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刀剑染上黑暗的,不是鲜血,而是恨。
“我已经没有什么愿望,除了还欠一句对不起……但是,我也不打算再原谅他,”女子用灵力已斩去自己已经失去原来形状的双腿,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或许我还得感谢花皇,哪怕只是给了我一个虚假的梦境,但是在梦境里,我已经和他过了一生一世。”
有一个巫女低低的插了一句:“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梦醒了就——”
“哼,凭什么说梦就一定是假的,而现在就一定是真的,不过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为。”
她看着桔梗,眼神里波澜不起,像海上暴风雨到来之前那种死寂:“我的怨恨太深了,不可能再以人类的样子继续活下去了,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宁愿以巫女的身份,保持着最后的尊严离去。”
女子移开捂在腹上的手,桔梗才看见她洁白的衣裳上插入了一根长长的簪子,鲜血将白衣染成红色。
“……再见了,诸位。”
***
守在树底下的刀剑们都已经要打瞌睡了,他们不是人但是得吃饭,不吃饭也饿不死,但是会很饿,而且会更加饿。
不睡觉也可以,但是会困,而且会困的睁不开眼睛,还会黄脸红脸。
当无知无觉的时候被挂在树上还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一旦清醒,发现自己离地数尺,这种感觉就不是很好了。
髭切把手枕在脖子后面,很自然的打起了盹,好像这种姿态对他来说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
“一睁开眼睛,发现世界全变了,这种感觉不错。”他转头和挂在另一棵树上的付丧神打招呼:“诶,吼丸,你怎么也被挂到树上去了。”
“髭切先生。”
莺发男子有些无奈:“我不是你弟弟。”
想了想同伴之谊,他又补充道:“而且,你弟弟也不叫吼丸。”
肩膀上钉着的那支箭,莺丸试着用手碰过,可是刚碰,一股带着攻击性的强大灵力就着接触面蹿进了他的脑子里,跟触电的感觉没有不同,好像全身都过了电似的,他脑海里被电到一片空白。
看来除非正主把箭拔走,否则他就得一直挂在这树上。
低头,红色头发的青年正担心的看着他。
“啊,这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没事,这高兴到让人想流泪啊,莺丸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水珠滑到地上,碎成无数颗微小的珠子。
耳畔传来烛台切光忠滴滴咕咕不停的声音:“长谷部先生,你还好吗?难道是腰闪了?”
“不,没什么。”
几把刀都已经醒了过来,只有药研藤四郎还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清醒过来的趋向。
“巫女大人来了……”
“主人来了……”
从昨夜守到了今夜,刀剑的身心都具已疲劳,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不敢问出口,可是一看到桔梗,就纷纷振作了精神,主动上前去迎。
今剑发现她身边没有那个讨人厌的纸片人,高高兴兴的跑了上去。
“您就是我的主人吗?”
不捣蛋的小天狗还是很可爱的,他天真的童音换来了桔梗的摸头:“是啊。”
小天狗很乖巧的指了指树上挂着的六把刀:“主人大人要把他们放在树上,放到什么时候呢?”
桔梗道:“现在就让他们下来。”
几只死魂虫凭空出现,攀上桔梗射在他们肩头的箭矢,用身体往外一带,逐渐离体之后,立刻化成了灰烬,封印的力量也就此消除,六把刀从树上掉了下来,对他们来说这么高的距离并不造成什么困难,都平稳落了地。
大俱利迦罗接住药研藤四郎,然后把他放在树背上靠着。
发觉桔梗看自己,他习惯性皱起眉头。
“没兴趣……”
话到嘴边又生生卡住,五虎退强行塞了一只小老虎给他,然后眼巴巴的盯着大俱利伽罗。
五虎退的小老虎在他怀里发出了喵呜的声音。
他硬生生改口:“……和你们搞好关系,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花皇长的不好看,其实我觉得他还可以,一白遮百丑嘛
简单的说就是花皇让刀剑去向巫女献殷勤,然后再用梦境诱使她们堕落,真正那种啪啪啪的事儿还没做过,花皇这个人爱穷讲究,还是有点洁癖的,而且巫女吧,自然是身心都纯洁的灵力会更大些
还有一点没有完全交代清楚,毕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还是有罪过的,但无知之过,比有知之罪,还是要轻很多
而且关于桔梗的性格,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她不是人,她不是那个五十年前和犬夜叉约定相守的女子,而是五十年之后的桔梗,是纯粹的怨念集合体,只因意识和灵力强大,才得以自控而已
第四十六章
除了药研藤四郎是短刀之外, 其他的五把刀都是成年的付丧神,不管是否受外表限制,自然不可能如外表那样的天真。
他们一个个都没有什么犹豫,即刻认了新主。
或者对于这个本丸以及所有的刀剑来说,这本来就是物归原主,只是这一刻来得有些迟罢了。
除了压切长谷部。
桔梗和他面对面的站着,长谷部很高, 俊朗的脸上却有些阴鸷, 戾气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他的心中消除:“为什么?你不接受我的灵力, 你是在怨恨我吗?”
他猛的低下头,眼睛里迸出些血丝, 声音压得极低:“压切长谷部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
长谷部半跪下来:“您实在言重了, 你身为本丸之主, 自然是所有刀剑的主人, 压切长谷部只有服从, 哪有不敢听从的道理。”
这个本丸被解除的仅仅是强制订下的契约,但桔梗也没有选择消去他们脑袋中的记忆, 至于是还是非, 就交由他们自己去判定, 付丧神既成了人就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桔梗就这样任压切长谷部跪着,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是你的真心话?”
“抱歉, ”长谷部依旧穿着那身紫色的教士服,脸上带着忧郁的神情:“如果有什么事就请吩咐我, 没事的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哦,这样。”
桔梗拂袖道:“这里没事了,那你可以走了。”
烛台切光忠想劝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讪讪的看着他行了个礼仓皇离开。
正主已经走了,烛台切光忠只能给桔梗找圆场:“长谷部先生之前不是这样的,大人,请您谅解一下,他只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开火了呢,我去为您准备食物。”
说完,他自己忽然愣住。
“我的这双手,已经做过很多不干净的食物了……”烛台切苦笑着:“希望您千万不要嫌弃,即便曾经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并不知情,可是做了就没有办法再挽回,真是糟糕呢,只要一想起这些事情,就没有办法做出美味的食物了。”
其余的人不说,但是就他们这几个人受害颇深,还是一些不能向外人说的事情。
烛台切的食物做得确实不错,除了之前差一点吃到嘴里的牡丹饼,桔梗还是相当认可他的厨艺的。
只是现在,这么多把刀剑还在这看着,桔梗简单吩咐:“吃饭暂时不急,先想办法搭建一个临时的棚子吧,这座本丸暂时已经成了废墟,能住人的地方不多,我一时半刻还没有完全取得本丸的控制权。如果动作不快一点今晚恐怕我们都要露宿在树下了,晚上还是会很冷的。”
“是。”
烛台切光忠点头,然后就去着手办事了,他是把生活上实用的刀,不管什么事情交给他都能够很快妥帖。
宗三抱着小夜有些无措,身上倒是没有笼罩着平日那种忧郁的气息,反而有些慌张,他避开了桔梗的视线,有些匆忙的躲了起来,堪称失态。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桔梗腿上一热,低头看,今剑湿漉漉的眼睛正盯着她。
小天狗身高不够,只够抱住桔梗的腰:“主人主人,今剑可不怕冷呢,今夜就让我陪您睡吧。”
换做是其他的情况,他未必会有这样深的情感,只是在黑暗中处得太久了,于见到光明就会忍不住拼尽全力去捕捉,生怕会失之交臂。
在沙漠里见到的水总是珍贵,冬日里的温暖也是稀缺的。
人高马大的岩融走过来,一把将小天狗扛上自己的肩膀上,这把传说中武藏坊弁庆的刀十分豪爽,不愿叫桔梗为难:“主人大人,就把今剑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哄他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