上餐桌，而是放入了一个圆形的带智能锁保温盒里，还设定时间，半个小时。
后颈上轻微的刺痛感，汉尼拔神情不明，暗色的灯光下，那双睿智内敛的眼睛压抑着异样的愉悦，他的手上还留存着猎物的血，温度从温热变成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