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千景上前将不知火的枪按了下去:“我无意与你为敌, 只要你不插手我们一族的内部事务。”但他没有示弱的意思,所以又说了一句,“你们的血脉能传承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八重从台阶上走下来, 绕到烛台切侧前方,在他刀背上压了下, 也让他把刀收回去。
她慢悠悠的答话:“如果你打定了主意要为难雪村千鹤,我倒是不介意让你身上的血脉在此断绝。”
风间千景眼神一凝,嘴角却挑了起来, 开口时依然是傲慢的语气,出口的话却有点棋逢对手的意思了:“你,和我听说的那些,很不一样。”
雪村千鹤看见风间他们,比风间看见她早一些,之前两方已经遭遇过,身为同族的内情已被挑明。但雪村千鹤是站在新选组那边的,所以完全没有跟风间千景走的意思,所以当她看见了风间后,立刻就是逃。
她当然是要逃回有新选组成员的地方,于是往约定汇合的河堤上跑,所以雪村距离八重下来的台阶很近。
八重往前走,一方面或许真的是为了按下烛台切的刀,但另一方面,风间千景认为,这位神族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借着这个安抚下属的动作,靠近雪村千鹤。
这是一个,挺狡猾的神族。而且坦荡荡的把狡猾放上了明面,挑衅着问你能怎么办。
然而不管两人言语间的火.药味多么浓,双方都避免了“鬼族”、“神族”的字眼,这也算是彼世种族的默契吧。
“千鹤,过来吗?”八重又一次对着雪村千鹤开口。
雪村千鹤是血统纯正的鬼族,虽然就像八重对自己神祇身份认知模糊一样,她对自己的鬼族血统的认识也是一团浆糊。但血统的特殊给了她敏锐的感知力,她站在原地没动,不是因为两方的刀枪相向,而是因为八重和风间对话时,两边的气场都强大的让人害怕,哪一边,都不能给她安全感。
所以在八重又一次开口的时候,雪村还是犹豫的,尤其是当她在犹豫中回想起那天夜晚八重在屯所中展现出的可怕力量时,更是无法挪动脚步了。
在第一次出声没能喊动雪村时,八重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她也不在意,因为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不仅仅是她和两位付丧神。
“雪村!”土方岁三赶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表情严肃的男人用严厉警惕的视线看着对峙双方,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直接插入两方中间,将雪村扯到了身后。
土方岁三对八重是警惕,对风间,则是敌意。
“没什么。”八重从河堤上下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正主到了,她就打算走了,“偶然碰到罢了。”
她说着就真的转身往台阶上去了,笑面青江和烛台切光忠对视一眼,收起满身敌意,跟着转身离开,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将后背留给了风间他们。
这看上去是一种鲁莽的大胆,折射出的,却是对八重无条件的信任与服从。
“鹤丸国永,”风间千景突然问道,“也是你的人?”
八重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如实回答了:“是。”
她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仿佛她和风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交谈,真的只是偶然遇到罢了。
“那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风间千景也笑着,傲慢又疏离,他最后看了眼土方岁三以及他身后的雪村,向着八重的反方向转过了身,“但既然他是你的人,还是希望不要再见面了。”
因为风间的这句话,八重回到本丸请石切丸帮忙打探消息后,跑去问鹤丸他和风间千景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鹤丸的回答是这样:“我和他一起斩杀过罗刹和时间朔行军。”
三日月:“鹤丸你的回答这么平铺直叙,反而给了我很大的惊吓呢。”
鹤丸苦恼的挠了挠头:“我看八重和他关系很糟糕的样子……但我觉得他挺不错的啊,虽然脾气不太好。”
鹤丸和风间的交集的确就是他说的那样,一起斩杀了罗刹和时间溯行军,当时鹤丸失去了长谷部的踪迹——这也不是没发生过,之前已经有几次因为长谷部招来的时间溯行军的阻挡,鹤丸跟丢了他——所以这次鹤丸根据以前积累下的经验去找他,心里并不十分着急,于是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发现了罗刹。
而风间千景当时不知为何也是独自一人,成日在街头闲逛。他和鹤丸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两人都注意到了经常能在同一片区域遇到对方,然后又发现他们在关注同一件事情。
于是鹤丸跳过去搭讪了。
他们一起找到了新选组一处制造罗刹的试验场,并斩杀了一批逃出来的失败品。
八重遇到的,已经不是第一批从试验场所逃出来的罗刹了。
鹤丸和风间遇到时间溯行军,就是在他们寻找这处试验场的途中。
“那批溯行军很厉害呢,风间恢复了鬼族模样,解放了全部力量,我们才算击退了他们。”鹤丸说到这里突然一敲手心,“所以时间溯行军的目标就是风间吗?他是非常重要的人对不对?!”
八重点头:“没错。”
鹤丸向后仰倒,上身摊平在地上:“太好了太好了,当时我真的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在这个时代停留太久,招来检非违使了。”
八重转头看符阵:“检非违使如果出现的话,这张图上会有显示吗?”
三日月拍拍鹤丸的腿让他坐好,语气随意:“检非违使是冲着我们付丧神来的,就算不显示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它们只会出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
八重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含含糊糊说着话,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里连时之政府都没有,聚集在这座本丸中的人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检非违使出现的话,不用考虑太多。”比如思考是不是自己行为不当,或者产生了改变历史的想法。
审神者给出了这样的命令:“直接斩杀就好。”
才坐起来的鹤丸又瘫了下去,这回还是侧躺,把半个身子藏在了三日月身后:“长大后的八重不可爱不软萌了,变化大得令人吃惊呢。”
八重不是玻璃心,闻言站起来踹鹤丸的腿——穿着和服得跪坐,她没法坐着伸腿踹人:“你有什么不满吗?”
八重踹得一点都不用力,完全是在开玩笑,鹤丸喜欢玩笑,顺着她的动作往旁边躲,一边躲一边哇哇大叫:“不不不,审神者大人,我什么都没有说,请饶恕我吧!”
“要我饶恕你很容易,到训练场打一场就行!”
鹤丸还在地上挪,也没看八重,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好呀。”
端坐的三日月看了眼八重的表情,提醒鹤丸:“她是认真的哦。”
鹤丸:“诶?”
直到换好衣服,握着刀站在训练场上,鹤丸还是没弄懂:“为什么?”
“为了给你个惊吓呀。”八重这么回答。
鹤丸转头看了眼也换了出阵服,坐在一边的三日月,也不纠结到底为什么要打这么一场了:“其实,能吓到三日月才是最有成就感的哦。”
“我吓过了。”八重说。
“被吓到过了哦。”三日月同时开口。
鹤丸看看三日月又看看八重:“其实我第一天就想问了,你们是不是从平安时代开始就一直在一起?默契得让人嫉妒啊。”
对八重来说,从平安京到这里的过程不是愉快的记忆,她犹豫了下刚想摇头,就听见三日月回答了——
“是的,从平安京开始,八重一直在我身边。”
俊美的付丧神笑意盈盈,是心满意足的幸福,那笑容让鹤丸和八重同时愣了下。
鹤丸感慨老朋友的好运,八重则在想三日月不是在开玩笑?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烛台切光忠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了:“成何体统!怎么可以对审神者刀剑相向!”
烛台切抄起备用的竹刀把鹤丸手中的打落。
鹤丸猝不及防:“诶呀……”
八重回过神:“是我要求的。”她解释着,同时也回答了鹤丸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的问题,“我想提升自己的实力。”
烛台切一身出阵服,显然也是准备来训练的,八重解释完,石切丸气喘吁吁的跑来了:“等等我啊……”
八重笑起来:“要不,烛台切你先来吧?”
烛台切惶恐:“不不,这……”他看向还没回神的鹤丸,又望向老神在在的三日月,“这种事情,还是请天下五剑先来吧!”
三日月:“来过了哦。”
八重:“……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