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熏咽了口唾沫，向后挪了挪，感觉脖子凉飕飕的。“那什么，咳，这个还是算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等待他们凭借自己的意志克服。”
石田熏“哦”了一声，知道自己接下来只能留在房间里，呆在这位大人的眼皮底下，便不再多想这件事。晃晃怀里的纸鹤，她很快对另一件事产生了兴趣。“说起来，我一直都想看看的，大人们觉醒到底是什么样子。特别是光秀大人，觉醒之后卡面超漂亮，每次拿到光秀大人的卡，我都要第一时间喂……满……”
不知怎的打了个寒颤，石田熏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一抬眼正看到织田信长黑着脸。她心里暗叫糟糕，完蛋！怎么能在这位大人面前提喂卡呢？强烈的求生欲促使石田熏做出垂死挣扎，她小心翼翼的说，“当然，大人们不觉醒的时候也很好看。”见那位大人脸色还是很差，她赶紧一记马屁接上，“最美的还要数还没觉醒的信长大人您，您是我在那个抽卡游戏里，唯一想要的卡。”看黑发男人脸色有所缓和，她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人诚不欺我！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织田信长很清楚，这个小姑娘此刻夸赞他更多的是出于讨好他，而不是对他另眼相待。在她眼里，他和他的家臣们可以概括为一个词——容貌俊美的吸血鬼，仅此而已。曾经织田信长有多欣赏这个小姑娘不会耽于情爱，现在他就有多头痛。
并且，于情爱方面，无甚经验的织田信长不比这个小姑娘高明多少。在神牙世界最可行也最合理的掠夺之举，他不愿用在她身上。不顾这个小姑娘的意愿而去强行占有她的这种行径，与他所厌恶的将世界作为玩物的那位存在没有区别。他想要的，是彻底得到她。
“奈姬。”
“在！信长大人！”自认顺利度过危机，还刷了一波忠诚度，石田熏昂首挺胸，响亮的应道。
织田信长若有所思，问道，“你会倾慕什么类型的男性。”
“哈？”为什么话题会到这个上面？石田熏认真反思。转瞬间，她便意识到自己行为失当。又收礼物又夸奖大人们的容貌，确实很容易被误会呢……想到这里，她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吧，信长大人！我是不会喜欢吸血鬼的！而且我知道自己是姬神子，大人们对我不是出自本心的倾慕，我是不会沉迷在虚假的情感中的！”
“……”素日积威，在二人之间隐约划出上位者与下属的界限。分明是对这个小姑娘的直白询问，反倒被她当作敲打。看着少女脸上为自己答案而自得的神情，织田信长只觉无语。
没有等到织田信长的回应，石田熏渐渐有些坐不住，不安分的偷瞄桌案。唔……除了工整堆叠的公文，还有几本兵书和……一套忘忧清乐集？这位大人的爱好还真是广泛呢……正发散着思维，那套棋谱被递到她眼前。“诶？”
“卧室内有棋盘。”
这是，考虑到她可能会无聊吗？这种小细节都考虑到的体恤，让石田熏在接过棋谱时十分感动。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钻研！说不定，将来会有和这位大人对弈的一天呢！
接下来的几天，石田熏窝在卧室内，对着棋谱打谱。织田信长工作之余，数度来卧室探看少女，见她独自一人仍能玩得津津有味，便不再过多担忧于她。毕竟，身为织田领这艘巨舰的掌舵者，所需处理事务繁多，他再怎么珍惜这个小姑娘，也不可能把全部心神皆投注在她身上。
这一日，石田熏听到卧室门被拉开的响动。习惯了那位大人偶尔的探看，她对响动没有放在心上，依旧琢磨着棋谱上的佑神图。悄无声息间，有人贴上她的后背。“……！”
“奈——姬——”
已经绷紧身子开始蓄力的石田熏放松下来，语气里带了几分抱怨，“是兰丸君啊，真是的，我差点就打你了！”
“抱歉抱歉~”兰丸坐到少女身侧，“在打谱？”
“嗯。”等等？！兰丸君怎么在这？？？石田熏试探着问，“兰丸君，信长大人知道你过来吗？”
“当然知道啦，锵~”兰丸侧身端过茶水和点心，“信长大人品尝后，认为你应该会喜欢，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这样啊……”接过兰丸切好的点心，石田熏安静的吃起来。
少女捧着点心，小心啃咬着，似乎想防止碎渣掉落到棋盘和棋谱上。许是因为不出门，尽管她明显洗漱过，头发却松松垮垮的挽着，在她低头时丝丝缕缕的滑落。兰丸抬起手，将少女滑落的头发轻轻别在她耳后。
“……？”
见少女表情微变，兰丸反应极快，“奈姬果然没有戴呢，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没有不喜欢，我很认真的收起来了呢！”石田熏放下还没吃完的点心，抽出手绢擦拭干净手指，“稍等一下，我去找出来！真的没有不喜欢！”
石田熏把装礼物的箱子抱出来，放到兰丸身边。她打开盖子，拿出发夹。“你看，有好好的收起来，而且一下子就找到了！”
兰丸的视线，却落在箱子中明显是一对的面具上。“稻荷神？”
“啊，这个……”石田熏顺着兰丸的视线看过去，“之前祭典上，和信长大人一起用来着。反正面具嘛，又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收起来，打算明年祭典再拿来用。”正说着，她发现，兰丸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兰丸君，怎么啦？”
“奈姬完全不会考虑我的吧……你会喜欢的，一定是信长大人那样的男性/吧……又美丽，又强大……”兰丸话未说完，手被少女握住。
“兰丸君，你快清醒一点！不要被虚假的感情迷住双眼！”石田熏语气急迫的说着，“我是姬神子！你知道的！”
“……”兰丸愣了愣，脸上重新出现俏皮的笑容，“哎呀骗到你了呢，刚刚是开玩笑的哦~我当然知道奈姬是姬神子啦~”而且还知道，兰丸想，喜欢上她，迟早有一天让她气死。轻轻挣开少女的手，兰丸站起身，“那么，茶水和点心放在这里，我先离开啦~”
“啊，好……”目送兰丸离开，石田熏伸手摸向点心碟子，“诶？我啃了一半的那块呢？”
第90章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退至外间，兰丸向织田信长汇报道，“确实如您所说，对我们产生影响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身上有什么存在着。”
果然是这样……织田信长之前便觉得，那个小姑娘在性格上的变化过于微小。除了超出界限的好奇心和更为贪图玩乐，看起来同往日里几乎没有差别。而以她所吸收的厄魔数量来看，对欲望的催发与性格的扭曲绝不止这般清浅程度。那些没有被析出的“魔结晶”，是被她镇压收纳起来了吗……
“还有……”兰丸自怀里掏出手绢，露出其中包裹的半块点心。“在她身边的时候，感情和行为都会变得奇怪。离开时看到她吃了一半的点心，不由自主的就……”
“……随你处理。”
“是。”兰丸把点心包好，收入怀中，对织田信长行礼后，离开房间。
降临这个世界的姬神子们被催发的，通常是对武将的独占欲和对其他姬神子的杀意。究其本质，不外乎生存与繁衍。这两种，是所有有智慧的物种，都难以规避的欲望。
织田信长一直不曾忘记，那个小姑娘在战场上睁开空茫双眼那一瞬间的场景——以她为中心席卷而来的神力，构成几乎凝为实质的漩涡。知晓自身没有死亡，为了能够活下来，哪怕无力剥离那位存在的意志，仍要全力吞噬厄魔死亡后遗留的力量……织田信长心中滋味复杂难言。那个小姑娘最深切的欲望，是生存。
卧室里，石田熏无需多想，便猜到了那半块点心可能的去向。她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我太弱了啊……”
对于大人们觉醒这件事，石田熏隐隐怀着几分内疚。如果她当初遭遇伊达军时更细心一点，如果她足够强大可以协助信长大人突围，如果早一步驰援大人们，也许就不会害得大人们落得现在不由自主倾慕她的下场。想着想着，她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因为太弱了，只有弱者，才会对无法改变的过去，想这些无聊的如果……”
一时间，石田熏变得兴致寥寥。她收好棋盘棋谱，整理好卧室，钻进属于她的被褥里。“这样消沉可不行呀……好好睡一觉，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很快睡意袭来，少女进入了她久违的梦境。
“咕噜噜……唔……唔……”莫名悬浮在一片无际金色液体中，石田熏正屏住呼吸慌乱挣扎，恍然意识到，“啊咧，好像在做梦。”
发觉自己在梦中，石田熏放松下来，随便选了个方向游着，想看看有没有尽头。不知道游了多久，她触到一面透明的屏障。向上，向下，似乎都没有尽头。但那几不可察的弧度告诉她，这是她曾经梦见过的地方。
那片小湖泊，现在都快把这里填满了啊……石田熏又摸了摸那透明的边界，当初透明时看不出什么异样，此刻由于金色液体衬托的原因，她看到那上面布满细细密密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