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的眼神有些难以形容,他看着萤草问道:“你信吗?”
莹草沉默,但还是诚实的点头。她的目光十分坚定,“我的运气一直很好,所以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好吧。”弈放弃似的耸了耸肩,“你来选吧,这场比试的选择权,我都给你。”
被这么信任,萤草的内心也有些紧张,她很担心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项,但她更害怕弈因此而退出游戏。因为不知道节目的规则,所以萤草一直觉得如果弃权就等同于从这档节目中退出。她不想弈退出,所以只好硬顶着点了点头。
她往四下看看,见自己旁边手边正好有一只企鹅,就举起来对弈说:“你拿着这个去问。”
“嗯?”弈看了一眼企鹅说道:“你确定。”
“确定!”萤草猛点头,道:“他肯定就是真的,绝对就是!”
对于萤草这副样子,弈暗暗觉得好笑,他按照萤草的希望,抱着这只企鹅到了妖琴师的旁边,说:“这只。”
“确定吗?”妖琴师问。
弈又回头看了一眼萤草,后者目光坚定,他也就点头道:“确定。”
“答对了。”妖琴师这下是真的觉得好奇了,他抬手摸了摸企鹅的头顶,说道:“柴可夫斯基就是他。”
弈:“…………”
他又沉默了,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奇怪啊?柴可夫斯基是他理解的那个柴可夫斯基吗?
鉴于之前两题都已经成功了,妖琴师难得起了一点好奇心的问道:“那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两只企鹅的?”
“猜的。”弈和萤草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说道。
妖琴师想了想,望着萤草的眸光越发幽深,他已经不加掩饰那怀疑的表情,让萤草感到不舒服的缩了缩脖子,轻声道:“第三题。”
这次开口他已经很慎重了,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么麻烦你们告诉我,小夜曲的作者舒伯特是哪一只企鹅?”
“嗯?”这个名字一出,追月神挑了挑眉,舒伯特不就是刚才被妖琴师拿起来的那一只吗?
她笑了一声道“舒伯特是声音很尖很清脆的那一只,你们可以听一下。”
对于追月神的这一个违规提示,妖琴师也没有说些什么,他看着两个人道:“你们可以到处去找一找,按照这个提示应该能够找出来,不过鉴于这是别人给你们的优待,所以我这次会开始计时。”
“当我数到一百的时候,你们就必须要做出选择。现在……一、二……”
他一开始计时,萤草就立刻窜出去寻找企鹅,每找到一只,她都要趴下去听听那只企鹅的声音,丝毫不顾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水浸湿。她都这么努力,其余人也不好再干看着,追月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也开始了自己的帮忙。
但妖琴师都已经数到八十九了,他们也没有找到那只声音清脆的企鹅,而还为盘查的还剩下不少,这时萤草已经放弃从声音里突入,她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声音是妖琴师的天赋,不是她的,所以打算用自己的方式。
依旧是弯下腰抱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依旧是让弈去询问,而这次也是对的。
妖琴师点了点头,说道:“是舒伯特。”
四人也终于松了口气,妖琴师拿出自己的通关奖励,一个紫色的葫芦对着萤草说:“这是你们的通关物品,收好。”
萤草接过,迫不及待的当着妖琴师的面将葫芦掰成两半。
妖琴师的眼角挑了挑。
紫色的葫芦上写着木。
关于木的地方……
“是植物园?”弈猜测着。
“也有可能是中央公园,我记得那里有一篇很大的树林。”追月神猜测。
“或者是山上?”日和坊也有自己的见解,“山上不是也有很多树吗?”
“木……也有可能不止是木头啊。”妖琴师笑了起来,他不介意在众人背后推上一把,当他出声的时候,追月神说道:“干脆直接告诉我们目的地算了。”
妖琴师摇头,“那样的话,我大概会被导演拉入黑名单。”
“这也是。”
直接把目的地告知也就丧失了一大部分猜谜的乐趣。木的可操作性太强,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注意。
妖琴师轻轻碰了碰追月神,朝着她招手说道:“过来一下。”
“干什么?”追月神虽然在抱怨着,但表情没有一丝不耐,她跟着妖琴师走到水族馆的入场口楼梯那里,问道:“怎么搞得这么神秘?”
“那边有摄像头,我不好直接做。”妖琴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你的号码跟我说一下,我有些事想让你帮帮忙。”
追月神把自己的号码报上去后又道:“你这个态度可一点也不像求人的样子。”
妖琴师没有说话。
“你这种不想回答就沉默相对的脾气真该收一收!”追月神嘟囔了一句,她凑过去看妖琴师的界面说:“你可以先加我的微信,有事在上面说一声就行,基本上没有演出的话,我可以很快回复。”
“嗯。”妖琴师按了申请。
追月神跑到妖琴师背后,借着他的身体帮忙打着掩护,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下了同意,望着妖琴师发来的那个【呵呵】笑脸,她怎么看怎么嘲讽,又捣了一下她,追月神警告道:“你把这个表情给我撤回,再发的话,拉黑么商量。”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她的话语略有些霸道,不过妖琴师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收起手机,看着追月神,目光中有了一丝难得的严肃。他的眸光深沉,说:“我最近在搞了古曲修复,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我那里来看一看。”
“古曲修复?”追月神重复了一句,讶然道:“那可是很大的工程啊!”
都是学音乐的,谁不知道古曲修复意味着什么,曾几何时,古代里也曾流传着许多乐曲,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西洋乐的涌进,再加上那百年苦难史,等到大家都缓过劲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的曲子已经没有了。
纵使建国以来无数的学者们费尽心血尽自己最大所能来修复或找回古曲,但收效甚微。追月神大学时期的导师就是研究这一方面的专家,不过比起古曲修复,甚微舞蹈学院的教授,她更加希望可以找回那已经失传的古舞。
乐曲还有乐谱可以参考,古代的舞蹈除了少数几支被流传下来的动作后,就再没有什么能更借鉴的。老师她曾经多次去敦煌研究飞天壁画,也曾去过无数博物馆去看那被展露人前的舞蹈一角。
身为老师的得意弟子,追月神其实也很想去研究这个。古曲的修复的邀请,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她也是要生活,如果真的要去研究,那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
追月神没有办法现在选择。
妖琴师看出了她心里的犹豫,说道:“那你不用那么纠结,有空的话,可以先到我那里看一看。”
“好。”追月神点了点头,半晌又犹豫的问:“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你明明已经是乐团的首席了。”
“那又怎么了?”妖琴师的声音很淡,神色很淡,仿佛那个乐团的首席并不怎么重要,仿佛那个位置已经可以云淡风轻的放下。但他又怎么会忘记,无数个深夜,他在钢琴键上几乎按到发痛的手指,为了准备考核而紧张的无法休息,以及得到了席位后那份冲破胸腔的喜悦。
这些他全都记得,然而越是记得,就越是明白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的父母都是国内有名的音乐家,父亲的曲子甚至被国际传唱,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所有人都对着他说“你要继承你父母”“你要更加优秀”“你可以做的更好”他最早的记忆里没有父母亦没有朋友,而是一架钢琴,那是陪伴了他小半辈子的伙伴。
他小的时候在上面哭过闹过妥协过,到后来他按照父母的期望,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他们满意的位置。
但那真的是他喜欢的吗?
妖琴师迷茫了。
在五年前,他在音乐之都的大礼堂里第一次听到了国乐的演奏会。那本来是同事的一番好意,他以为他一定会对自己国家的乐器感兴趣,却不知道他从未真正听过一首民乐。
那在台上的琵琶大师,头发花白,略弯着腰,闭着眼,手指轻快的弹奏一曲行军令,那声音气魄如千军万马扑面而来,肃杀气一起,妖琴师只感到心惊,随后音乐一转,曲声缓慢,仿佛进入到了江南的温柔乡中,吴侬软语环绕身前,犹如实质的声音,也让他这个学西洋乐器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民乐的震撼。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些被看不起的民族乐器可以发做出那么美妙的声音,这是他国家的音乐。同事也在大声的称赞着,说这是天籁,异国他乡,妖琴师几乎要落了泪。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辞了职,回到国内打算成为民乐的一员,然而他到了国内,才发现发现国内的民乐市场并不景气,在这里学民乐的基本没有年轻人,除了少部分为了考学而去学习民族乐器的人之外,大多数都是一些老先生在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