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到了【世界】的声音。
织田信长看了一眼听得入神的石田熏,垂下眼帘,继续他的叙述。
在这个世界尚未演化成完整世界的时候,那位“姬神子”发现了这个世界,并在击败世界意志后,将这个世界变成了她的玩物。强行统治这个世界,强行将血液与力量抛洒入这个世界,强行推进进程演化出人狼与吸血鬼,强行稳固了她满意的时间段不断轮回。“姬神子”时不时放一个代表她的少女过来体验恋爱游戏,在游戏结束时重置一切,等待下次游戏开始。这个世界,因此变得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后来,那位“姬神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受了重伤。这个玩物一般的世界,变成了一次又一次围绕着异界少女们发生战争的战场。由于“姬神子”的重伤,对这个世界掌控变弱,趁着这个机会,【世界】艰难的将重置的时间点一点点推动着提前。在织田信长凭借自己意志摆脱影响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轮回了无数次,重置的时间点也早已在一次次轮回中被【世界】推远到了极限。在【世界】对于摆脱“姬神子”的掌控接近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希望。
“然后呢?成功了吗?”石田熏问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说了蠢话。如果成功了,就不会有她的到来。她讪讪的说,“对、对不起……”
“无妨,失败是事实,无需逃避。”织田信长坦然的说。
“那……”石田熏小心翼翼的问,“尝试了多少次了?”
“几千次,还是几万次,我已经不记得了。”织田信长站起身,走向壁橱,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暗格,“所幸,并非一无所获。”
暗格里,摆放着一把华丽的太刀,还有一枚带着盈盈光晕的勾玉。
“那是……”
“这个世界的‘神器’。”对“神器”这个词,织田信长有些嘲讽的加重了读音。
在织田信长的讲解下,石田熏知道了,“姬神子”对世界实施掌控的时候,留下了三样“神器”作为镇压【世界】的支柱。也不知是否是恶趣味,留下的镜子,代表她的化身;留下的勾玉,代表她的权柄;留下,或者说夺取的太刀,是【世界】的武器,代表她击败这个世界的武力。
“神器”并不会因为世界的重置而回去原位,数不清次数的轮回中,在【世界】的遮掩下,织田信长竭力谋算,将这两件“神器”纳入掌握之中。但是镜,却是动不得的。代表“姬神子”化身的镜,一旦被他触动,必然会引来“姬神子”的目光,察觉到【世界】与他的目的。
“最重要的……”织田信长的走到石田熏身边,目光落在石田熏身上,“是你。”
“我?”
“脱离‘姬神子’掌控的方式已经找到,但是,始终缺少最重要的一样道具——在最后时刻将‘线’展露出来的道具。”织田信长看向石田熏的眼神里出现了欣赏,“抗拒成为姬神子,并能够容纳足够多的力量,在那位‘姬神子’意志降临的时候能够拖延时间,让掌控世界的‘线’露出来的道具。”
石田熏的心仿佛沉入冰窟,她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她是他目前为止遇见的最合适的道具。分不清是自己的本意,还是之前情绪的残留,石田熏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我不想成为道具!”
静默片刻,织田信长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成为道具,你连为‘人’、不、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石田熏站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织田信长跑了出去。浑浑噩噩跑回自己的房间,她终于忍不住抱膝坐在地上哭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想被当作一个‘人’来对待,为什么这么难……”
石田熏哭累了,居然直接就着这个姿势靠着墙睡着了。在她睡着后,有人拉开纸门,走了进来。
“没有谁愿意成为道具,我很清楚这一点。”来人伸出右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手套,换了光洁的左手,抚上少女的脸颊,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泪水。“但是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残酷。”
这一切石田熏都无所觉,她一直睡到清晨,然后在醒来的时候,浑身僵硬酸痛的趴在了地上。
“……”石田熏抽着气一点点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换了舒服一点的姿势等待血脉流通顺畅。
终于缓了过来,石田熏回到内间,洗过澡,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她擦着头发拉开门,想要沐浴一下清晨的阳光,没想到门口坐着个人。
“光秀大人?你怎么在这……”
“奈姬……”光秀抬起头,对上少女的视线。她在笑,但是眉间有着散不去的郁气。光秀迟疑了一下,对她提出了他的邀请。“我知道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要去散散心吗?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石田熏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但是到达光秀说的地方,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光秀大人,这里是……?”
“这里是充满我回忆的场所。”光秀望着山下的城池,“以前,为了重新审视自己而漫无目的四处游走的时候,我就会来到这里。”
“是吗……”石田熏环顾这个一日之隔却给她完全不同心情的山顶,轻轻的问,“光秀大人,我真的,被当作同伴了吗?”
光秀看向少女,她却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但他依旧看到了,她那仿佛溺水的人看见稻草一样的眼神。光秀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奈姬,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说过,你和其他的姬神子不一样。”
石田熏抿紧唇,点了点头。
“姬神子对武将有天然的近乎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你散发的吸引力,弱得可怜。”看到少女浑身一僵,光秀意识到话里的歧义,“啊,抱歉,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想说,与其他姬神子相比,和你在一起并不需要太多的防备和抵抗。”
“感觉还是一个意思……”石田熏小声嘟哝了一句。
“并不是的,对我来说,奈姬就是奈姬,我看到的你只是你,而不是笼统的姬神子。”发觉少女眼中有了光亮,眉间郁气也散去很多。光秀顿了顿,有些犹豫的说,“但是确实因为吸引力的关系,会对你有一些超出范畴的关心,对你造成困扰了吗?”
“超出范畴的关心指的是……?”
“就像这样。”光秀轻轻拥住满脸疑惑的少女,她仿佛受到了惊吓,身体紧绷,随时准备逃跑。“看到你难过,会希望你能对我多依靠一点。别紧张,这是可控范围内的影响。”
“这……这样啊……哈、哈哈……”石田熏尴尬的笑了笑,她感觉自己可能因为伊麻利的话紧张过度了。
光秀轻轻拥了她一下,很快就放开,仿佛真的只是为了举例。他走到山崖边,继续俯瞰下方的景色。“信长大人的治下,无论哪里,都很优秀。奈姬你也能感受到的吧,信长大人的影响力。”
石田熏也向下望去,想起昨天听到的话。
(“每一次轮回的起点,都是我还在神官那里学习的时候。”)
(“想要获得更多的人才,但是,天下的格局依旧会被固定,连背叛也一样无法避免。”)
(“几千次,还是几万次,我已经不记得了。”)
几千次、几万次的重复,依旧能抱持着成功的信念,也不曾在此途中放弃过治下领民。与那位大人相比,她的困扰又算得了什么?而且……
(“如果不成为道具,你连成为‘人’、不、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告知她想要作为“人”活下去而需要做出的努力方向吗?等协助信长大人让这个世界摆脱了“姬神子”的控制,她也可以摆脱被吞噬的可能,更可以彻底摆脱道具的身份了!
石田熏心中豁然开朗,最后的阴霾也被抹去。她对光秀的话认同的点头,“嗯,是的,信长大人啊,是一个很值得追随的领导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男主其实有事瞒着女主。
我的套路从来都不是宫斗宅斗修罗场,拯救世界才是男人的浪漫!
第37章 女主金手指预警
第三十七章
“心情好些了吗?”
“嗯!”石田熏点头,忽然打了个寒颤,“风好大……”
光秀观察了一下风向,“是我的疏忽,可能要下雨了。”
“诶?那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紧赶慢赶,还是在到达城下的时候就下起了雨,于是只好就近找了个商铺站在门口避雨。
“光秀?奈姬?”
“咦?”石田熏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身,“啊,兰丸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
兰丸手中拎着包好的油纸包,上面贴着“柿饼”的标签,“因为这个,今天这家店的柿饼打折哦。”
“那我是不是也趁机买点,我那罐柿饼早就吃光了。”石田熏说着向店内走去。她的手刚摸上暖帘,就察觉到不对,怎么感觉……有杀气?这次为散心出门,她什么武器都没带。不得已,石田熏就地一滚,用了“懒驴打滚”这个十分没形象的招式,在她矮下身的时候,一道刀光斩断暖帘。如果她站着,那一刀正好会划过她的脖子。石田熏摸摸脖子,爬起来一溜小跑的溜到了光秀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