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站在教堂中央，注视着前方的尸体，空气中飘着难以言喻的香味。
这不是汉尼拔的作品。
如此强烈的爱意交织着隐晦的杀意，凶手是个善于隐忍藏匿自我又肆意妄为的男人。
可就算不是汉尼拔的作品, 他和凶手定然相识。
有些无趣。
威尔想到。
帕齐紧皱眉头，呢喃着：“太残忍了。”
“很有艺术性。”
威尔的话让帕齐有些无语，他基本可以确认这个格雷厄姆先生一不留神也许就是下一个罪犯。
正常人会对着尸体评价很有艺术性吗？
“你看起来对此并不感兴趣？”
帕齐敏锐道。
威尔没承认也没反驳。
正义的探员有一日也会枉顾正义，他是为了调查汉尼拔才来到佛罗伦萨，其他的，不论是无头案还是杀人案，威尔不太想在上头浪费太多时间。
“我劝您最好收手，帕齐先生，毕竟，我不太想参加您的葬礼，您是个很好的人。”
帕齐：“……”别以为你夸我了我就不打你。
威尔离开教堂中心，来到外圈，莎莉没等他，不知在那玩去了。
小猫总是自由的，它不会真的乖乖的等在原地，莎莉不是温斯顿。
所以这种时候，只能去找猫了。
雪半个小时前停了，阳光洒落，金色的光线从穹顶透进教堂里，通体雪白毛茸茸的小白猫坐在栏杆上，柔软的猫尾巴轻轻圈在一侧，仰着小脖子，微闭着猫眼，粉润的小鼻子湿湿的，她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但她假装没嗅到，依旧自顾自的晒太阳。
威尔会来教堂，这不是什么秘密。
汉尼拔出现在这里，倒是个秘密。
他曾和莎莉约好了一起来见威尔，可昨晚闹了别扭，约定无效，但今天，却因为各种原因，都来了。
很沉的雪松木的香味。
小猫的身侧出现一个人，他看了看教堂开窗的顶部，明媚的阳光无法融化雪，却能融化一只猫的戒心。
这里距离中心地带较远，声音远去，只剩下细微的阳光呼吸的律动。
汉尼拔静静陪伴着莎莉，没说话。
“知道莎莉为什么没有变成人吗。”
汉尼拔目光下移，“哦？”
小猫缓缓睁开眼睛，光线照射进猫瞳里，竖成一条黑色的线，一大片蓝色的沙漠冷冰冰的扩散，她轻睨身侧的铲屎官，表情冷淡。
莎莉的眼里有一片沙漠和海。
“太糟糕了。”
莎莉怨念道：“威尔扎的头发太糟糕了。”
习惯了汉尼拔的精致照顾，不以为然，换了个人时，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汉尼拔有一双巧手的。
但她会承认吗，不可能的。
但汉尼拔会懂的，他比莎莉自己的都了解莎莉。
傲娇的小猫咪现在只需要一个台阶下。
“昨晚睡得好吗。”
莎莉：“……”
汉尼拔：“你身上，威尔的气息很浓。”
“因为莎莉睡在威尔的床上。”
汉尼拔似笑非笑。
莎莉别开脸：“威尔比你正直多了，可恶的人类，只有你拿莎莉当暖床还惹莎莉生气，赚到了还不知道珍惜，真想挠你一脸花。”
莎莉对汉尼拔从来不客气。
现在这般只是嘴上发发牢骚，倒挺平和的了。
莎莉和汉尼拔的关系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单词可以形容的。
经常惹莎莉生气的是汉尼拔，可最让莎莉感到依赖和安心的也是汉尼拔。
“昨晚我在想该如何正确对待长大的莎莉。”
汉尼拔难得有这般宁和冷静的时候，猎人总在狩猎的氛围中，一旦回归真实，倒有种不切实际的家庭感。
抛却汉尼拔某些不正常的小癖好，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丈夫。
至少他宠的莎莉，离开了他，完全不适应外面的生活。
真是卑鄙的人类，莎莉阴沉沉的想。
“我的错，莎莉。”
男人微笑着认错。
小猫有点动摇。
汉尼拔太擅长顺毛撸了。
莎莉舔了舔爪子，勉强的抬起肉垫。
汉尼拔挑眉，配合的握住莎莉的爪爪。
小猫娇生惯养，连粉嫩的肉垫都软的像棉花，汉尼拔捏了捏猫爪子，然后顺其自然的把猫抱怀里。
“莎莉昨晚睡得很不好，你昨晚很高兴吧，混蛋。”
“不，并不高兴，莎莉。”
汉尼拔捏着猫耳朵，内心愉悦，“我很难过。”
“哼！难过才对！”
莎莉爬上汉尼拔的肩头，一屁股坐上，满脸的冷漠，然而后头扫来扫去的猫尾巴暴露了莎莉的好心情。
世界欠汉尼拔和他的猫一人一个奥斯卡。
莎莉忘记了和威尔告别，汉尼拔也没有提起。
但威尔在教堂找不到莎莉后，沉默几秒，就自己回酒店了。
莎莉说会在教堂等威尔，小猫大抵不会食言。
除非她遇到了汉尼拔。
他确实在这里。
卡波尼邸宅在一晚上后，重新迎来了他们的小夫人。
只是宅邸有些冷清，汉尼拔拒绝了所有访客，罗希死了，格雷诺耶在处理安东尼的尸体。
偌大的屋子，只有莎莉和汉尼拔的地方是暖的。
停了小半天的雪，傍晚时分又重新洋洋洒洒下来。
书房被完全清理过一次，地毯，桌子全部换了新的，空气也清新许多，满足了莎莉挑剔的小鼻子。
“我们很快会离开这吗？”
汉尼拔最近动作大很多。
安东尼，索里亚图，罗希。
帕齐已经确认汉尼拔就是凶手，只是还没掌握确切的证据。
但威尔来到了佛罗伦萨，他很了解汉尼拔的作案手法，如果帕齐和威尔联手，很有可能抓到汉尼拔的线索。
但……威尔不会的。
敏锐的莎莉坐在凳子上询问，身后的汉尼拔细致的疏离小猫的长发。
“也许，取决于威尔的调查进度。”
“你不和他见面吗？”
莎莉托着腮，手指绕着发绳：“威尔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会和我们一起旅行吗。”
莎莉还是小猫时，汉尼拔就有收集猫毛的习惯。
莎莉成为女孩子后，汉尼拔依旧习惯护理莎莉的头发。
小猫的毛发就像它们天然的衣服，一个合格的铲屎官，不会让自家猫变得不漂亮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会寂寞吗，莎莉。”
莎莉扬起小脑袋，抱着汉尼拔的脖子，上倾身体，鼻尖蹭了蹭铲屎官的下巴，“哇，别以为莎莉原谅你了，就得寸进尺哦，已经回答过的问题，莎莉不想再重复。”
汉尼拔拥住他的猫，俯身亲吻小姑娘的唇。
很温软。
真是太容易满足了，他的莎莉。
小动物的心，狭窄又温热，只能容纳下那么一点。
容纳满了，就不会寂寞。
睚眦必报，凶狠又可爱。
反复无常，可小猫的心却澄澈透明。
不像汉尼拔，心黑的已经看不到底了。
汉尼拔给了阿比盖尔足够的自由和选择，但阿比盖尔最期待的那个选择，他却没给她。
汉尼拔和莎莉的旅行，容纳不下第三个人。
当初在巴尔的摩，汉尼拔确实给过威尔和阿比盖尔机会，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达成。
机会只有一次，转瞬即逝。
而显然，反复无常的猎人已经决定和他的伴侣远走高飞了。
“能拥有一个新的身份，也许我来说，也是个全新的开始。”
阿比盖尔欣然接受了汉尼拔的安排。
只是威尔还在佛罗伦萨，帕齐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卡波尼邸宅，汉尼拔和莎莉想离开，恐怕不容易。
格雷诺耶于半夜回到了宅邸，他从阿比盖尔口中得知汉尼拔的决定，并不惊讶。
从汉尼拔让格雷诺耶去处理安东尼的尸体时，格雷诺耶就猜到了。
那个男人望着他的视线，总让人感觉仿佛被深渊凝视着。
他安静的站在壁炉前，深色的毯子还留存着温度，小夫人也许在这张毯子上歇息过。
香味很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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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他的猫来到了立陶宛
帕齐深知威尔不可能真心诚意的协助自己办案, 他私底下联系了在巴尔的摩的杰克, 这个和威尔一样, 同汉尼拔有过生死交手的人, 他和威尔不同，威尔已然被汉尼拔影响, 这从他孤身一人来到佛罗伦萨可以看出。
杰克不会明白威尔共情到了什么，那晚他为什么能等到警方的救援。
汉尼拔的手段, 他若真想杀一个人, 他不会给人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让人感到人格魅力的罪犯，这才是最可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