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免费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以萤草的性格来说，如果是免费的话，她一定不会去的，她就是那种人，宁肯自己吃十倍的亏，也不愿意占别人一分便宜。
想到这，姑获鸟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她的体态修长优雅，长期在商场上训练出来的气质凌厉其实让她显得不好相处，不过萤草并不害怕她。
她憧憬她。
而萤草也毫不掩饰这份憧憬，她的性格羞涩腼腆，但对待感情确实直白热情，喜欢一个人，她就不会有任何遮掩。
想让对方知道这份感情，也想让自己珍惜这份感情。
姑获鸟接触到这目光，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暖意，她笑了笑，接触到助理吃惊的目光，蓦地便会平时大魔王的状态，瞪了助理一眼，让他过来帮忙。助理猛地打了个寒颤，如梦初醒，赶紧跑过来手脚麻利的接过那些醉酒的女人。
这一走近，他心里就一跳，之前靠的远，又沉溺在姑获鸟与平时不同的性格中而没有注意这些女人。现在一看，简直是不得了啊。
雪女红叶凤凰火，清姬椒图三尾狐……
这这这……出了椒图是个化妆师而不怎么出名外，其余几人全是现在娱乐圈中又名有脸的小花，要是这幅模样被人拍到……那……
助理小心翼翼的看向姑获鸟。
姑获鸟正一手扶着红叶，一手抱着椒图，对于他投来的视线，扭过头，脸猛地一沉。
“看什么？”
助理猛摇头，道：“没有没有！”
他这下收了所有心思，boss都不出声，他这个打工仔就不要多话了。接过椒图，忍着心动，放弃了雪女，而是又转向清姬。
女神不可欺……
女神不可欺……
女神不可欺……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
姑获鸟对萤草说：“坐我的车走。”
萤草愣了下，道：“不用啦，我有叫车……”
“叫车？”姑获鸟扯着唇角短促的笑了一声，她看着萤草，朝着前面扬了扬下巴道：“你觉得这群人的样子被拍到会怎么样？”
这一句让萤草迷茫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差点要跳起来，“呀！我没想到这事！”
红叶姐她们都是知名演员，喝醉酒成这个仪态一旦被人拍下，再用一些剪辑混肴视听，那对她们可是一场全网群嘲。
萤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姑获鸟，眼中水光盈盈。“那、那麻烦你了姑获鸟老师。”
“叫姑姑。”姑获鸟说。
当然，姑获鸟并不是萤草的姑姑，这不过是她的昵称，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叫。
萤草抿了抿唇角，眼中有被认同的欢喜，她看向姑获鸟，眸子中有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姑姑！”
她脆声道。
助理已经从天崩地裂般的心情调整到就算陨石袭击地球也不会让他有所起伏的佛系状态。
姑姑什么的……他现在可能是在做梦吧。
这梦是噩梦吧……
还没有从姑获鸟在微笑中回神，就听见萤草真的顺着说了一句“姑姑”，他怜悯的看着萤草，已经开始为这个小姑娘捏一把汗。
上一个敢开玩笑叫大魔王的姑姑现在坟头草都长几寸了。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姑获鸟，居然，应了一声。
面带微笑。
助理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如果不是还残存一丝理智，他现在都想晕倒在地。
姑获鸟又看了他一眼。
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次，那种不满已经毫不遮掩，助理心中哀嚎，他立刻明白过来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这份工作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他决定再也不在大厅里呆着，转而扶着椒图和清姬去了地下车库。
姑获鸟冷声道：“三分钟。”
三分钟？！
从这里到车库最快也要三分钟，更何况还得回去，他不敢回头看姑获鸟，暗自咬了咬牙，请萤草再帮扶一下椒图和清姬，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去车库。
“欸？”
“别理他。”姑获鸟说。
“可是……”
“我在给他锻炼的机会。”姑获鸟随口编造着谎话欺骗萤草，她们这种形象不适合再在酒店大厅里站着，就挪到了一旁的会客沙发上。
姑获鸟看着萤草，小姑娘的头发比上次见到要长了一点，也长高了两厘米，皮肤白皙红润，气色不错，看起来在剧组过的很好。
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萤草，温和包容。萤草正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这几个女人，并没有察觉到。
姑获鸟问道：“萤草，谁带你来的这里？”
萤草回道：“是红叶姐开车来的。”
“红叶的车……”姑获鸟一顿，她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开车，毕竟这里离她们剧组很远，如果真的要开，也不会是红叶来当司机，她那种脾气，可是不肯被人占一点便宜。
萤草点了点头，她拿出纸巾帮凤凰火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凤凰火呢喃一声，听得并不真切。
“这地方谁推荐的？”
“火姐。”说到这，萤草像是想起什么，对姑获鸟道：“她说是姑姑你带她来这里吃过饭，味道特别好，现在又有空，她就让我们一起来了。”
“你们关系现在很好吗？”
“好的不得了！”
萤草笑着跟姑获鸟说：“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对我非常照顾，我拍戏有遇到不懂的地方，她们都愿意帮我！”
没有人可以拒绝你吧？
姑获鸟这样想着，眼神又柔了几分，萤草一说起别人就有些停不下来，她对姑获鸟说的都是些小事，譬如红叶帮拍戏的她带早点，雪女在室外帮她扇扇子……这些非常非常小的事情本来只会被人随意忘记，没想到萤草全都记得，而且她不只记得，她还很感恩。
因为知道自己在被别人帮助，所以萤草也想着要帮助别人，现在如果那群女人醒着，估计也能七嘴八舌的说出一堆萤草的好话，但现在，在姑获鸟面前，萤草只字不提她自己，全是说着别人的好。
那种真心诚意觉得别人是真的很好的萤草，让姑获鸟内心极为安定。
她因为合作案没有谈拢而有些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似乎只要在萤草的身边，这个女孩子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露出微笑。
“你一定很喜欢她们吧。”姑获鸟含笑说。
她没有吃醋的感觉，也不觉得说这句话就有把萤草推向别人的危机感。
她成熟，稳重，善于捕捉人心，已经不去在意这种小小的得失。
萤草点头，用着自己最诚恳的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最喜欢她们了！”
姑获鸟：“…………”
好吧，还是有点吃醋的。
姑获鸟自己打了的自己的脸，她的眼睛略有些低垂，本是想避开萤草灼灼目光，没成想，意外看见了萤草的脚。
她的脚趾莹白玉润，如她的人一样小巧可爱，粉色的指甲，这都不是什么大事，重点在于她的鞋子。
普通的塑料凉鞋，白色，价格不会超过100，边角有些磨损，内里则因为穿的时间长微微发黑，洗刷很频繁，有些大，不太合脚。
把这些信息整合在一起，姑获鸟得到了一个结论。
萤草很缺钱。
缺到要捡别人的鞋子来穿。
她的脸一沉，再抬眼时，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冷冽的气势。她看向萤草，后者还在后知后觉。
姑获鸟压抑着怒气问道：“萤草，你平时的生活费是多少？”
“好多呢！”
“我问你具体的数！”
她的声音严厉，吓了萤草一跳，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惊讶道：“四、四五千……”
太少了！
姑获鸟觉得这钱少的可怜，她自己平日一天的花销就差不多是这么多，而萤草却还要靠着这些钱过一个月……等等。
她又问道：“你具体会花多少钱？”
萤草：“…………”
“多少！”
“四、四五百……”也许是姑获鸟的脸色越来越差，迟钝的萤草终于察觉到对方正在生气，她并不知道对方在生什么气，隐约觉得是关于她的生活费。于是怯怯的解释道：“我在剧组吃住都不用花钱，平时和姐姐们相处的好，她们经常会拿自己不用的衣服和化妆品给我用，所以也就没有怎么花钱……”
“她们把你当乞丐了吗！”姑获鸟气的胸脯剧烈起伏，本来还以为这群人能对萤草好一点，没想到还是那些垃圾一样，全把萤草当垃圾桶！真以为她是废品回收站啊！
这让姑获鸟不禁想起第一次和萤草遇到的场景。
五年前。
姑获鸟刚从国外进修回来，被自己老爸塞了个分公司试水，如果她干得好，很快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到总公司管理层。
那是她第一天上班，萤草才刚上高中，她跑到公司前台，举着一张报纸，连脸都不敢抬，说：“你们公司招聘主持人是真的吗？我可以应聘吗？”
前台一愣，说：“我们没有招聘啊。”
“可是、可是……报纸上写着啊……”萤草被拒绝，急的眼泪都要出来，她并不是个会胡搅蛮缠的人，很快就跟前台道歉，打算离开。
