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身上穿的还是汉尼拔的衬衫, 而铲屎的出门了，他得为他的猫订购些衣服和鞋子。
有良好教养和品位的汉尼拔，显然不会让他的猫穿不合身的属于男人的衣服，哪怕那是汉尼拔自己的衬衫。
“莎莉，你在家吗！”
莎莉猛地打开窗户, 探出小脑袋往下看, 瑞克背着黑色的书包, 站在公寓墙角下，仰着头, 见莎莉开了窗户, 碧色的眼睛笑的灿烂，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莎莉！你还好吗？你已经好些天没来上课了！”
是瑞克。
瑞克！他是第一个来找莎莉的同学！！
莎莉不自觉的弯唇笑了, 眼睛皮卡皮卡亮晶晶的：“瑞克！你担心莎莉吗！”
少女简单粗暴的一个直球打的瑞克突然呛了一声，小脸爆红，鼻尖渗着汗珠，方才说话还利落的小正太突然结巴了起来, 他攥紧了书包带子，期期艾艾的注视着窗台边一脸好奇的莎莉：“我……我当然担心你……”
瑞克的呼吸响在耳边，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膛下鼓动着，他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莎，莎莉，你方便让我去你家吗？我很担心你，老师说你遭遇了绑架……”
小猫回头看了眼被她糟蹋的一片狼藉的房间，汉尼拔的衣服和自己的小衣服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床单也掉落在地。
莎莉一脸淡定的打量完仿佛世界大战的屋子，回头看向瑞克一本正经：“不方便。”
金发小正太像只被主人拒绝的小金毛，连金发也黯淡了下来，呆呆的仰着小脸接受莎莉的拒绝，半晌，才失落的低下头：“那好吧。”
“但莎莉可以出去呀！”
莎莉活泼道：“你等等！”
汉尼拔并未禁止莎莉出门，小姑娘也完全不把这当回事。
这世界纽约连蜘蛛侠都有了，难道巴尔地摩还不能出现一个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孩么。
莎莉在她的衣服堆里找了件半身裙套上身，原先到膝盖的小裙子，此时贴在大腿上，上身宽松的男士衬衫，挽起了袖子，清爽的打扮落在成年人的眼里便多了层意思。
可瑞克还是个孩子，他只觉得……这个长得和莎莉一模一样的小姐姐是谁呀？！
莎莉拖着拖鞋就出了门，扎的高高的马尾在小脑袋后头一甩一甩的，她飞一样跑下了台阶，扑向呆愣在原地的瑞克。
少女娇软的嗓音软的像棉花糖，遇见太阳便化成了糖水。
“瑞克！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比瑞克高了一个头的小姐姐忽然抱住了他，小正太瞪圆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就埋进了对方柔软的胸口，淡淡的羊奶味沁入急促的呼吸中。
白色的发梢撩过瑞克的耳朵，微痒。
瑞克耳朵瑟缩了下，吓的手舞足蹈，小手颤抖着试图推开莎莉，“姐姐！姐姐放开我QAQ！姐姐！！”
莎莉也没用多大力气，轻而易举的被退开，小猫歪着头，茫然不解的望着如临大敌的瑞克，他羞红了脸，绿莹莹的大眼睛湿润润一片，说话甚至都破了音，“我我我……我来找莎莉……！！”
莎莉：“……？”
小猫茫然的神色逐渐变得冷静，莹白的肌肤上，一双大而清澈的蓝眼睛，竖着高高的马尾，微微低垂着眉眼探究的注视着瑞克的模样，一时之间极有距离感。
像极了瑞克在校车上第一次见到莎莉时的样子。
瑞克忽然心生不安，没由来的想道歉，他刚刚的表现一定超级无礼……
“我听莎莉提起过你，瑞克！你好，我是莎莉的姐姐，我叫莉莎！”
就在瑞克惴惴不安是否惹怒了漂亮的小姐姐时，小姐姐忽然明媚的绽放了笑容，又一次抱住了瑞克。
瑞克再一次非自愿的被埋胸了……
瑞克：……要原地爆炸！
“莎莉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等她吧。”
先前还说不方便的小姐姐，忽然笑容满面的拉着他进了她的家。
瑞克下意识吞咽，总觉得……好危险的样子……
事实上，莎莉住久了所以不觉得，汉尼拔的居住地，装修，颜色的搭配，会给人一种压迫感，浓烈的色彩撞击，以及整体的暗色调，对于心灵纯质的瑞克来说，他一进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瑞克站在客厅和卧室的视线交织点，欲言又止。
漂亮的小姐姐严肃着说道：“家里太乱了，因为叔叔太任性了，他从来不收拾屋子！没错！都是叔叔的不对！”
莎莉蹦跶着去捡起地上的衣物和床单，胡乱的塞进柜子里，伪装这里已经被勤快的莎莉打扫干净的错觉。
瑞克被莎莉按在沙发上，柔软的深色沙发，太软了，软到瑞克飘飘的没有落地的实感。
“你要喝什么？”
漂亮的莉莎姐姐在冰箱旁询问他。
瑞克紧张的手心出汗，他得给莎莉的姐姐一个好印象。
“可乐可以吗？”
“没有可乐，叔叔不让莎莉……和我喝碳酸饮料。”
好严格哦。
瑞克想了想，又道：“果汁？”
莎莉打开了冰箱，又关上，“没有了，早上叔叔榨的果汁已经被莎莉……和我喝完了！”
容貌昳丽的少女在冰箱旁笑的毫无心虚感，“都怪叔叔太吝啬了！家里有两个孩子却总是只做一点饭！莎莉……和我每次都吃不饱！”
不，小猫咪的时候是谁每天吃肉喝奶喝到打嗝？
莎莉：不，那不是我。
啊……好可怜……
瑞克眨眨眼睛，软软笑了：“那我喝凉水可以吗？”
“可以！”
莎莉不喜欢成为人类，因为莎莉本来是一只猫咪，正如人类不会喜欢成为一只狗一只猫一样。
可不可否认的，莎莉喜欢成为人类时认识的朋友和学习到的有趣的事情。
人类不仅仅是像铲屎的那样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汉尼拔：……
小猫满脸都写着高兴，猫虽然不是群居动物，可对于喜欢的同伴她也很乐于招待。
莎莉在汉尼拔的家里接待了她的小伙伴，而汉尼拔在订购了莎莉的衣服，告知导购莎莉的尺寸，被导购带着笑容夸赞“您对您女儿很了解呢，真是个称职的父亲”
不知为何，汉尼拔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有些冷淡。
离开了店里，汉尼拔看了眼时间，去见一个人，他在今早预约了时间。
贝德莉亚再次见到她的同行时，距离上次会面已经有三个月了。
很多外行人大抵都有过这样的猜测，一个成为心理医生的人，他的内心必然有不愿为外人所知晓的阴暗角落，那里藏着痛苦，失意，执念，或另一个相反面的自己。
他们在某个巧合或刻意的情况下，选择了心理学，探索自己的内心，或者窥探别人的世界。
手术刀能切开人类的皮肤，他们的脏器，脂肪，将身体内部摆的像砧板上的肉，任由厨子拿着刀具在机理上比划，来决定下一刀是天堂还是地狱。
心理医生的手里也有一把刀，只是它切割的是人的灵魂和思想，无论下一刀是天堂还是地狱，他们总鲜活的演绎出这世上最动人的曲目。
行尸走肉，却依旧注视着人生。
比起手术台上上一秒生存下一秒死亡的双向选择题。
心理医生手握的选择题，太多了。
他们能操控的人生，也太多了。
当年汉尼拔以这样的理由请贝德莉亚成为他的私人心理医生，这种关系一直保持至今。
接触多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病人，汉尼拔这样的……嗯，勉强算是病人的同行，也显得正常许多，虽然汉尼拔的问题有时候让贝德莉亚联想到些糟糕的可能性。
但，贝德莉亚是个合格的优秀的，专业程度不下于汉尼拔的心理医生。
“我已经很久没听你谈起你遇见的那个让你产生毁灭冲动的茶杯了，汉尼拔。”
安静的会客室，汉尼拔和贝德莉亚面对面坐着。
贝德莉亚的观察依旧敏锐。“因为你的女孩？”
“教养的一个孩子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汉尼拔淡淡道：“应付莎莉的任性，已经让我无暇去思考其他更有意义的问题。”
“我已经见证了茶杯碎裂的过程，很美妙，并且这个过程还未结束。”
“但——”
汉尼拔的记忆力很好，擅于发现细节，他蹙眉回忆，显然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甚至汉尼拔眉目间带着少见的矛盾和……犹豫。
这对于冷静果断的汉尼拔来说，是很稀有的情绪表达。
贝德莉亚诧异于汉尼拔如此鲜明的情绪，很多时候，她取得信息的途径仅仅是汉尼拔愿意告知她的信息。
贝德莉亚无法从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中找到任何他不愿透露的东西。
但此刻他表现出的情绪，却十分的真实。
“但她长大了。”
贝德莉亚：“……额，所以？这是孩子青春期的烦恼？还是属于你的？父亲角色的人总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贝德莉亚并未理解汉尼拔的想法，她并不了解莎莉和汉尼拔之间的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