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守义一摆手:“安之若素。徐有贞只不过是个赌徒,至于皇上的态度,我不清楚。假若他心中有何决断,也不会告诉金英。”
“为什么?”
“金英因为贪赃枉法的事情,几次被查问,现在被废黜没有实权。得势的太监是兴安,专权用事,佞佛甚于王振、金英。才修了一座大隆福寺,费银数十万。他一心巴结皇上,你想要走他的门路,难如登天。”
万贞儿叹了口气,揉着头,又抓了一把草莓:“那该怎么办,见深天天以泪洗面”
章守义冷笑一声:“你把他当自己儿子了?”
“没有啊。”
“那他哭他的前程,你愁什么。”章守义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哪怕沂王被皇帝赐死,也不一定会赐死你,即便要赐死你,你也能跑。
跑不了就是一死,那又如何?在这娑婆世界之中,就是无边苦海,阿弥陀佛。
万贞儿无语了,章爷真是头脑清楚,难怪在太后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没遇上过难事,到了紧要关头就托词生病抽身退出。她含含糊糊的答应下来,又静静的陪坐了一会,见章守义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打盹,就起身离开了。
回去对朱见深说:“金刀案是旧事了,皇上提防的是太上皇,你还小。”
“是啊,我还小。”朱见深发了一会呆,又看向旁边伺候的小厮,把手里的《汉书》扔在桌上:“不看了,出去玩。我还小呢。”
自那之后,沉迷于声色犬马,偶尔写写字,不认真读书,更不读好书了。
书读或不读都可,命得保住,以后娶了万姐姐,一样很好。
他从西苑要了一只猎犬,才两个月大,看起来软乎乎的毛茸茸,很可爱。
每天撸猫撸狗,或是出去听戏、听评书、听大鼓,或是带着小小的猎犬去追兔子。
市面上所有流通的小说,他都有了。
到了秋天,忽然和东宫断了书信往来,没几日,又传出消息来‘太子病重’。
☆、第55章 做人要诚实可信!
“这一定是朱见深从中使坏!”杭皇后站在东宫中, 烦躁不安的攥着双手,白皙的手背上浮起青筋。涂脂抹粉的脸上也显出几分哀苦愁态来, 眼角已经隐隐有了细纹, 显而易见,气色不好看。“皇上, 见济只跟朱见深这一个宫外人交往见面,一定是朱见深为了谋夺皇位,故意害他,送进来的书信和吃食玩具肯定都有毒。先假意亲近交好再暗暗害人的事,在宫里多得是,皇上,见济可是您亲儿子,您不能为了点虚名就坐视不管。”
朱祁钰已经烦的不行, 根本不听她说话, 皱着眉头问鱼贯而出的太医:“太子病情如何?”
太医战战兢兢的说:“已经稍有好转。”怎么说呢, 我们不确定是什么病,正在胡乱的配些温中补气、拖延时间的药。现在只知道表症,不知道病因,这就不好下药啊!
譬如说头疼,\头为诸阳之会, 清阳之府\.脑为髓海,不任受邪.不论六淫外侵、七情内伤、脏腑虚损或经络郁塞、阳气不足等, 皆可引起头痛。要想治病, 得确定是什么毛病才能下手, 若不然就只能先开一些控制病情拖延时间的方法,找出病因再说。
“太子的病情扑朔迷离。”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也不排除御花园过于空旷,可能冲撞了鬼神。”
太医们知道太子没有中毒,而且这种病有,不发烧不发热,也不冷,只是浑身酸软发疼,昏昏欲睡,的确是小孩子容易得的病。
朱祁钰的眉头皱的紧,心里头更是拧成一团。自己在子嗣上有些艰难,如今努力了将近十年,只有这一个儿子。见济若有什么不测,皇位还要回到见深手里,到时候朕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德不配位,必受灾殃’,难道朕囚禁太上皇,又执意废太子,惹得天怒,降罪与见济?老天爷,难道就因为朕有父传子的非分之想,有违誓言,就真真的应验了?从古至今多少人发过毒誓,又有几人应验!别人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为何到我这里就如此灵验!
杭皇后她试图像自己过去得宠时那样,抓着皇帝的袖子撒娇,一张嘴却只是气急败坏的尖声:“端午的时候你不听我的,见济也不听我的,到现在出了事,你还不信我”
朱见济在屋里昏昏沉沉的躺着,听见争吵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咳咳不是他咳咳咳”
我知道,我是夜里脱了衣服之后又出屋去着了凉,第二天又是吃撑了就睡觉,咳嗽的时候还要吃辣锅子。
哎……嬷嬷们说不行,我就是……唉……
“我的儿,你糊涂啊!”杭皇后痛心疾首。
她身旁的尚宫看着皇上的脸色有些害怕,既然皇上说不是,娘娘您别和皇上顶嘴啊!
朱祁钰的脾气一向很好,从来不亲手打人,现在终于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若是再这样鼓动唇舌,就回去闭门静养!”闭门静养就意味着禁闭。
杭皇后如遭雷击,倒推了几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皇上?”
朱祁钰恼火的冷哼一声,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天意,是天意啊!又对杭皇后十分不满,当年若不是你极力鼓动朕,朕也没那么快下定决心换太子。哼!若是汪皇后在这里,她绝不会像你这样发疯,胡乱攀咬。当年瓦剌人兵临城下,那么大的事,汪氏在战前派人慰劳军卒,在战后派人收敛敌我双方的尸体,把明人好好安葬,把瓦剌人填埋以免疫病,她坐镇中宫神态安然……算了算了,她虽然有城府,可是脾气太气人了。
他试图把杭皇后的话的充耳不闻,可是儿子病在床上,哪能一点都听不进去。
仔细想了想侄儿的日常,他府里从来没有□□,捉老鼠用夹子和猫。他出宫的时候也总是带着人,只是嬉戏游玩,从不避人,除非他能在打猎的时候发现一颗断肠草,一块砒石。
即使发现了,也没法给太子下毒,他不是那样的孩子,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他第三次严令众人:“太子生病的消息,不许传入南宫耳中!派人去告诉王玉,他看守南宫时,不得与他内外传递消息!”
这消息要是让太上皇知道了,他得乐死。
朱祁镇现在每天弹琴看书生孩子,他才发现,一直以来陪在自己身边的刘姐姐,才是自己真正爱着的人。刘姐姐温婉可人,又深爱着我,又那么可爱,我怎么早没发现呢。
樊姐姐:哎呀我又要生了。
万宝儿:皇上说得对。
周大莲:呸!
现在是十月份,阴历的十月份是阳历十二月份,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
宫里宫外、各家各户,有钱的烧炭取暖,没钱的烧柴火取暖,更穷的烧稻草烧高粱杆取暖,再加上冬天做饭更废柴火,要把那寒冷刺骨的水和冻住的肉煮到化开,整个京城上空日日烟雾笼罩,站在后殿门口看前殿,看的不清楚。
更可怕的是,自从入冬以来,到现在为止还没下雪,空气糟糕的很。往年早就下雪了,下一场雪就能把烟压一压,现在既没下雪,又没有大风,烟雾笼罩在上空飘散的很慢,所有人都在咳嗽。
朱见深每天都吃川贝蒸梨、枇杷羹、甘草灵芝饮一类清肺的饮料,又尽量少出门,还是会咳嗽。
万贞儿仗着年轻力壮,毫不在意的骑马出门办事,回来就开始咳嗽,还是不在意,随便吃了两剂药。
这一天,又纵马狂奔,去看真的病重的章爷。
章爷似乎没什么事,看脸色似乎死不了,而且他说:“咱家要出城去山庄别院居住,那地方风景更好,空气也好。山中高洁啊。”
“章爷,您身体健康就好。只是您去了城外,我不方便去看您。”万贞儿松了口气,匆匆打马回府,想买点什么稀奇新鲜的玩意哄一哄见深。
路上的空气一样不好,看远处的东西十分模糊。还是章爷会享受,找个山庄住着,又干净雅致又有利于养生。
走出空无一人的小巷,前面是人烟稠密的街道,就不得不放慢速度。忽然,她的马被撞了一下。
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妇人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哎呦天哪!你怎么骑马的!把我的脚弄折了!老天爷啊!我一个妇道人家断了脚,可怎么活啊!”
即使是重度雾霾也挡不住围观群众,走过路过的都不能错过看热闹的机会,一起凑了过来:“怎么回事?”
“骑马撞了人了。”
“唉,这些骑马的大爷们都横冲直撞,不把人放在眼里。”
那妇人身边散落了一些破旧衣服,她坐在地上捶胸顿足:“俺好好的走着路,这位大爷的马撞上来,把俺踢翻了,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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